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虽过,书院依旧喧腾热闹,不少人围坐一方,高谈阔论着假期见闻

    “王、谢两家真不愧是顶级豪门,谢先生定亲宴竟能引得公主亲至,南陵公主于高堂端坐,听闻晋安公主也曾驾幸内院...... ”

    “要我说,定亲宴实在无聊,前一天晚上的游船夜宴才是真正好戏!可惜我那晚不在......”

    “听闻游船宴饮时,吴王世子、晋安公主等皆有出席,怎的第二日正宴他们反而不出面呢?”

    “害,大人物们的想法,我们怎么猜得到。对了,听说游船上,陈子云他们同豫山书院那帮子人斗起来了?”

    “不止陈子云,据说庾晋安、祝英台、马文才以及王蓝田他们都在......”

    讨论的声音逐渐小下来,有人探头打量,见没人注意,忍不住幸灾乐祸笑着“南阳那帮子人惹谁不好,偏惹那几个煞星,等着瞧吧,这事儿没完呢!”科举考试日将至,崇绮可是我们的地盘

    晋安半点儿不关心旁人怎么在背地里议论她,整个人蔫蔫趴在桌子上抱怨着“假期怎么过得这么快啊,我都还没玩够呢~”

    “赶紧起来看书吧,又要到月考的日子了”英台语重心长叮嘱着,顺手递来一本《论语》“快快快,把知识记到脑子里”

    “不要不要~不想看书不想看书!”晋安趴在桌子上撒泼“我今年的生辰礼物都没有收到,肯定是司马龄那个吝啬鬼把我的礼物都给昧下了!”

    司马龄打着她的名头游历,旁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把给她的生辰贺礼送到司马龄处,再被那个臭小子昧下来。这完全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好啊,那个该死的吝啬鬼......”晋安越想越气,桌子一拍就要爬起来找人算账

    “锵锵!”英台赶紧递上来一盘造型奇特的漂亮糕点“姨母走之前特意留下了厨子,专门给你做蛋糕的噢~”

    晋安不喜欢牛乳,连牛乳糕都不吃,又为什么会吃牛乳制成的蛋糕呢?英台想不通,但并不妨碍她用蛋糕来哄小朋友开心

    “呜~”晋安捧着小蛋糕,还是不开心“我想吃阿姊做的牛乳糕小蛋糕,厨子做的不好吃!”

    离了亲爱阿姊的温柔乡,晋安怨气比鬼都大

    ..........

    月考之后,怨气比鬼深的多了一个祝英台

    她盯着将近末尾的排名,幽怨又绝望“呜呜呜,我果然是个废物!”

    晋安再次交了白卷,蹲在旁边哀婉又叹气“阿姊不在,我考好了又能给谁看!”

    两个家伙的怨气过于深沉,隔壁王蓝田都看不下去了,悄咪咪瞥了一眼前排同样眉头紧锁盯紧排行榜的马文才

    见马文才没注意这边,王蓝田挤眉弄眼探头安慰道“别哭丧着脸了,带你们出去玩去不去?我请客哦!”想去哪儿都行,要去怡红院长长见识,也不是不能商量嘛

    “一日不见阿姊,如隔三秋!”姐控晋安完全沉浸在离开姐姐的痛处

    “呜呜呜,考得这么差,我怎么能出去玩啊!”英台倒是听见了,但她完全没玩的心思

    “啧,你们俩真是......”王蓝田颇为头疼

    ................

    很快,熊孩子三号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此次月考,马文才没能拿下魁首。抢了他第一的,不是旁人,正是在游船宴上大出风头的梁山伯!

    定亲宴前夕、游船之上,一夜之间,崇绮学子声名远扬,连带着书院名声又亮堂不少

    梁山伯虽顶着【王凝之】的名头出席宴会,但书院间言谈,自然不会那样提及那等阴司,言语间说起的都是他梁山伯的名讳!

    陈子云、梁山伯、庾晋安几人,就这样在夫子面前挂了号

    武斗、骑射等直接胜负论输赢的考试暂且不提,笔墨书画等需交卷的科目,夫子的好恶便决定了这一学科的分数

    庾晋安、王蓝田这种交白卷的没眼看,祝英台才开始学习,文墨不通十分辣眼,唯有马文才、陈子云及梁山伯的试卷可堪入眼!

