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辞朔忽然抬起一只手,瘦到几乎只剩皮包骨的手臂上爬满了各种狰狞的伤疤,掌心凝聚起一股幽紫的灵气,宛若将独属于暗夜的一束鬼火带到了充满光鲜亮丽的尘世。它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凡是见过它的所有人却又无法轻易忘却它的存在,优雅、美丽、魅惑人心,一点一点蚕食着妄图将它占为己有的狂徒们。

    这抹美丽的荧光在他手中一点点散去,一同散去的还有辞朔脚下那些安静的躯体。他们的身体慢慢变成透明,纯白而晶莹的光点从他们的身体中飘了出去,在大殿的半空中不定地漂浮着,最后随着它们的□□一起消失。

    “这......这是,散魂术!”席鹭怔怔地望着头顶那片不断聚集,又不断散去的光幕,不可置信地喊道。

    听闻魔界有三大秘术,集齐了这四海八荒最残忍、最奇诡、最神秘的三股力量。数千万年来,天界同魔界间总共经历了大大小小多达数千次的战争,双方的招式、战略也在千万年的迭代中轮换了无数次。尽管如此,却鲜少有人在战场上领略过魔界世代相传的那三种秘术,就算是那三种秘术究竟为哪些,多年来竟也鲜有人知。有人说,那三种秘术乃是这世间至诡、至残、至邪的术法,只有历任魔王才能够使用这股力量;有人说,使用这三种秘术的代价太高,它们中的每一个都违背了天道,凡是使用过这股力量的人最后都会遭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反噬,堕入无极地狱。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凡是使用过这股力量的人,性情都会变得异常凶残;同样,凡是见识过这股力量的人,最终都会被它折磨至死。

    “噢,居然还有知道这个术法的人呐,”辞朔的一只眼睛不知何时已泛成灰白,纯黑的瞳孔浓缩成一条线,如密林中蟒蛇盯死猎物一般死死盯着席鹭的眼睛。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明显地闪烁着某种兴奋的光,像是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夸赞似的。

    席鹭道:“不,我只听过它的名字。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原来它就是你们魔界的三大秘术之一。”

    杜若晴听了这话后,突然道:“这三种秘术,是魔界最高的机密之一。即便是魔族的一些长老,也不曾知道它们的名字。放眼整个魔界,唯一有资格学会并且使用它的,只有历任的魔王。但据我所知,史书上记载使用过这股力量的魔王,无一例外皆是在他们正值壮年之时暴毙身亡,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在整个四海八荒最为开放、大胆,鱼龙混杂的魔界,也鲜少有人敢提及这三种秘术。”

    头顶那片光点的力量变得越来越虚弱,平静的波涛下深藏着激烈而残忍的厮杀,终究会有那么一刻,就连这些神族后裔的魂魄,都无法升上他们想要去往的天国。

    “更何况,他还动用了两种秘术。”星复望着辞朔无动于衷的脸庞,冷声道。

    听罢,辞朔忽然发出了一阵大笑,毫无收敛、毫无愧疚的笑声回荡在古老空旷的南华殿中。南平王室的尸体已全然消散,他们再也没有了转世托生的机会,而那个酿就了他们所有的悲剧的魔族人,那名孤僻、阴沉、总是特立独行的混血少年,却站在他们心目中最为神圣、庄严、肃穆的神殿中恣意地嘲笑着他们心目中最为崇奉的信条。除了上次受伤后手臂上留下的伤疤,辞朔似乎并未因为此次屠戮遭受到丝毫的反噬,他的笑意是如此张扬,笑声是如此清亮,仿佛自信自己能够超脱这世间所有的因果,带着自己身上那股最引以为傲的邪恶走向世人极其渴望而终其一生却无法抵达的永生之境——

    “对,对,我先是把他们都杀了,再把他们的魂魄都打散了,一般的人可没有我这样的修为和决心,把每件坏事都做得这么绝。”

    “众生与众神于我而言,与这世间最为卑贱不堪的蝼蚁并没有什么区别。那些冠冕堂皇的仙君,在南平这么个破地方蜗居了这么多年,就因为他们的祖上与神族同源,所以他们可以世代受到上天庭的庇佑,这片注定被洪水和灾难吞噬的土地就可以生生不息地养育生命,他们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不配!凭什么他们一出生就能理所应当地继承这里的一切,包括神族后裔的光环,与神族相当的力量、一呼百应的能力,恣意嘲笑乃至于打压所有不属于他们这个族群的人的权力?而我呢,我的父亲在人间是连中三元的旷世奇才,是当时的帝君亲口提拔上来的有名神君,而他在飞升之后做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他那尚在襁褓之内的幼子赶尽杀绝。他这一生顺风顺水,不管做什么身边都簇拥着一大群人。他是整个天界公认最年轻的帝君,实力最强的审判神,怎么没见他对我跟对那些跟他非亲非故的贵族那么好啊?”

