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A魂不守舍地等到下班，匆匆往家赶。
他在公交车上看到了小Z被杀死的新闻，慌张得不行。虽然他完全没有记忆，可是潜意识里他就是觉得自己杀人了。
他步履匆匆地回到家，把沾满血的衬衣从床底下拿出来，慢慢用剪刀剪碎，混在垃圾里。他本想半夜偷偷摸摸去把这件衣服带出去烧掉后就离开这里 ，可他还是放心不下小萌，他决定再去学校一次。
他在凌晨三点出门悄悄烧掉了衣服，好在就是一件衬衣，处理得很快。他烧完衬衣又偷偷摸摸地溜回家里，一大早他就登上了去小萌学校的公交车。
他看到了没精打采的妹妹后，把她拉到了一个僻静的小树林：“小萌，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男学生死了？”
小萌的眼睛带了点儿肿：“嗯，你看新闻了？”
“你……你到底是不是……阑尾炎？还是打……打孩子？”他越急越结巴，一句话磕磕绊绊说了好几遍小萌才听清。
“你怎么知道？你听说了什么？”
“我没工作，你干吗还跑回去做饭啊？”
叶恒江不说话，指了指乔林的手机。
“跟制片人请个假，最开始跟人家说回来开个会就回去的，跟人家说一声。”乔林笑了笑，“再说小喵喵不是在吗，她来写就行了。”
萧淼淼心想你们俩吵架可别拉上我，眼观鼻鼻观心，坐在旁边装蘑菇。
叶恒江给乔林专门准备的是青菜鸡丝粥配几个小菜，他给乔林把饭摆好：“那你先吃饭，我们出去吃。”
叶恒江带着萧淼淼到了医院门口，看着门口的一溜儿小饭店：“你想吃什么？”
“叶教授，你决定吧。”萧淼淼片场待久了，吃饭也比较随便，“我不怎么挑食。”
“还是你选吧。”叶恒江伸出手掌搓了搓脸，“我没什么胃口。”
萧淼淼这才认真地打量了叶恒江两眼，他胡子刮得很干净，但眼下带点乌青，整个人有点没精打采的：“叶教授昨天没睡好吧，这好端端的忽然住院也是挺吓人的。”
叶恒江没有回答。
萧淼淼见叶恒江的次数不多，不过每次他都话不多，所以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他们再回到病房，乔林已经又睡着了。叶恒江轻手轻脚地收拾了餐盒，给乔林测了体温又掖好被角，朝萧淼淼比了个去外面的手势。
“这两天都要麻烦你来医院照顾一下乔林，他这几天可能会持续发烧，低烧多喝水，高烧跟医生说。”叶恒江顿了顿，“我这两天学校都有课，我得去给学生上一下课。”
“叶教授你放心，白天交给我就行，你去忙吧。”
叶恒江点了点头，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我要去学校了。晚上想吃什么，我会带过来。”
“叶教授不用管我，你管好老大就行了。”
乔林睡不长，下午他又烧了起来，萧淼淼叫了护士来给他打退烧针：“你估计要烧几天了，炎症消了就好得差不多了哈，注意点别滚针哈。”
乔林干躺着也难受，他让萧淼淼给自己把床摇起来一点，让自己半倚着，自嘲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纪，怎么好好的肺感染了。”
“在重庆太累了吧。”萧淼淼把电脑带到了病房，“你要不要拿我电脑看个电影？”
“不用，叶恒江把iPad留给我了。”乔林指了指枕头边，“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上课。”
“用iPad上课？”萧淼淼看乔林不想睡就陪他扯闲篇儿，正说着乔林的手机响了。
萧淼淼看到屏幕上闪着“方准”两个大字，恨不得逃离这个病房，倒是乔林气定神闲地开了免提。
“喂，又怎么了？”
“你怎么听着还是有气无力的？还没退烧？”方准的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
“住院，哪儿那么快好。嗯，你说吧，小喵喵在我身边，让她改。”
方准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提了四五条意见，乔林叹了口气：“老板，说慢点，而且小喵喵得顺一顺剧本。你再说一遍，我们先记下来。”
