秋桐缓缓勾唇,明明是笑着,但是气压极低,她俯身过去,声音沉冷:“知道我为什么花这么大功夫把你带回来吗?”

    云修抬眸。

    “真以为我有那么好的心,救你?”她冷笑一声,勾了勾他的下颌,“实话说,老娘看上你了。”

    男人愕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不过,你比较不幸,被我看上。”秋桐站起来,俯视着他,“我喜欢草男人,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只想干你。”她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想把你干哭。”

    云修脸上的红刹那间褪去。

    “所以你也不用想着怎么报答我之类的,我也没那么好心。你如果想要文雅一点地说法,那就是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见色起意。”

    每句话落下来,都如同轰雷,炸得人不知所措。

    “所以你最好快点养好身体,”她的手指落在云修的眉间,“我等着享用呢。”

    最后的血色完全消泯。

    “当然,想着逃跑的话,”她语气顿了顿,倒是云淡风轻,“你也可以试试。”

    话毕,落针可闻。

    秋桐完全没给云修任何反应时间,当天晚上,两个人直接同床共枕。虽然什么也没干,可还是把云修震得也不能眠,明明神经紧绷到极致,累到极致,可那些话,一直回荡在他脑子里。

    秋桐是一夜好眠。次日一大早清醒过来,神采奕奕。

    她喂云修喝药的时候还在想今天去哪座山,昨天几乎花完了她所有的银子,家里连米也没有多少,她得想办法猎杀一点值钱的玩意儿,何况,现在这个男人,也要花银子。

    “我会把银子还给你的!”男人低低道。

    秋桐看向他,才发现他眼睛下的青黑,以及双眼的血丝。

    “一晚上没睡?”

    “我会把银子,还给你的!”云修再次重复,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原因,他的嗓音沙哑得更厉害,如同铁铲划过沙石。

    缺口的碗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桌子边,“咚”,不轻不重,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云修神经跳了跳,消失的戒备与矜傲再次重聚于眼底,“银子我可以两倍三倍十倍地还你,我可以替你做很多事情,除了,那种事。”

    秋桐好整以寐地瞧着他漂亮的眼睫,突然摸了摸他的脑袋。

    云修:“……”

    但听女人说:“别天真了。”

    秋桐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牙龈,“我不要银子。我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在云修的视线里,她眼眸沉沉,“干你!”

    云修眼底的厌恶与排斥不加掩饰,清清冷冷的眸子如同遥不可及的晨星霜月。

    秋桐毫不在意,“在你伤好之前我不会动你,所以这几天你完全可以安心。”

    话是这么说,秋桐中午回来,看到屋内空空,还有留在布条上的血书,哪怕是在意料之中,还是有些好笑。

    她瞧了两遍布条上的字:“秋桐姑娘,银子云某一定会还你。”

    秋桐扔下布条,想不到反应这么大,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她轻笑两声,神情却冷得出奇。

    秋桐慢悠悠地去厨房,把从路上随意摘得野菜煮了当午餐,顺手把药给熬好,才出门去寻男人。

    一出门就遇到了李卓澜,穿着一身洗得发白青蓝麻布衫,头发很讲究地用了个桃木簪,一见她乐呵呵地过来,“哎,今天晚上去镇上喝点酒怎么样?”

    晚上,镇上,喝酒,一听就是极其扯淡,正好干农活回家的王大娘听到,呸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们,却骂了一句:“不要脸!”

    当然不要脸,她一个女人,和一个混混样的男人混在一起。李卓澜面上说去喝酒,实际上指的是去寻欢作乐的场合,一个女人如此不守妇德,简直是女人之耻辱。

    李卓澜跟没听到一样,“去不去?”

    “不去。”秋桐躲开那伸过来的手,皱眉警告,“别他娘的动手动脚。”

    “这么大火气?你昨天去哪里了,还雇了一辆马车回来?我可是听说了,你是不是一个人去尝鲜了?竟然不喊我一起,真不够意思!哎,我想了想,还是要买一个人回来,要不我们再去县城那边看看怎样?车费我包了。”

    秋桐懒得听这些有的没的,“我有点事,别打扰我。”她要走,李卓澜原本想伸手去拉她,不过一想起这女人大到变态的力气和暴躁不好惹的脾性,顿时麻利地收回手。

    “哎,你真的不去天谢县城转转?”他凑上去,这次谨慎地看了看左右,“你那个相好的,不去看了?”见秋桐停下脚步,以为说动了对方,他再接再厉,“这样吧,要不你给他赎个身?没银子的话,我可以借你。”

    秋桐沉思片刻,换了个方向,脚步不停。

    “哎,你咋回事?我……”

    秋桐瞥了他一眼:“不去!不赎身!不想挨揍就滚远点。”

    李卓澜停下来,翻了个白眼,“老子是为你着想,还不领情!以为老子多关心你一样。嘁。”