    说到这里,辞朔眼底的笑意生长得更为疯狂,若是说起初他只是平静地承认了自己的残忍,到了他将话锋转向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接近歇斯底里了。

    “星复,你以为我愿意变成现在这样吗?我和母亲整日里东躲西藏,四处乞讨,城里那些攀炎附势的狗东西看不起我们母子俩,变着花样地羞辱我们、折磨我们,他是天神,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武神,不可能不知道那时我和母亲已经落魄到什么地步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折不挠地想要除掉我母亲,除掉我。我的母亲惨死在丰宇的手上,如果再不靠自己,我早就已经死了!这就是世态炎凉吗,这也太残忍了吧,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当时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算他是魔族的后代,应该也罪不至此吧?”

    疯狂的呐喊宛若滔天的风浪般收不住脚,辞朔一手紧握浓黑诡异的镰刀,一边大步迈向殿门的星复三人,手中镰刀一挥,一阵银白的森风自南华殿外刮起,用力关上了他们身后唯一的出口。辞朔一边加快着手中的招式,那双迥异而恐怖的眼睛在星复身上来回巡梭,像是要在这个由内至外都接近完美的身躯上找到任何一点漏洞,那个他可以让他一击毙命的地方。辞朔望着星复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忽然嘲讽地笑了起来,道:

    “不过,每当我看到你心中的痛苦时,心情就好多了。何止是父母那一辈,你的祖上尽是些名门望族。含着金汤匙出生,一出生便拥有了别人这辈子都不能享受到的尊荣。尽管如此,你却几乎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快乐,父神和母神在少年时双双去世,深爱的女人还有最好的朋友都被自己这辈子最讨厌的人亲手杀害。整日被天神的光环压得喘不过气,还要因为那些虚假的冠冕四处征战,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这样的生活你真的喜欢吗?”

    辞朔这段话仿佛撬动了星复心底的逆鳞一般,周身的灵力突然开始猛烈地波动了起来,一大股灵波自他的手掌喷薄而出,争先恐后般迅速涌进那把本就凌厉无比的长剑。充盈而激荡的灵力充斥在风斫周身,让它看上去膨胀了不少,原本雪白的剑身生长出数十条凌厉繁复的幽蓝色剑纹,肃杀的锋芒盖过了它原本圣洁神圣的光辉。星复抬起紧握风斫的那只手,轻薄的剑刃无限贴近星复的脸颊,他的眼神不知何时突然冷了下去,眼底深蓝的焰火悄然化开,就像是无声燃烧着的,天神的怒火。

    电光火石间,星复提剑脱离了杜若晴他们的视线,如一团玄黑的幻影般死死缠住了半空中的辞朔。厮杀着的二人都不遗余力地用尽他们所有的修为,交战过后仍然浓烈的灵力携带着同样干燥的热风波及南华殿的每一个角落。镰刀撕扯着神剑,神剑消磨着镰刀,他们就像是对待此生最后一次的战斗一般不顾一切地消耗着自己的生命,为了彻底地击败对面那个同自己不共戴天的宿敌。数百回合过去,南华殿上的柱石已被一道又一道猛烈霸道的灵波冲击得摇摇欲坠,空中缠斗的二人却始终没有分出个高下。若是放在平时,辞朔在迎战之余还会通过不停地说话来煽动对手的情绪,引诱对方尽早露出破绽,今日已同星复战了数百个回合,期间却是异常地沉默,仿佛为了接下星复的某些招数不容他有一丝的松懈。

    星复旋身一剑,剑中的灵力如破冰的瀑布般倾泻而出,辞朔展臂后靠,足尖顺势一点,便要乘着灵力带出的热浪退至大殿的另一方。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身后多出了两道无形的压力,浓黑的身影忽然于霎那间消失在光波激荡的半空。三股力量没有任何预兆地撞击在一起,刺耳的声响回荡在空旷沉寂的大殿间。杜若晴同席鹭各人手持一剑,同大殿另一侧的星复形成掎角之势。扬起的尘灰复又落下,各方剑灵重新回到了宿主身旁,浓烈的杀气蔓延在这座端方肃穆的古殿四方,一场空前绝后,旷古烁今的神魔之战仿佛刚刚奏响。