“你什么时候能好？”
“三四天？反正医生让我先住院三天。行了，让小喵喵跟你说吧，我接着躺着了。”
萧淼淼对着方准总是放不开，但是眼下乔林这样也没法干活，萧淼淼就硬着头皮跟方准据理力争。
“影帝，我觉得如果加入这个剧情稍微有点艺术加工太过了，小A是心理有问题，他的病情触发都是有诱因的。他在没有触发隐藏人格的情况下整个人的状态还是谨小慎微的，您说的这个衍生人格吞噬主人格的问题，我觉得可能我还要咨询一下心理学专家。”
“另外就是时间线的问题……”萧淼淼看到乔林昏昏沉沉地要睡过去，小声道，“稍等，我出去跟您说，老大睡着了。”
乔林再醒过来的时候，叶恒江正在从保温罐里拿饭菜出来：“下课了？”
“八点了，你今天睡了好久。今天的消炎针都打好了。”
乔林也没想到自己能睡了这么久：“小喵喵回去了？”
“回了，她好像一直忙着工作，我就让她先走了。”
“嗯，那个悬疑剧剧本可能要改，小喵喵在改呢。明天我精神好点了可以跟她捋一捋逻辑。”乔林看了看叶恒江的表情，“别跟我摆脸色，我电脑都不在医院。”
叶恒江摇了摇头：“不摆脸色，不发脾气，我给你把床摇起来。”
乔林白天睡多了，晚上就不困，他看着叶恒江坐在病床上抱着电脑在看论文，递了iPad给他：“欸，今天把iPad留给我，你怎么上课？”
“学校的白板可以直接用笔写的，留给你看电影吧。”叶恒江没有接，“我查点资料，用电脑方便。”
乔林这病来得快，恢复起来也快，第二天一大早萧淼淼过来的时候，他都坐在床上玩手机了。
“哟，今天精神头好了很多啊。”萧淼淼拎着豆浆和包子，“要吃早饭吗？”
“不吃，叶恒江早上打鸡血了回家做了早饭。”乔林拿出体温计看了看，“看来住院确实好得快，今天早上都不发烧了。”
“嗯，赶紧好起来吧。”萧淼淼嘴里叼着包子，“叶教授去学校了？你给他发个微信让他今天不要做中饭了，我妈说一会儿给我们送饭来。”
“哟，怎么劳动这么多人啊。”乔林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里倒是不含糊，直接给叶恒江发了微信。
“我妈一听说你住院了差点昨晚就来看你，我说晚上你都睡了，还是白天来。老太太可担心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放宽心。”乔林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后一定注意，不给大家添麻烦。”
“说什么呢？病了就好好休息，别想东想西的。”萧淼淼喝了口豆浆，“等我吃完早饭，我跟你说一下方影帝提的意见。”
乔林对萧淼淼反对方准修改的地方表示支持，但是也觉得有个地方还可以加一些剧情来丰富人物性格。乔林和萧淼淼敲定了修改的方向后，又跟方准和导演开了个远程的会议。
“基本上就是这样，可能要改两集加一集。你们查一下通告单，最近是不是没安排这个戏份？”
“最早的一场下周才拍，调整到下下周吧。小乔，身体怎么样啊？”
“没事，下礼拜就好了。剧本你们不用担心，不会影响拍摄进度。”
乔林开了一上午会感觉很累，他刚结束会议，萧淼淼的妈妈就来送饭了。乔林强打精神迎接了探病的，萧淼淼看出他累了，让自己妈妈寒暄了几句就送她出了病房。
“老大你现在吃饭吗？”
“我等等叶恒江，我躺会儿，你先吃吧。”
“我不吃，你测一□□温吧。”
乔林捏着体温计盯着上面的38.7℃感到无语，正好叶恒江就在这个时候走进了病房。乔林第一反应就是想藏起这个体温计，没想到叶恒江拿过去看了看也没说什么：“今天有好吃的？”
“有，小喵喵她妈妈专门送来的，她妈妈做饭可好吃。”
“那我好好学学。”
正说着，萧淼淼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老大，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生病了也多少赏脸吃两口。”
叶恒江下午没课，乔林就赶她走了：“你去写剧本吧，不用在我这儿盯着了，有事儿你直接找方准就好了。”
