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间修二完全看不出来刚才险些溺水身亡,过了十几分钟就完全复活,只有我是真的去了半条命。

    他骑着自行车把我载到便利店。在我的要求下,我和他在这里分开,我等计程车,他骑着自行车不知道要往哪去。

    我想朝着半间修二喊,却有些发不出声音了。为了让自己安心还是对着他的背影说:“自行车记得还!”

    半间修二肯定没听见,不一会就骑没影了。见他彻底离开,我才放松下来,感知能力一下子涌上来。

    很冷,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身体一软几乎要跌坐下来。不想让自己那么狼狈,但身体不听使唤,于是半蹲着,在玻璃门上蹭出一道水痕。

    原来的钥匙自然和外套一起在涩谷河里迷失了,备用钥匙放在家里面。等会儿撬锁回家吧。我迷迷糊糊地想。

    店员思考良久,还是过来问我。声音磕磕巴巴的:“你没事吧?”

    “没事。”话音刚落,我就打了个喷嚏。

    这天半夜我从梦中惊醒,身上又冷又热无法动弹,小库紧张地在我身边跑来跑去又跑远,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还在水里,我好想离开。

    听到了敲门声,突然门却被打开了,我被吓得一激灵,睁眼一看居然是三谷。

    我拖着嘶哑的嗓音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听见小库的叫声,”三谷身上还穿着睡衣,一脸担忧,“我来看看,小库给我开的门。”

    小库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我欣慰地苦笑:“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他蹲下来,有些冰凉的手摸上我的额头:“好烫啊…肯定是发烧了,等下啊,我去找温度计。”

    我安心地闭上了眼,三谷贴心地只开了小灯,所以也不觉得这种环境睡不着。尚且保留着一丝意识,体温计被塞进我的嘴里,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你到底去哪里了?”

    “出去玩,”我气若游丝地说,“不小心落水了。”

    “明明今天下雨……”

    等着3分钟后取出体温计。三谷突然问:“是和谁一起出去的?”

    我没力气回答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三谷却又问:“是Mikey吗?”

    “不是!”我隐约察觉到他们可能会产生的隔阂,连忙起身回答,差点跌下床。

    “动作不要这么大学姐,”他眼疾手快扶住我,“我知道的啦。”

    舌下压着体温计,我含糊不清地对他说:“你们不要吵架,是同伴对吧。Mikey最喜欢你们了。”

    我听见三谷笑了一声:“还轮不到学姐来操心吧?”

    我有些生气,干脆不理他了。

    三谷呢喃般说:“…我确实非常尊敬Mikey。”

    没再闲聊,静待时光流逝。或许是感到安心的缘故,放任自己的意识逐渐迷糊起来。听见别人的脚步声,穿着拖鞋。

    小动物的声音:“由理奈姐没事吧?”

    “发烧了,”他说,“你和露娜先回去,小心别着凉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真的?”

    “那当然。”

    室内又变回了只有我、三谷和小库。

    要是没有轮回就好了,我懦弱地想。

    想停留在上一次和三谷坐电车回家后,满心苦恼人生却意外结束了。郁闷全都消失掉,我和他的感情也会停留在那一刻,不用回答,我也看不到我对他造成的伤害。那样就好了。

    “这温度也太高了吧?!还有力气吗,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吭声,假装自己已经昏过去了。就让他着急吧,我恶劣地想。

    三谷紧张地探探我的鼻息和脉搏,自言自语一句“还好只是睡着了”。开始打电话叫计程车,我想这个时间段的计程车一定特别贵。

    他把我背起来,我不合时宜地想到半夜背儿子去看病的老母亲,全球统一的糊弄鸡汤作文的题材。我没写过这种类型,就算后来被收养了,“父母”对我来说也是不想揭开的疤痕,哪怕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三谷尽量小心地把我塞进计程车后座,自己也坐上来。我演到底,一下子栽在他身上。

    我感受到三谷的身体有些僵硬,随后火急火燎和司机说开快点。我有点想笑,努力憋住了。

    我享受了一把植物人级别的VIP待遇,直到医生要看我状态他才柔声把我叫醒。一番折腾后烧有些退了。医生给我开了点药,我今晚得在医院里打点滴,三谷却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你不回去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样我怎么能一个人回去。”

    “可是你还要上学、还是暴走族的队长,还是早点睡吧。”

    他嘴唇翕合,说:“你不是也一样吗?”

    我可耻地沉默两秒:“…好像也是,那你还是别回去了。”

    三谷却兀自感慨起来:“说起来,学姐的说话方式变了啊,终于从中二毕业了吗?”

    “没有,”我真情实意地抱怨,“只是用那种说法方式别人会不愿意听我讲话。要是每一个人都是三谷这样就好了,我就不用改变了。”

    他状似不经意地,调侃般问:“这算是告白?”

    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想多了兄弟,我对你没有恋爱感情。”

    三谷的肩膀好像塌下去,我想和他说“对不起”,但现在就讲这句话未免有些自作多情。我注视着他,希望一切只是我的错觉,因为他还能用着如常的表情对待我嘛。

    “是吗,”他顺着恋爱话题自然地衍生,“那学姐有喜欢的人吗?”