    再者,梁山伯的治水方略得到谢丞相赞赏,夫子们与有荣焉,更加看好这个学子

    崇绮书院人才济济,马文才的魁首之位本就维持艰难。梁山伯平时的综合评分就颇高,此次在各夫子处又广受赞许,月考时稍稍分数轻扬,数个学科下来,梁山伯直接跃居第一!

    “梁山伯!”马文才没当着面找人麻烦,无人处却肆无忌惮发泄着满腔邪火

    “不过是个穷酸书生!”三箭齐射,稻草人四分五裂

    “无非一个低贱寒门!”连踹五球,球门都被踢飞散架

    “仅仅被谢相夸两句罢了!”马文才一刀挑飞了晋安手里的木刀

    “马文才你有完没完!”同为天字队的王蓝田突然转身内讧,反手一刀砍在马文才手背上

    马文才吃痛,手一松,木刀落地,宣告【阵亡】

    早早落败的英台,恍惚走神被打掉木刀的晋安,抑郁愤懑满腹怨念的马文才,三个【阵亡】的倒霉孩子排排坐在角落,集体emo,怨念冲云霄

    ...............

    金乌临空,六月天燥,即使是修建在山间的崇绮书院也逃不掉滚滚热浪

    英台和晋安早早就寻了理由搬出集体寝室,如今两个丫头住在后山雅居,就是当时南陵公主修建、居住的山间小院。院外侍从侍女拱卫,等闲旁人免进

    “这天真是热得人心慌!”晋安只觉才沐浴完又是一身汗,她捧着冰碗,毫无优雅姿态地摊在竹席上

    “暑热烦闷,最近骑射、武斗这些需要大量运动出汗的课程都少了”英台同样仰躺在竹椅上,身后侍女正为她擦拭着头发

    “少了才好呢,那些男人一身臭汗。特别是那些寒门,不洗澡还不换衣服,熏得课室都臭了!”晋安对此意见很大

    祝英台欲言又止。

    崇绮书院三年八两金的束脩,学子们这三年的吃穿住用大多由书院负责

    书院每三月一次量体裁衣,一次制衣,一式两套,四件院服。也就是说,书院学子一年会有12件新衣服

    对于寒门,这是良策,他们感激涕零。高门学子对此却嗤之以鼻!

    比如晋安,天潢贵胄,衣服从不穿第二次。更多衣服甚至只送来给她瞧上一眼,她看不上的衣服便会被无情丢弃。

    又比如英台,祝家庄富可敌国,再喜爱的衣服,至多浣洗三次。

    崇绮书院强硬要求在书院内必须穿相同材质,相同款式的院服。

    寒门学子12件院服轮换着穿,高门学子却是穿一件扔一件,件件不重样地穿

    寒门书生沐浴,需要等到休沐日,大澡堂开放时候集体洗澡。

    高门贵戚只需在上课前将沐浴的事情安排下去,自会有下仆去后山挑水、烧水。等到下课,就可以在房间美美泡澡

    英台与梁山伯交好,自山伯处知晓了不少寒门子弟的困窘

    她悠悠叹了口气

    寒门朱门,云泥天壤啊!

    ................

    朱门竹门,自然天壤云泥

    论财权人脉,他们比不过。论见识广博,他们依旧比不过。论衣食用度,他们更加比不过

    这天,晋安才进课室,就见王蓝田显眼骚包地穿了一身绚烂丝绸衣物

    崇绮书院的院服,虽不是葛麻那种便宜货,也没豪横到人手十几套丝绸!

    “院服材质低劣丑陋我都不说了,那玩意儿实在不透气啊,都给我捂出热痱了!”王蓝田左手一个冰碗,右手摇着折扇,旁边还放了一大坨冰鉴!

    夫子斥责、院长训导,完全无用,王蓝田表示他打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他们王家有的是财权,凭什么不准他过一个舒服的夏天!?