萧淼淼走了后，他俩两两无话，叶恒江给他凉好温水，递给乔林：“方准？就是你前男友？”
“是，还是这个戏的投资人和男主演。”
“哦，投资人还管剧本的事儿？”
“管的，他又不是你哥那种投资人，一年做好多电影好多电视剧。他也就是跟着投点。而且演员对剧本是可以提意见的。”
叶恒江点点头：“忙了一上午，有点累了吧？”
“我没……”乔林刚想反驳自己没有忙，但想了想实在没有底气。
“发烧是正常的，已经比前几天好了，你多吃多睡配合治疗就好了。”叶恒江倒是很清楚乔林在想什么，“下午应该不用工作了吧？”
“不用了，我都安排好了。”乔林看他收拾完病房，开始收拾东西，“你怎么又给病房收拾这么干净？明天可能都出院了。”
“我就随手收一下。”叶恒江手上依然不停，“我刚去问了医生，今天的液要晚上输，我一会儿出去一下，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嗯，你去忙吧，晚饭也不要特意回去做了，去医院食堂买吧。”乔林已经困得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叶恒江温热的手心帮他遮住了光：“别想这些，睡吧。多吃多睡就好了。”
乔林临睡前最后一丝模糊的意识只记得叶恒江用手帮他遮了遮光，等他悠悠转醒已经是夕阳西下了。窗外残阳如血，乔林下意识地就给自己夹上了体温计，他盯着窗外放空，不自觉地叹了句：“夕阳无限好欸……”
没想到叶平江推门走了进来，因为乔林没有开灯，屋内略有几分黑沉沉的。叶平江刚要按开关，却被叶恒江小声阻止了：“哥，可能乔林还在睡，你先别——”
“我醒了，叶总也来看我啊。”
“今天和小叶去办点事儿，他说你生病了要回家做饭。”叶平江开了灯，“我做主让他别回去了，保姆一会儿给你们送点饭。”
叶恒江拿出乔林的体温计看了看温度：“蛮好的，低烧，我去问问医生明天可以出院吗。”
“叶总，太麻烦了，我们在医院食堂随便吃点就好了。生个小病，闹得人仰马翻的，我也过意不去。”
“你好好休息就行了，随便吃食堂，小叶也不会同意的。”叶平江笑了笑，“小叶的性子也是有点别扭的，你比我清楚吧。”
“前天我不想来医院，他跟我急了一通。不过幸亏来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小感冒呢。”乔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小病，明天就出院了。”
叶平江笑了笑，没说话。
叶总平时不苟言笑惯了，此刻倒真的带了几分亲人的实感，他向保温杯里兑了些热水递给乔林：“喝点水吧，一会儿你们好吃晚饭。小叶回来我就先回家了，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等叶恒江回来，叶平江拍了拍他的肩膀：“凡事多跟乔老师说，别老任性。一会儿司机给你打电话，记得接。”
叶恒江把叶平江送出了病房又一阵风一样地冲了回来：“刚刚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啦，上午我们出院，下午我再去学校开会就行啦！”
叶恒江的语气里带点兴奋，乔林招招手示意他坐在床边：“别担心，没事的。你最近太绷着了，出院了你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你是不是要回重庆了？”
“不着急，下周再说吧。”乔林笑了笑，“可别到了重庆还得住院。”
乔林下午只是低烧，晚上输液之后不再发烧了：“行了，你不用半夜起来给我测体温了，快睡吧，你看你这两天累的。”
乔林顺利出院后不用再每天来输液，他也不去公司，每天叫小喵喵来家里上班。
乔林烧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叶恒江的生日，他叼着笔看着萧淼淼：“我把叶教授生日错过了，礼物什么时候送好啊？总不能等明年再送吧。”
“哪天送不是送啊。”萧淼淼写得脑子发麻，“老大，这个剧情好可怕啊。所以小A会变成最后那样其实也是环境造成的对吗？”
