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就这么拌着嘴回了家。

    陈涣之和胡峰走在后面,提了购物袋。

    曲疏月她们先换了鞋进去。

    胡峰左右张望一下,不见有富余的拖鞋:“就我没的穿?”

    陈涣之打开柜门,扔了穿拖鞋在地板上:“拿去。”

    胡峰笑着伸脚进去:“涣哥,这一下子,可是带着怨气啊。”

    “我说,曲疏月真那么说过,”陈涣之走了两步又回头,扶着柜子问:“我比顾闻道差很多?”

    这一点胡峰很肯定:“原话我不记得了,反正她肯定是这意思。”

    陈涣之啧了一下:“你连你妈生日搞不清,确定你没记错?”

    胡峰大踏步的进了门,边走边说:“笑死,你老婆在英国,都和顾律师谈上恋爱了,当然是欣赏他的意思!我记不记错有关系吗?比不过人家你好伤心哦!”

    “......把嘴闭上。”

    隔得太远,曲疏月站在厨房岛台边,没能听清。

    她伸长脖子问:“咦,胡峰拿腔拿调的,在说什么呢?”

    陈涣之卷起袖口走过去:“不知道,得了病吧他。”

    余莉娜坐在沙发上,反客为主的,推了一瓶水给胡峰:“喝吧。”

    胡峰拧开来看她:“你来人家里做客,一点活儿也不干?”

    “我是大小姐,什么活儿也不会干。”余莉娜嫌弃的斜了他一眼:“就知道说我,那你自己呢?”

    胡峰喝了口水:“我是大少爷,比你更不会干。疏月贤惠,她会做好的。”

    正把东西一样样放进冰箱的曲疏月:“......”

    陈涣之把果汁递给她,哼了声:“他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曲疏月低头笑了下:“把牛排放到盘子里腌上吧,怎么说他们是客人。”

    陈涣之又拿出一个盘子:“多做一份吧,等会儿还有个人要来。”

    她问:“谁啊?”

    陈涣之说:“金豆子,来给我送合同的。”

    曲疏月哦了一声,拧开调料罐,撒上黑胡椒、海盐,又各倒上一些橄榄油抹匀,摘下一次性手套。

    陈涣之让她去休息:“过十五分钟,我来煎。”

    “......你会吗?”曲疏月不大相信。

    就陈工这双画图纸的手,能做得来这种油烟活儿吗?

    他挑眉,懒散的笑了笑:“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在旁边监工。”

    曲疏月没说好,但也没有走开:“我再点一些东西来。”

    光是牛排,对付他们自己倒是够了,招待客人不成样子的。

    腌制时间一过,陈涣之拧开了火,把牛排放下去。

    曲疏月听见油滋啦的声音,她回头,看见他熟练的挥舞着铲子。

    他事事讲究,一件衬衫都要从国外寄来,精良的面料,几位设计师纯手工打造,一眼高级的质感。

    但给他准备的围裙,刚才怎么放在岛台上的,现在还怎么放在那儿。

    她提醒了句:“陈涣之,你这套衣服料子那么贵,别溅着油了。”

    “你帮我拿过来一下。”

    曲疏月不作多想,取过围裙,走到他身边。

    她穿着平底家居鞋,只到陈涣之肩膀下一点。曲疏月递给他:“喏。”

    陈涣之将牛票翻个面,亮了亮手里的铲子,表示他腾不出手来。

    他说:“你再帮我系一下。”

    曲疏月低下头,犹豫几秒:“哦。”

    她的两只手,分别从他腰腹的左右两侧,绕到前面会合。

    曲疏月尽量不碰到他身体,小心翼翼的打着结,指尖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两根带子在她手中,成了烫手的木炭,握在掌心里热热的,一直晕染到她脸颊上。

    她停留时间太久,陈涣之等了又等,问了句:“好了吗?”

    曲疏月慌忙撤开手:“好、好了。”

    她退后到水池边,僵直的后背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台案,面上的热度却不退。

    陈涣之这个人毛病不少,光是这张贱嘴,就从没有讨人喜欢过。

    但曲疏月不得不承认,他足够的赏心悦目。

    就连做家务,同时兼顾到两块牛排,也不会左支右绌,反而有种视觉上的优雅。

    她看着陈涣之的背影发呆时,门铃忽然响了。

    胡峰走过去开,雷谦明提着外送的订单,就站在门口。

    他笑撑着门:“我就料到有一天,你会把自己弄成这德行,说吧,送外卖多钱一个月?”

    雷谦明一脚踢开他:“滚你妈的。碰见外卖小哥,顺便帮他拿上来了,我就这么仗义。”

    陈涣之把牛排装盘摆好,他说:“你这个岁数,能让你叫哥的人不多吧?”

    雷谦明把几个包装袋放下,环顾了一圈:“怎么着?这家有东西克我是吧!要不欢迎,我立马就走!”