    我骗他说:“有。”

    “是Mikey吗。”

    又是佐野万次郎。我挑眉:“我还以为你会说真一郎。”

    “通常来说讲到初恋就已经是过去式。”

    “看不出来你对恋爱还颇有研究。”

    “说得也是,我可能不太懂。”

    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对他说:“你回去吧,明天早上帮我溜小库。钥匙…啊我落在家里了,反正小库自己会开门,我不在也不要紧。”

    他一开始肯定是想拒绝的,但在一番我不知道的心理斗争后还是说:“我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

    我向他点点头。三谷离开后我照顾护士给我拿个毛毯,反正身上也没带重要物品,我就这样合眼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自然醒,去洗手间看见自己脸上的创口贴掉下来,露出一块小小的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

    拿着药品出院后天已经蒙蒙亮了。我随便找了家店解决早餐,然后朝另一家医院走去。

    突然想到去看病人啥都不带有点不好,却想到自己没带钱包。放弃了在路边随便采两朵野花的想法,厚着脸皮两手空空去看人。

    打听了一番找到了千冬和场地的病房。万次郎一个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和我打招呼。我挑眉:“来得很早啊。”

    “是来得太早了。”万次郎汗颜。

    透过玻璃和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千冬和场地哥俩,单论包扎起来的样子还是千冬更恐怖一些。

    他们能动了就想出院,千冬妈妈一脸“吾儿叛逆伤透我心”的表情坐在角落里,场地妈妈则对他们劈头盖脸一顿训。

    他俩眼观鼻鼻观心,摆明了左耳进右耳出,却不敢反驳。

    最后场地妈妈直接上手了,揪起场地和千冬的耳朵,千冬妈妈上前阻拦,一番闹腾后两位母亲被护士请出了病房。

    场地妈妈没注意到长椅上坐着的我俩,临走前对场地放狠话:“明天我要是看见你不在这里你就死定!”

    确认她们真的走了,我才和万次郎说:“到我们了。”

    万次郎也啥东西都没带,我们两袖清风去看二位伤员。

    万次郎先走进病房,我却没跟着进去。场地圭介神色像在看捕食者的野兔,浑身是刺:“…我已经退出东卍了。”

    “嗯,”万次郎说,“但你依然是我的朋友。”

    “场地,回来吧。”

    空气在此刻静默,墙上的钟表吧嗒吧嗒走过。

    佐野万次郎认真的、温柔的,甚至有些恳求意味地注视着场地,这种目光持续着。

    场地圭介的表情很痛苦,内心在不断挣扎。千冬选择以沉默支持着自家队长的一切举动,包括迷茫。

    气氛大好,佐野万次郎却对着门外的我说:“由理奈,你也进来。”

    我谨慎地探出一个脑袋,病房里仿佛瞬间降了十几度。

    松野千冬看我的面色相当不善,估计他已经推测出场地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明明他自己就是被场地打的,不该感谢我吗,我真搞不懂M的心。

    我倚靠在门边,“哟”了一声算在打招呼。场地的表情突然变得有活力起来,像是从这种氛围里得救了,拿着床头的花篮就砸了出去:“你这家伙真敢来啊?”

    我没去接花篮,里面的捧花和水柱扑到我身上又坠下去。花粉搞得我喉咙发痒,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末了一板一眼和场地圭介说:“人是我打的,当然要我收尾。这是社交礼仪。”

    他冷笑一声:“让半间修二来帮忙‘收尸’也是礼仪?”

    “对,”我回答他,“总该让他尽些地主之谊。”

    “我反悔了,”场地说,“Mikey,她和芭流霸罗联系紧密。”

    他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现在他的立场能主动说出这话很不容易:“能和东卍的敌人谈笑风生,让这种人加入东卍太危险了。”

    我挑眉。本来还以为他会更冷静一些,找到点莫须有的证据再和Mikey叫板。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还是他就是单纯个人感情上看我不爽?我没什么说话的兴趣,只是旁观着这一切。

    场地圭介回来的话万次郎会高兴吧,我想,其实我不加入东卍也可以?醜夜箱在幕后默默支持东卍就可以了,这样发生点什么事也方便脱身。

    就在我刚要说“要我不加也行啊”的前一秒,万次郎开口了。

    他语气平静地问:“那种事无所谓。她走掉的话,你会回来吗?”

    闻言,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场地圭介咬咬牙,脑海里回放着东卍刚成立时、羽宫一虎进少年院前那些美好回忆,依旧和宝物一样闪闪发光,现在的他们也是,只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但又想起真一郎受伤那夜Mikey空白的表情,场地圭介最终选择面对了现实里Mikey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深刻地明白他们这些人已经回不去了。只是他不甘心,他不愿意最初的东卍就这么分崩离析了。

    思及此处,场地圭介选择诚实地回答。对佐野万次郎低下头:“抱歉Mikey…我放不下一虎。”

    “这就够了,”万次郎总结,“你选了一虎,我选了她。”

    “下次再见面就是在芭流霸罗和东京卍会的决战了。”

    “走了。”

    我意识到他最后这句话是在对我说,于是跟上他。没有回头去看千冬和场地的表情,可能是已经不感兴趣了。

    我脑袋里突然想起他们说的“你对她的关心本来就很异常了”,对啊,当个好下属或者合作对象就算了,这种场合为什么万次郎会放弃场地圭介选我?难道他对我日久生情了吗。

    以微妙的方式理解了万次郎当时的心情,却高兴不起来。对我被他选中一事,只感到麻烦。

    这时佐野万次郎勾住了我的手指,他脸上冰冷的表情塌下来。

    万次郎有些委屈地说:“我没法和场地对着干。”

    我还以为刚才就是他的真心,居然被万次郎骗了啊。

    我安慰他:“没事的,相信我。芭流霸罗是不会让场地加入的。”

    “是吗?”他哼唧一声,我却并未因为他的不信任感到丝毫不悦。

    万次郎好像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由理奈明明答应我要把场地带回来的。”

    “…这样不算吗?”

    “不算。”

    我以“真难搞”的谴责目光看着他,万次郎正好偏过头,和我的目光交织。

    他说:“等决战那天干掉芭流霸罗,再把场地带回来。由理奈和我一起。”

    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我轻笑一声,回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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