“是啊，如果他身边的爱多一些，他应该不会这样。”乔林也叹了口气，“可是剧本里小A的人生就是这样的。我开始设定的时候就是希望色调是阴暗沉郁的，然后偶尔给他加一点温暖的柔光。黑暗撕扯着他，温暖挽留着他，但是最后黑暗战胜了温暖，他才彻底沉沦。”
“老大，你以后想不想自己做导演啊？这个故事如果是你拍可能跟现在拍出来的不一样。”
乔林笑了笑：“不做不做，累死了。”
乔林恢复得很快，快好了倒是添了咳嗽的毛病，乔林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是恢复期的正常现象。叶恒江最近很忙，有时候半夜乔林咳醒，常常看到叶恒江皱着眉睡得不安稳。他想着最近实在是太折腾叶恒江了，还是回重庆吧，他已经跟萧淼淼说好后面需要她也跟组，也好让叶恒江休息休息。
乔林要回重庆开工了，叶恒江不放心，给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塞了一大堆润喉糖和枇杷膏：“你注意保暖，咳嗽了记得吃药，不要吃辣的。剧组有热水吧？”
“有，叶教授放心。”乔林想让他歇歇，今天就不要做饭了，专门点了外卖，结果叶恒江还是忙忙叨叨停不下来。他拍了拍叶恒江的肩膀：“别收了，我也没啥东西好收的，歇会儿，一会儿就吃饭了。”
叶恒江没听他的，还是帮他快速理好了箱子。乔林把叶恒江从地上拉起来，按在沙发上：“坐着，别动！出来看到你不乖抽你。”
叶恒江乖乖停手，坐在了沙发上，乔林钻进书房窸窸窣窣不知道在翻什么东西。过了好半晌，乔林捧了个小盒子出来。
他跨坐在叶恒江的腿上，一只手拿着小盒子，一只手挡着他的眼睛：“你把眼睛闭上。”
乔林感到叶恒江的睫毛在他手心轻轻扫过，他的礼物是一个定制的领带夹，叶恒江今天没去学校，没有戴领带，乔林把它轻轻夹在了叶恒江的衬衣前襟。
“当当当当，祝小叶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叶恒江低头看了看乔林定做的蓝宝石领带夹，忍不住吻住了乔林。
“谢谢乔老师。”
他在公交车上看到了小Z被杀死的新闻，慌张得不行。虽然他完全没有记忆，可是潜意识里他就是觉得自己杀人了。
他步履匆匆地回到家，把沾满血的衬衣从床底下拿出来，慢慢用剪刀剪碎，混在垃圾里。他本想半夜偷偷摸摸去把这件衣服带出去烧掉后就离开这里 ，可他还是放心不下小萌，他决定再去学校一次。
他在凌晨三点出门悄悄烧掉了衣服，好在就是一件衬衣，处理得很快。他烧完衬衣又偷偷摸摸地溜回家里，一大早他就登上了去小萌学校的公交车。
他看到了没精打采的妹妹后，把她拉到了一个僻静的小树林：“小萌，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男学生死了？”
小萌的眼睛带了点儿肿：“嗯，你看新闻了？”
“你……你到底是不是……阑尾炎？还是打……打孩子？”他越急越结巴，一句话磕磕绊绊说了好几遍小萌才听清。
“你怎么知道？你听说了什么？”
“我没工作，你干吗还跑回去做饭啊？”
叶恒江不说话，指了指乔林的手机。
“跟制片人请个假，最开始跟人家说回来开个会就回去的，跟人家说一声。”乔林笑了笑，“再说小喵喵不是在吗，她来写就行了。”
萧淼淼心想你们俩吵架可别拉上我，眼观鼻鼻观心，坐在旁边装蘑菇。
叶恒江给乔林专门准备的是青菜鸡丝粥配几个小菜，他给乔林把饭摆好：“那你先吃饭，我们出去吃。”
叶恒江带着萧淼淼到了医院门口，看着门口的一溜儿小饭店：“你想吃什么？”
“叶教授，你决定吧。”萧淼淼片场待久了，吃饭也比较随便，“我不怎么挑食。”
“还是你选吧。”叶恒江伸出手掌搓了搓脸，“我没什么胃口。”
萧淼淼这才认真地打量了叶恒江两眼，他胡子刮得很干净，但眼下带点乌青，整个人有点没精打采的：“叶教授昨天没睡好吧，这好端端的忽然住院也是挺吓人的。”
叶恒江没有回答。
萧淼淼见叶恒江的次数不多，不过每次他都话不多，所以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他们再回到病房，乔林已经又睡着了。叶恒江轻手轻脚地收拾了餐盒，给乔林测了体温又掖好被角，朝萧淼淼比了个去外面的手势。