    曲疏月不明白他们兄弟间的玩笑。

    她留了留:“欢迎啊,雷总来指导工作,怎么会不欢迎。”

    雷谦明接过她的水:“还得是我们疏月啊,说话中听。”

    余莉娜趴在沙发背上,看了半天,才小声犹疑的问他:“你是不是美院那个啊,办陶瓷展的,我前段时间还去看过。”

    雷谦明分明只穿了件T恤。但他还是很得意的,装作抖了两下领子:“正是在下。”

    胡峰看不下去,骂了一句:“靠,真他妈膈应人。”

    “......”

    曲疏月捧出一叠瓷盘,把餐盒里的食物倒出来,再摆上一套玻璃杯具。

    陈涣之端来牛排,拿下巴点了点客厅:“叫那两个废物过来。”

    “......好。”

    等人坐齐了,曲疏月给大家倒好酒,胡峰先吆喝上:“我提三杯啊。”

    “这第一杯,恭喜咱们老陈,晋升为家庭妇男。”

    陈涣之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就知道你放不出什么好屁!”

    雷谦明陪了一个:“没错,刚才做饭那样儿我都看见了,架势十足。”

    胡峰说:“第二杯,敬老同学疏月,我跟你说啊,平时不用惯老陈臭毛病,往死里招呼他。”

    曲疏月苦笑着端起杯子:“......行,我知道了。”

    “这第三嘛,就......”

    陈涣之抬了抬眼皮,他就不再往下说了,笑着伸了下手:“您说话,您说话。”

    他拿起叉子,慢条斯理的切牛排:“吃饭,大家都饿了,不想听你演讲。”

    余莉娜尝了一口,由衷夸了句:“这味道不错啊!妹夫手艺可以。”

    妹夫!?

    胡峰险些被喉咙里的酒噎着,看见主位上的人眼皮跳了跳。

    陈涣之什么时候被一姑娘这么称呼过。

    余莉娜胆子不小,直接就敢在他面前托大,妹夫都叫上了。

    就连曲疏月都停了下来,瞪大眼睛去看她的闺蜜,就怕陈涣之变脸。

    但那边不痛不痒的受了,还说了句:“是吗?那以后常来。”

    胡峰小声问:“对你老婆的娘家人,够给面子的哈。”

    陈涣之瞪一眼他:“......你要不饿,就去把锅洗了。”

    余莉娜浑然未觉地扭过了头。她又问雷谦明:“你现在,是在美院教书吗?”

    雷谦明左手的叉子抬了抬:“对,混口饭吃。那你呢,考博有了意向院校吗?”

    她哪有选人家的份,谁初试分数低、招生比例大,就报哪个学校好了。

    余莉娜刚张了一下嘴,正要这么说的时候,对面的胡峰撂了酒杯。

    叮咣声里,听见酸不溜秋的一句:“你俩相亲呢?”

    “......”

    陈涣之切牛排的手没停:“管得着吗你?”

    雷谦明也说:“怎么个说法儿?胡总,这你女朋友啊。”

    胡峰看了余莉娜一眼,等她的答案。

    余莉娜解释说:“当然不是了,他现在流落街头,暂时寄住在我家。”

    陈涣之心知肚明的,左侧的剑眉挑了下:“你妈还舍得把你赶出来呢?”

    胡峰咳了一声:“她现在一切行动,都听我爸指挥。”

    “做出这么英明的决定,胡伯伯真是伟大正确。”

    “......”

    吃完饭,大家各自捧着酒,坐在沙发上闲聊时,说起雷谦明生日。

    胡峰问了一嘴:“去年请大伙儿去瑞士,今年打算在哪儿挥霍?”

    雷谦明喝了口香槟:“就三亚吧,我爸给我新买一游艇,还没开过光。”

    余莉娜立马兴奋起来:“多大的啊?我也好久没出海了。”

    胡峰打断她:“哎哎哎,你和他那么熟吗?人没说要请你啊。”

    “怎么哪儿都有你!跟只苍蝇似的,嗡嗡的叫,”余莉娜扭头去问快过生日的人,“你会请我吗?”

    “你愿意来吗?”

    她立马说:“我愿意。”

    曲疏月笑了一声:“这好像在求婚哦。”

    胡峰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沤的他难受。

    等到三个人闹完了,曲疏月送了客,又去餐厅收拾桌子。

    陈涣之说:“放着吧,明天会有小时工来的,你别占手了。”

    她陪了这么久也累了,点点头:“那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哎,曲疏月。”

    陈涣之看着她上楼,踩在末尾一节台阶上,忽然叫住她。

    曲疏月停下来,怔在那里:“怎么了?”

    他本来想问一句顾闻道。

    但想了想,觉得自己过于幼稚可笑,又摇头:“没事,冷气别开太低。”

    胡峰说的对,两个人都已经谈过恋爱了,不就是相互爱慕的意思?

    还用得着多问什么?总之他不如顾律师。

    曲疏月踌躇着:“那、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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