    一道浓黑的身影忽然自厚重的飞尘间穿出,手中那把奇诡修美的镰刀周身渲染着银白的荧光。辞朔解下了身上的斗篷,银色的长发摇曳在激战过后的热风中,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妖冶之感。瘦削的少年悬停在三人之间,苍白的脸庞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那些狰狞的纹路已经从他的脸上彻底消失,白净的脸上笼罩这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一切仿佛回到了起点,仿佛直到这一刻,直到这个充满了紧张、压抑、与诡异气氛的瞬间,他们才真正看清了辞朔最为原本的那副样子。他脱下了那身只属于暗夜的伪装,完全展露出内里那副内敛、冷漠而又空虚的皮囊,此刻他的身上莫名其妙地分化出两股矛盾的气质,给人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就算是在他手下待了三千余年的杜若晴,在看到他重新出现的那一刻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好像从一开始,辞朔就一直在耍他们。

    “你们三个打我一个,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辞朔没来由地突然开口,半开玩笑道。

    “遇到你,恐怕还用不上那些文明的打法。”杜若晴道。

    星复重新抬起握着风斫的那只手,凌锐的剑尖直直指向不远处的辞朔:“亵渎天道,其心可诛。”

    就在这时,辞朔忽而淡淡道:“天道是什么东西,它从未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相反,我的一生充满了诅咒、恶意和骂声,这可都是拜你们头顶上那位帝君所赐。”

    “倒行逆施,必受天谴。”星复并未与他过多地争辩,只是提剑朝着辞朔刺去。

    辞朔挥刀格挡,灌注在镰刀上的力量忽而大了不少。星复被这股霸道的力量震了出去,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风斫送了出去。

    “辞朔,不要!”杜若晴双目猩红,用力朝着辞朔的背影放出灵力,千霆不知何时已经飞到了辞朔身后,霎那间却又都被辞朔周身散发出的一股力量给震了出去。

    辞朔的左眼已彻底失去了光彩,如蟒蛇般极度浓缩的瞳孔逐渐扩散开去,占满了整个眼球,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将这世上所有的事物一齐吸入他那只深幽诡诞的眼睛中。辞朔一手举着镰刀,银白的刀尖沁出鲜红的血滴,又迅速变为深黑,仿佛深林毒蛇獠牙之下的深黑毒液,一滴一滴顺着它华丽的杖身滑了下去。

    “光凭你们那些修为,真的以为能挡得住我吗?”辞朔咧嘴笑了起来,完完整整地露出了他的两颗虎牙。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所以在这世上是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倒我的,你们三个还是省省力气吧。”

    就在这时,一抹白色身影忽然出现在辞朔的身后,席鹭手持长剑,目光坚决,白光一闪,手中的那把长剑便朝着辞朔劈了下去。

    “妖道辞朔,休要嚣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辞朔忽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扭过头去,对上席鹭双眼的那一刻,对方蓦地瞪大了眼睛,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似的,只能僵硬地扭动着自己的双臂。辞朔望着对方这幅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弯月般的双眸逐渐暗了下去,一缕混杂着异样与狡黠的光芒自他那只完好无损的左眼亮了起来。

    “辞朔,你给我施了什么咒,快放开我!”席鹭表情狰狞,双目圆睁,似乎在竭力阻止着些什么。

    “不放,除非你答对一个问题。不过从你方才的回答来看,你这把是必输无疑了。”

    语罢,辞朔挑了挑眉,伸出手指在席鹭面前比划了一阵,引得对方忽然面色大变,不住声嘶力竭道:

    “辞朔!!!”

    “嘘,别说话,”辞朔伸手抵在自己的嘴唇上,看着席鹭如僵硬的木偶一般将手中的长剑一点一点挪向自己的脖颈,便忍不住放低了姿态,似是在耐心地观赏着席鹭这幅窘态。

    “辞朔!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锋利的剑尖已然碰触到席鹭的皮肤,这位上神的额上与脖颈间青筋暴张,那把曾经随着自己出生入死,替他杀敌千千万的长剑此刻却像是要斩断敌人的双腿一般将要刺穿他的皮肤,甚至是了结他的生命。一想到这里,席鹭便已是万念俱灰,仿佛辞朔只用随便动动手指,便能轻而易举地扬去他身上所有的骄傲与尊严。

    “怎么,还是想不起来吗?这个现在正在操纵着自己的身体的法术究竟是什么呀,你可没有太多时间了诶,席、鹭、上、神。”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忽然闪过一道刺眼的蓝光,一大滩温热的血液突然溅到他苍白的脸庞上。辞朔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双臂一挥,于那电光火石间抵挡住了身侧传来的一道重击——