“这两天都要麻烦你来医院照顾一下乔林，他这几天可能会持续发烧，低烧多喝水，高烧跟医生说。”叶恒江顿了顿，“我这两天学校都有课，我得去给学生上一下课。”
“叶教授你放心，白天交给我就行，你去忙吧。”
叶恒江点了点头，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我要去学校了。晚上想吃什么，我会带过来。”
“叶教授不用管我，你管好老大就行了。”
乔林睡不长，下午他又烧了起来，萧淼淼叫了护士来给他打退烧针：“你估计要烧几天了，炎症消了就好得差不多了哈，注意点别滚针哈。”
乔林干躺着也难受，他让萧淼淼给自己把床摇起来一点，让自己半倚着，自嘲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纪，怎么好好的肺感染了。”
“在重庆太累了吧。”萧淼淼把电脑带到了病房，“你要不要拿我电脑看个电影？”
“不用，叶恒江把iPad留给我了。”乔林指了指枕头边，“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上课。”
“用iPad上课？”萧淼淼看乔林不想睡就陪他扯闲篇儿，正说着乔林的手机响了。
萧淼淼看到屏幕上闪着“方准”两个大字，恨不得逃离这个病房，倒是乔林气定神闲地开了免提。
“喂，又怎么了？”
“你怎么听着还是有气无力的？还没退烧？”方准的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
“住院，哪儿那么快好。嗯，你说吧，小喵喵在我身边，让她改。”
方准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提了四五条意见，乔林叹了口气：“老板，说慢点，而且小喵喵得顺一顺剧本。你再说一遍，我们先记下来。”
“你什么时候能好？”
“三四天？反正医生让我先住院三天。行了，让小喵喵跟你说吧，我接着躺着了。”
萧淼淼对着方准总是放不开，但是眼下乔林这样也没法干活，萧淼淼就硬着头皮跟方准据理力争。
“影帝，我觉得如果加入这个剧情稍微有点艺术加工太过了，小A是心理有问题，他的病情触发都是有诱因的。他在没有触发隐藏人格的情况下整个人的状态还是谨小慎微的，您说的这个衍生人格吞噬主人格的问题，我觉得可能我还要咨询一下心理学专家。”
“另外就是时间线的问题……”萧淼淼看到乔林昏昏沉沉地要睡过去，小声道，“稍等，我出去跟您说，老大睡着了。”
乔林再醒过来的时候，叶恒江正在从保温罐里拿饭菜出来：“下课了？”
“八点了，你今天睡了好久。今天的消炎针都打好了。”
乔林也没想到自己能睡了这么久：“小喵喵回去了？”
“回了，她好像一直忙着工作，我就让她先走了。”
“嗯，那个悬疑剧剧本可能要改，小喵喵在改呢。明天我精神好点了可以跟她捋一捋逻辑。”乔林看了看叶恒江的表情，“别跟我摆脸色，我电脑都不在医院。”
叶恒江摇了摇头：“不摆脸色，不发脾气，我给你把床摇起来。”
乔林白天睡多了，晚上就不困，他看着叶恒江坐在病床上抱着电脑在看论文，递了iPad给他：“欸，今天把iPad留给我，你怎么上课？”
“学校的白板可以直接用笔写的，留给你看电影吧。”叶恒江没有接，“我查点资料，用电脑方便。”
乔林这病来得快，恢复起来也快，第二天一大早萧淼淼过来的时候，他都坐在床上玩手机了。
“哟，今天精神头好了很多啊。”萧淼淼拎着豆浆和包子，“要吃早饭吗？”
“不吃，叶恒江早上打鸡血了回家做了早饭。”乔林拿出体温计看了看，“看来住院确实好得快，今天早上都不发烧了。”
“嗯，赶紧好起来吧。”萧淼淼嘴里叼着包子，“叶教授去学校了？你给他发个微信让他今天不要做中饭了，我妈说一会儿给我们送饭来。”
“哟，怎么劳动这么多人啊。”乔林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里倒是不含糊，直接给叶恒江发了微信。
