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别,转眼再会,诸君已是牢中囚。”

    高贵殊丽的身姿,灿若玫瑰的人,与朴素的道观格格不入的存在。

    衣与尘淡淡道:“我们没做错什么。”

    微生长离正色道:“触犯了律法的你们,犯了罪就要获得相应的惩罚。”

    季林反驳道:“你这个律法根本就不合理!”

    微生长离淡淡道:“既然存在必然有其合理之处,望君不可再犯。”

    泪墨花反驳道:“这个律法是错误的。”

    微生长离淡淡道:“存在只需要合理,不需要正确。”

    衣与尘淡淡道:“如果我答应嫁给你,你会放我们出来吗?”

    微生长离轻笑道:“卿可知晓何为法律的权威?”

    衣与尘摇了摇头:“不知道。”

    微生长离严肃道:“法律的权威在于法律的不可违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望卿珍重自己,也尊重孤。”

    衣与尘一时沉默,最后说道:“对不起,我侮辱了你的人格。”

    微生长离温声道:“我原谅你,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说完便离开了,好像她的每一次离开,自己都无法挽留。

    季林抱怨道:“看来我们就要在这道士庙里待上三天了。”

    泪墨花:“可以省下住宿费”

    季林好奇道:“我看微生长离,还有把咱们送进来的白琼妃都不像缺钱的,怎么同为一方势力的继承人你就好像没啥钱。”

    泪墨花淡淡道:“我的钱都用来支付医仙大人和偃师的手术费了,这柄墨剑无痕不仅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更是我的全部身家。”

    季林数了数手指,随口说道:“可是咱们一路上也没花什么钱,咱们修士除了那些穷讲究的,又不用吃饭不用睡觉的,我还有船,路费也省下了,基本没花什么钱,你师父派你出来,就没给你发点经费什么的?剑盟应该不缺钱吧。”

    泪墨花淡淡道:“剑盟的旅游业,铸造业,纺织业,安保运输,医药方面发展的很好,确实不缺钱。但师尊说要吸引更多的人来剑盟定居,赚到的钱又重新投入到了建设里……”

    季林安慰道:“懂了,你不用再说什么了,哥都懂了。没关系,马上咱们再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很快咱们的好兄弟与尘就要成为霸道储君的小娇夫了。人都走了,还搁这痴痴地望着呢。”

    衣与尘轻声说:“感觉每一次见她,都可以见到她不同的一面。”

    季林感慨道“这是陷进去了。”

    在道观的时间过得意外的快,每日的课程安排的很满,烹饪,插花,茶道,按摩,医药……虽是短短三日,但三人好像焕然一新,

    午后炽热的骄阳遇到焕然一新的他们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在柔和的光辉笼罩下,他们身上散发着贤惠的光。

    琼楼玉宇,朱雀高台,飞宇若云遮挡住了太阳的光辉,如果这世上注定有一个地方见不到太阳,那么这个所在一定是那玉宇高台。

    “长离,师父他,他竟然要和那个女人成亲!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愤怒让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变得刺耳,威严的储君停下了手中的政务。

    “卿想如何?”

    “我要回去,把师父抢回来!而且这里下雪了,我不喜欢雪”

    怒火正炽的白琼妃愤怒地对着天空漫天飘飞的雪花说道。

    “请。”

    微生长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白琼妃拍了一下微生长离伸出的手,便离开了,微生长离看了看自己被触碰的手,愣了愣,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手上,瞬间融化。

    牧天云宗四季如春,在那里雪是会融化的……她想起了白琼妃风风火火跑来找她的那一天。

    白琼妃:“长离殿下,本小姐实名举报,牧天云宗神君明月夜不守男德,与女子厮混,还望殿下公平公正对其实施矫正。”

    微生长离:“明月神君霁月光风,品行端洁,并无不妥。”

    白琼妃:“殿下,您有所不知啊!现在的明月夜已经不是从前的明月夜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带回一个柔弱无依的女子,说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与其厮混一起,嘘寒问暖,反而对自己的徒弟是大写的漠不关心。对了,还有那名女子,许是无依无靠的原因,她才被迫黏在师父身边,殿下您是全天下女子的依靠,还望殿下为这位孤苦无依的女子提供庇护,教导她何谓自立自强。”

    微生长离:“孤以阅。”

    白琼妃:“微生长离,难不成贵为皇朝储君的你害怕了不成吗?你难道忘记了你立下的誓言了吗?你说过,要给全天下女子一个家,要给她们一个依靠,让她们不用再为了别人施舍的一点爱意作践自己,这些你都忘记了吗?现在的你,竟然因为对方是一宗之主,一方神君就退缩了,你对得起你的子民吗?”

    微生长离:“看来孤首先要做的,就是给你一个家。”

    白琼妃:“啥?我有家啊!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白琼妃:“大度的长离殿下啊,让我们把之前的不愉快都忘记吧!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微生长离,最厉害的微生长离一定能实现本小姐的小心愿,帮帮忙吧,好不好?帮吧!帮吧!帮吧!帮吧!”

    微生长离:“激将法无用之后,现在是捧杀吗?”