    “庾晋安,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王蓝田斜睨着桃花眼,瞅着她笑,顺手还在冰鉴里掏了两块西瓜递给她

    晋安接了西瓜,顺手分了一块英台

    “晋安!”英台却不接。

    王蓝田一人胡闹不要紧,若是晋安、马文才也跟着有学有样......书院同窗本就多贫寒,她不愿那般刻薄

    英台不愿,晋安也不强求,她回身将那块西瓜放到了马文才桌面

    马文才颇为诧异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后排的英台

    晋安自顾自啃完了瓜,手朝着王蓝田的方向一指,向身后侍从吩咐着“去,给我也搞一套!”

    英台瞬间红了眼眶,愤愤跺脚,起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自晋安课桌搬离,去往了梁山伯那处

    晚上回去雅舍,也不与晋安搭话,自顾自将自己关在房间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不满!

    她同情寒门同窗,她不想更不愿,为了自己的舒适安逸,让他们本不甜蜜回忆的书院生活,更加多难苦涩

    马文才眼睁睁见着英台搬去与梁山伯同桌,新仇旧恨叠加,冷啧了一声,手下一个使劲,西瓜破碎,瓜瓤四溢,冰凉红色汁水自指缝缓缓外渗,滴落在地,像极了猩红血液

    ............

    自王蓝田打破规矩不再穿院服,越多地学子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初入学时马文才与王蓝田二分学堂、三分书院的时光,仿佛早已远去,如今的书院,只分寒门和高门!

    崇绮书院本不明显的贫富门阀,直白地显露出了狰狞面孔

    “哟哟哟,连着三天都穿着院服,果然是穷酸寒门呐!”

    “哈哈哈哈哈,那家伙已经连着一旬没换衣服了,也不知是不是一旬没洗澡了啊!脏死了脏死了,死穷酸的滚远点儿!”

    “祝英台,你们祝家庄也不是出不起钱的人家,怎么还天天穿着院服,跟着那群穷酸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祝家庄也落魄了呢哈哈哈哈”甚至有好事者,跑到英台面前奚落调笑

    “英台,你本不必受此折辱”梁山伯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不屈劲竹,坚韧且顽强

    “山伯!”祝英台眼眶微红,她低头擦了擦委屈的泪珠,抬眼又是灿烂笑意“我是士族子弟,他们至多念叨几句罢了,没人敢对我动手的!”

    寒门书生王永,在大澡堂洗澡时被人锁在了厕间,大夏天受风感冒,至今卧床

    出身低微的陈子云,在溪间浣衣时被人推入水中,额间磕破流血,现在头上还包着纱布

    梁百瓜、梁伯言两个外族兄弟,被人诓骗跑腿,大夏暑热天跑下山去往杭州城,买了大堆寒门子弟舍不得用的冰块。

    指使他们跑腿的富家子却不认账,不愿掏钱买下、两兄弟跑遍整个杭州城、才从较为便宜的商民冰窖买来、大老远运回山上的冰块。最后还是英台心善,掏了钱财为他们补上了赊欠的亏空

    她甚至苦中作乐安慰两兄弟,表示她还从未买到过这样便宜的冰块,逗得梁家兄弟哭笑不得

    ...........

    又一次户外课结束,学子们都又热又累又渴,院长夫人熬了绿豆汤供学子们解渴解暑

    身穿院服的学子人手一碗绿豆汤,身穿罗绮华服的学子却几乎人手一个冰碗,碗里鲜瓜蔬果透凉爽口

    朱门竹门,泾渭分明!

    课室上方,院长正在念诵一篇雅文,那是南陵公主亲笔书写《送崇绮学子序》

    英台竖耳聆听姨母教诲,又悄悄抬眼看向身旁的梁山伯

    山伯同样目光灼灼盯着上方院长,不自觉跟着念诵“......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英台耳尖悄然发烫,她抿了一口绿豆汤,只觉甜得厉害!

    课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静声听着上方院长郎朗书声

    念着情浓处,院长唏嘘重音重复道“......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有学子跟着叹,旁边的梁山伯也随着唱“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祝英台紧着嚷,更多的学子伴着嘶吼“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她抬眼望去,马文才微昂着头,背挺得笔直。王蓝田脸色漆黑,眸光似火!

    晋安脸色苍白,摇摇欲......

    “晋安!”英台一声高呼,还没来得及动作,旁边王蓝田直接窜起接住晋安,震怒连带着惊慌“医师!快传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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