“我妈一听说你住院了差点昨晚就来看你，我说晚上你都睡了，还是白天来。老太太可担心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放宽心。”乔林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后一定注意，不给大家添麻烦。”
“说什么呢？病了就好好休息，别想东想西的。”萧淼淼喝了口豆浆，“等我吃完早饭，我跟你说一下方影帝提的意见。”
乔林对萧淼淼反对方准修改的地方表示支持，但是也觉得有个地方还可以加一些剧情来丰富人物性格。乔林和萧淼淼敲定了修改的方向后，又跟方准和导演开了个远程的会议。
“基本上就是这样，可能要改两集加一集。你们查一下通告单，最近是不是没安排这个戏份？”
“最早的一场下周才拍，调整到下下周吧。小乔，身体怎么样啊？”
“没事，下礼拜就好了。剧本你们不用担心，不会影响拍摄进度。”
乔林开了一上午会感觉很累，他刚结束会议，萧淼淼的妈妈就来送饭了。乔林强打精神迎接了探病的，萧淼淼看出他累了，让自己妈妈寒暄了几句就送她出了病房。
“老大你现在吃饭吗？”
“我等等叶恒江，我躺会儿，你先吃吧。”
“我不吃，你测一□□温吧。”
乔林捏着体温计盯着上面的38.7℃感到无语，正好叶恒江就在这个时候走进了病房。乔林第一反应就是想藏起这个体温计，没想到叶恒江拿过去看了看也没说什么：“今天有好吃的？”
“有，小喵喵她妈妈专门送来的，她妈妈做饭可好吃。”
“那我好好学学。”
正说着，萧淼淼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老大，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生病了也多少赏脸吃两口。”
叶恒江下午没课，乔林就赶她走了：“你去写剧本吧，不用在我这儿盯着了，有事儿你直接找方准就好了。”
萧淼淼走了后，他俩两两无话，叶恒江给他凉好温水，递给乔林：“方准？就是你前男友？”
“是，还是这个戏的投资人和男主演。”
“哦，投资人还管剧本的事儿？”
“管的，他又不是你哥那种投资人，一年做好多电影好多电视剧。他也就是跟着投点。而且演员对剧本是可以提意见的。”
叶恒江点点头：“忙了一上午，有点累了吧？”
“我没……”乔林刚想反驳自己没有忙，但想了想实在没有底气。
“发烧是正常的，已经比前几天好了，你多吃多睡配合治疗就好了。”叶恒江倒是很清楚乔林在想什么，“下午应该不用工作了吧？”
“不用了，我都安排好了。”乔林看他收拾完病房，开始收拾东西，“你怎么又给病房收拾这么干净？明天可能都出院了。”
“我就随手收一下。”叶恒江手上依然不停，“我刚去问了医生，今天的液要晚上输，我一会儿出去一下，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嗯，你去忙吧，晚饭也不要特意回去做了，去医院食堂买吧。”乔林已经困得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叶恒江温热的手心帮他遮住了光：“别想这些，睡吧。多吃多睡就好了。”
乔林临睡前最后一丝模糊的意识只记得叶恒江用手帮他遮了遮光，等他悠悠转醒已经是夕阳西下了。窗外残阳如血，乔林下意识地就给自己夹上了体温计，他盯着窗外放空，不自觉地叹了句：“夕阳无限好欸……”
没想到叶平江推门走了进来，因为乔林没有开灯，屋内略有几分黑沉沉的。叶平江刚要按开关，却被叶恒江小声阻止了：“哥，可能乔林还在睡，你先别——”
“我醒了，叶总也来看我啊。”
“今天和小叶去办点事儿，他说你生病了要回家做饭。”叶平江开了灯，“我做主让他别回去了，保姆一会儿给你们送点饭。”
叶恒江拿出乔林的体温计看了看温度：“蛮好的，低烧，我去问问医生明天可以出院吗。”
“叶总，太麻烦了，我们在医院食堂随便吃点就好了。生个小病，闹得人仰马翻的，我也过意不去。”
“你好好休息就行了，随便吃食堂，小叶也不会同意的。”叶平江笑了笑，“小叶的性子也是有点别扭的，你比我清楚吧。”