    白琼妃趴在案边,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着。

    白琼妃:“世界上最可爱的大小姐的爱情,就在世界上最厉害的长离殿下的手中了,就帮帮我吧~”

    微生长离:“明月神君是你的师父,不是她,还会有别人,你的爱情注定无果。”

    白琼妃;“我有时候感觉师父真的就像那夜空中的明月,他就在你的身边,但实际上又好远,无论修为多么高深的人都没有办法将明月揽入怀中吧!但人们对月的渴望却没有减少,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即便你知道这是多么遥不可及,你也想执着的求个结果,明月夜,是天上月,是我执迷不悟的一点迷。”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为什么不愿意放弃?想了想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微生长离又有点明白了……

    被士兵带来的衣与尘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好奇地问道:“你不阻止她吗?”

    微生长离反问道:“为何要阻止?”

    季林接着说道:“她是牧天云宗神君的徒弟,从你这回去抢亲,不会影响两方势力的关系吗?”

    微生长离淡淡道:“神君是明理之人。”

    衣与尘好奇道:“神君明月夜是什么样的人。”

    微生长离淡淡道:“阴晴圆缺,云淡风轻。”

    季林满脸的疑惑:“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泪墨花淡淡道:“晚上的时候多看看月亮。”

    季林吐槽道:“谜语人。”

    衣与尘也不知道微生长离对明月夜这八个字的评价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问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她认为自己很笨,不懂她……

    压下了满腹不解情思,衣与尘正色道“我这次来,是来给殿下一个回复的。”

    微生长离感慨道:“这是第一次,卿将孤称作殿下。”

    衣与尘严肃道:“重要的事,重要的人,需要慎重以待。我想问殿下一个问题,殿下为什么要同我成亲?”

    微生长离笑着说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想用我的爱将你埋葬。”

    衣与尘正色道:“殿下爱我吗?”

    微生长离反问道:“千百次的轮回梦魇中,你是唯一的救赎,这叫我怎能不爱?”

    衣与尘认真道:“在真实地遇见殿下前,我有梦到过殿下,这梦太真实,叫我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现实里的第一次见面,我将殿下认作是我的梦,认清现实后,我以为殿下是一个疯子;第二次见面,殿下以太白玄为饵诱使我不得不上钩;

    第三次见面殿下向我求了婚,我也从殿下这里了解到皇朝的荒谬,我只觉一切荒谬;

    第四次见面,我锒铛入狱,我认为是殿下构陷与我,试图逼我就犯,轻浮地想要答应殿下的求婚,轻视了殿下,轻贱了自己;

    第五次见面,是现在,我要对殿下给出的承诺做出一个答复,我是一个没有过去,一片空白的人,因此我也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甚至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我只能紧紧抓住手中唯一的这点线索,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因为我想找回自我,所以我只能前进,而在前进中,我已不再是空白一片,我知晓了凄美的爱情故事,见到了鲛人,也收获了友情。

    我不再只是一副空壳,现在的我因为拥有变得贪婪,我想要为天水村报仇,我想要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我想要继续和大家做朋友,我想要见识更广阔的的世界,我还想要爱一个人,而那个人,我想,她会是殿下。”

    微生长离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接受了我的求婚?”

    衣与尘轻声道:“每一次和殿下见面都使我这颗波澜不惊的心掀起滔天巨浪,这浪一次比一次汹涌,让我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填补了我的空白,这种感觉是爱吗?”

    衣与尘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下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让我选择一个共度一生,我的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殿下的绯红身影,我想,这应该就是爱,殿下是我想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但不是现在,现在的我是一个仇人因太过强大而没有未来的人,这太过短暂,而我太过贪婪。我想要与殿下长长久久,待一切事了之后,不知殿下是否愿意与我成婚,相伴此生!”

    微生长离良久才给出了回答:“……我答应你。”

    季林惊讶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衣与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没有记忆,很多时候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该说些什么,这样说话会不会冒犯到谁……”

    泪墨花淡淡道:“想说什么就说。”

    季林赞同道:“没错,你以后有什么话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哥几个挺你,不用怕。”

    衣与尘感动着说:“谢谢,谢谢,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随后,微生长离说如果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太白玄的事情,就去问她的母亲,也就是银月帝国的女帝——微生玉桂。

    巍峨高殿,至高无上的女帝衣着简朴,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但她却有着一双看似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

    衣与尘恭敬行礼:“参见陛下,殿下说关于太白玄的事可以问您。”

    微生玉桂悠悠地说:“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了,久到他已经被众人遗忘,久到有人质疑他的存在。那时他是被孤立的太白城城主长子,而朕则是预言里灭国的公主,许是想着以毒攻毒,那些人将我们一同安置在一座尼姑庵里,太白玄是一个瘦弱安静的少年,他喜欢读书,还喜欢看夜里那轮皎洁的明月,他说他最好的朋友叫明月夜,他喜欢叫他明月,可是他们却不得不因为战争分离,他曾向明月许下愿望,他想要生活在一个没有争斗的世界。”

    衣与尘淡淡道:“可是长大后的他却发起了战争。”

    微生玉桂笑着说:“当他只是一个无力的孩童,他能做的不过是对着月亮许愿。当他拥有力量后,他可以让所有的妄想成为真实。”

    衣与尘低声道:“最后,拥有力量的太白玄还是失败了。”

    微生玉桂缓缓道:“拥有浮黎神剑的他已是最接近神的存在,阻止他的人又应是怎样的存在。”

    衣与尘轻声道:“或许他们都已不再是人。”

    微生玉桂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他们也不是神。”

    “他们是不该存在的存在。”

    一双刻印这日月的金银重瞳散发璀璨光辉,这光太过耀眼,日月高悬是人间福祉,但日月降临人间,招致的只有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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