    “辞朔,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星复冷漠而高傲的声音再次响起,引得辞朔突然睁开了双眼。方才还在苦苦挣扎的席鹭此刻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星复双目紧闭,一手举剑,直直指向辞朔的鼻尖。颀长的剑身不住流淌着鲜血,幽幽的冷意笼罩在这把神剑周身,压得辞朔几乎无法动弹。辞朔低头望了一眼,松绿的地板上只跪着一道浑身是血的白影,两条举着剑的手臂僵硬地躺在那人面前的血泊中。席鹭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目无神地向前望着。亲眼见到这幅场景,辞朔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回了星复,良久,他才终于启唇道: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星复。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废话少说,席鹭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全部都是因为你。”杜若晴的声音忽然自他背后响起,辞朔冷哼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异常荒唐的话语似的,他只是静静地悬立在原地,左眼的漆黑悠悠地流动着,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漂浮在他乌黑的眼眸中一样。神情归于平静,宛若一潭死水,辞朔只是宁静地注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知怎的,当下的他居然表现得出奇地沉默。

    “一个闭上了双眼,一个只敢盯着我的背影,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的魔咒了吗?可笑至极。”

    语罢,辞朔手中的镰刀忽然变换了一个方位,那一刻,星复二人手中的剑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震动了起来,面前的星复眉头微皱,不住地催动灵力制止着剑上那股多出来的力量。辞朔无视头顶那道不断聚起来又反复消散的乌云,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风斫,直至它停止了颤抖。然而,星复的表情却变得更加严肃了,双手用力握住风斫玄黑的剑柄,仿佛在同某道强悍又蛮横的力量角逐着,可随着辞朔不断加重手上的力道,星复的动作逐渐变得吃力了起来,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像星复这样的武神都要招架不住了。

    “你们天界的人都是一副德行,道貌岸然,自以为是,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自己还有逆风翻盘的神力。我告诉你,星复,现在你在我面前摆出的这幅架子一点用都没有,你早就没有反击的机会了。既然你执意要站在华宸那一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要,辞朔,你不要伤害他。”杜若晴僵硬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头顶的那片乌云自从散去之后便再也没有聚起来过。听到杜若晴的声音后,星复面色一动,像是遭受了某种巨大的痛苦,辞朔见星复分了心神,转而握住了风斫的剑身,玄黑的剑柄直直对着星复的胸膛,辞朔用力一推,威猛的神剑忽然如失去了控制般猛地向后捅去,星复闷哼一声,身体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而风斫却像是彻底失控了一般,乌黑的剑柄似走火入魔状径直贯穿了星复的胸膛,仿佛夹杂着无尽的怨恨。

    “星复......”杜若晴骤然僵在了原地,握着千霆的手垂了下去。星复强忍着剧痛,将风斫从自己的身体里拔了出来,解脱的那一刻,星复用力捂紧了自己的胸口,催动灵力阻止更多的鲜血流出。见星复尚还清醒,辞朔将刀尖对准了身下天神的脑袋,一道绚丽的银光自血迹斑斑的镰刀之顶落了下去,眼看就要穿破身下那人的头颅。就在这时,一道厚重的闪电骤然劈落,干脆地斩断了那道杀气四溢的银光。辞朔闻言转过身去,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杜若晴的动作突然僵在了半空,毫无疑问,毫无悬念,他们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辞朔道:“急什么,我不会让你们分开太久的。”

    杜若晴咬牙切齿道:“辞朔,放了星复吧,你来杀我。”

    “不要......晴儿......”星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握着风斫的手不住地颤抖着。辞朔朝着身后放出一击,随之传来了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他一个箭步跨到杜若晴面前,捏起她流畅小巧的下巴,冷声道:

    “吵死了,杜若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让我把你杀了之后再放走星复,这的确是一个折磨人的好法子,尤其是像星复这样一往情深的傻子。只不过我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从来不考虑那么多后果。这次我把他放了,下一回他可就要将他之前从我那里受到的屈辱百倍千倍地奉还了,与其那样给自己种下祸患,我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斩草除根。”

    辞朔放出那一掌后,星复便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声音,杜若晴想要立马冲到星复的身边,去确认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可当她想要移动自己的四肢时,残酷的现实却又不得不逼迫她就范,见辞朔拖着镰刀的刀口正对着她的喉咙,杜若晴的心中忽然萌生出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概。她已经不再去想自己会变得怎么样了,她只想让面前这个屠戮了众生,又极其蛮横残暴的男人陪着她一起下地狱!

    杜若晴竭力克制住心中的悲痛,硬声朝着辞朔大喊道:“好,辞朔,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如今我落到你的手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在死之前,我送给你一句话,在我的魂魄被你打入地狱之后,我会把这句话告诉给所有被你残害过的那些人。我诅咒你,终其一生,都永远无法得到自己渴望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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