“前天我不想来医院，他跟我急了一通。不过幸亏来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小感冒呢。”乔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小病，明天就出院了。”
叶平江笑了笑，没说话。
叶总平时不苟言笑惯了，此刻倒真的带了几分亲人的实感，他向保温杯里兑了些热水递给乔林：“喝点水吧，一会儿你们好吃晚饭。小叶回来我就先回家了，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等叶恒江回来，叶平江拍了拍他的肩膀：“凡事多跟乔老师说，别老任性。一会儿司机给你打电话，记得接。”
叶恒江把叶平江送出了病房又一阵风一样地冲了回来：“刚刚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啦，上午我们出院，下午我再去学校开会就行啦！”
叶恒江的语气里带点兴奋，乔林招招手示意他坐在床边：“别担心，没事的。你最近太绷着了，出院了你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你是不是要回重庆了？”
“不着急，下周再说吧。”乔林笑了笑，“可别到了重庆还得住院。”
乔林下午只是低烧，晚上输液之后不再发烧了：“行了，你不用半夜起来给我测体温了，快睡吧，你看你这两天累的。”
乔林顺利出院后不用再每天来输液，他也不去公司，每天叫小喵喵来家里上班。
乔林烧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叶恒江的生日，他叼着笔看着萧淼淼：“我把叶教授生日错过了，礼物什么时候送好啊？总不能等明年再送吧。”
“哪天送不是送啊。”萧淼淼写得脑子发麻，“老大，这个剧情好可怕啊。所以小A会变成最后那样其实也是环境造成的对吗？”
“是啊，如果他身边的爱多一些，他应该不会这样。”乔林也叹了口气，“可是剧本里小A的人生就是这样的。我开始设定的时候就是希望色调是阴暗沉郁的，然后偶尔给他加一点温暖的柔光。黑暗撕扯着他，温暖挽留着他，但是最后黑暗战胜了温暖，他才彻底沉沦。”
“老大，你以后想不想自己做导演啊？这个故事如果是你拍可能跟现在拍出来的不一样。”
乔林笑了笑：“不做不做，累死了。”
乔林恢复得很快，快好了倒是添了咳嗽的毛病，乔林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是恢复期的正常现象。叶恒江最近很忙，有时候半夜乔林咳醒，常常看到叶恒江皱着眉睡得不安稳。他想着最近实在是太折腾叶恒江了，还是回重庆吧，他已经跟萧淼淼说好后面需要她也跟组，也好让叶恒江休息休息。
乔林要回重庆开工了，叶恒江不放心，给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塞了一大堆润喉糖和枇杷膏：“你注意保暖，咳嗽了记得吃药，不要吃辣的。剧组有热水吧？”
“有，叶教授放心。”乔林想让他歇歇，今天就不要做饭了，专门点了外卖，结果叶恒江还是忙忙叨叨停不下来。他拍了拍叶恒江的肩膀：“别收了，我也没啥东西好收的，歇会儿，一会儿就吃饭了。”
叶恒江没听他的，还是帮他快速理好了箱子。乔林把叶恒江从地上拉起来，按在沙发上：“坐着，别动！出来看到你不乖抽你。”
叶恒江乖乖停手，坐在了沙发上，乔林钻进书房窸窸窣窣不知道在翻什么东西。过了好半晌，乔林捧了个小盒子出来。
他跨坐在叶恒江的腿上，一只手拿着小盒子，一只手挡着他的眼睛：“你把眼睛闭上。”
乔林感到叶恒江的睫毛在他手心轻轻扫过，他的礼物是一个定制的领带夹，叶恒江今天没去学校，没有戴领带，乔林把它轻轻夹在了叶恒江的衬衣前襟。
“当当当当，祝小叶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叶恒江低头看了看乔林定做的蓝宝石领带夹，忍不住吻住了乔林。
“谢谢乔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