    要找到男人,并不算费力。

    他不清楚秋桐邻里关系如何,以其防备心,肯定不会贸然去别人家里求救,也不会滞留在别人家,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跑,并且能掩人身形。东边和北边都是山,他若是猜到秋桐猎女的身份,应当也不会往山里跑去送死,那就只有西与南地势低洼的平原。一边主要是农耕作物地带,一边是荒草杂生的一不小心会陷进去的沼泽地。

    秋桐速度很快,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金水村边的沼泽地,杂草丛生,男人还算聪明,没有再往里冒险,缩在深草堆里,几乎要昏迷,双脚血淋淋,脚跟处一大块红褐色的土地。

    太蠢了。

    秋桐想骂人。

    男人虚弱地张开眼,看到她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却很快绷紧身子,苍白的嘴唇紧抿,费力地迎上她的视线,绝不示弱。

    过刚易折。

    “你这个样子,哪怕是出了村子,也只有死路一条。”秋桐罕见地提醒他。

    云修闻言,居然笑起来,他微微抬起下颚,眼神冷而静,“那也,要干干净净地死。”

    “干干净净?”怎么有这么多人跟她说干净这个词,令人生厌。

    秋桐皱眉,那个男人费力地说完话后竟是平静麻木的样子,像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又像是在等待最终的结果,他不看秋桐,目光落在虚空中,空荡荡,脚下的血腥味窜上来,显得愈发可怜。

    被命运抛弃的狗。

    秋桐顿了顿,蹲在他身边,“既然这样的话,”冰冷的指尖拂过他眉眼,“我偏不让。”她露出一个恶劣的笑,“你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吧,不如在这里上了你如何?”

    云修微不可察地一颤,雪白的脸愈发惨白。

    秋桐修长的手指撬开他嘴唇,指节传来刺痛,她蹙眉,警告道:“再咬老子,真在这里上你!”

    力道果然松了。

    她无语地抽出手,劲儿还挺大,都出血了。好在这两年她脾气温和了很多,不然她真是想给这个男人一点教训。

    “我不愿那样。”云修突然说了一句,至于不愿哪样,很明显,以色侍人。

    他的声音里没有放低姿态的祈求,没有卑微的求饶,也没有不堪忍受的懦弱,平静的嗓音陈述着一个双方都知道的明显事实,仅仅是告知。

    秋桐嗤笑。

    “我不愿的。”云修看似无用地再次地强调。矜持,高傲,桀骜,不可亵渎。

    秋桐脸上的不耐褪去,但也没有说话。

    男人抬眸,盯着秋桐,“我可以挣钱。”

    “我可以,还你!”

    他面容平静,似乎很难看出什么波澜。

    但那眼神和颤抖的睫,煞白的唇,仿佛都在说,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够干干净净地离开,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那不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脆弱想要博取眼前的女人同情,而是来自于那具身体内在迸发出来的力量,想逃离黑暗,挣脱泥泞,想拼命地向上生长,就像是奄奄一息的芽,但凡有任何一点的阳光雨水落下,他就会攫取并不要命地长成参天大树。

    一瞬间涌动出来的生命生机,在这荒野田中,显得格外悲壮,又格外凄凉。

    秋桐没说话,脑子里好像一下塞满了东西,又好像空空如也,她好像一下子抓住了什么,蓦地又放开。

    粗糙的心脏,竟然略微抖了抖。

    秋风吹过,野草飒飒作响。

    她沉默片刻,只依旧俯身把人抱起来,太瘦太轻,不知是冷还是恶心,怀里的身体在发颤,尽管他在想抑制,但毫无用处。

    “云修,”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村口一直往西走,可以到达镇上。”

    云修抬眼看她。

    “我给你的机会不多,第三次如果还被抓了回来,我会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在村里的人都放回家吃午饭的时间点,秋桐抱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回去,一下子引起轩然大波。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难听的话,可背地里还是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我就说她缺男人,你之前还说我说话难听,你看看,她今天可是抱着个男人回来的!”

    “没准……是她亲戚呢?”

    “放你娘的屁!你那眼睛被棍子戳瞎了还是根本就没有长眼睛?她来这里几年,有一个亲戚来看她!我今天听王大娘说了,她还要去找别的男人咧。多脏啊!不知道有没有病!”

    “我看八成有病。我要回去警告家里的闺女,不要和她说话,不对,不要靠近那个房子,我怕传染给我家的。你也守好家里的男人,我怕那女人哦,放荡勾引啊,前两天,李婶家的狗都不见了……”

    秋桐到家门口,竟然又一次地在门上的污泥,以及被石头砸过的痕迹,还有一边的烂菜叶,她面色如常地抱着男人进了屋,把熬好的药端给了云修。

    随后打了一盆水,将他伤口重新清理一番,再次上药,神色无常地问他要吃什么。

    云修看了她半晌,然后才说:“你的手,要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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