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风幽静无声,却是微凉。幽静的山谷和险峻的峰峦构成一幅天然的水墨画,却也危机四伏。

    徐振速来警觉,大呼一声“小心”,马上跃到兰若明跟前贴身保护。兰若明本是自幼习武,武功精湛,手持折扇左右抵挡,勉强应付的过来。好在听雨吹雪虽是女子,但是师出名门,一招一式颇有章法,共同护着吴芷荞走到隐蔽处遮挡。

    密密麻麻的箭雨刚刚结束,众人刚要松一口气,谁知对方早有准备,从对面山丘暗影处跃出几个黑衣人手执刀剑直向众人而来。几个人出手极快,向前一剑直取兰若明右臂,兰若明反应敏捷,马上测滚出来,长剑把他身前的大石打得碎石飞溅。另一人短剑贴着徐振脖子划过去,把他的脖子划出一道浅浅血槽,徐振暗暗惊出一身冷汗,暗叹好险。没容他多想,又有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向他砍来,他马上向前一扑,两侧的剑砍到地上,泥水四溅。反倒是听雨吹雪随身常带短剑软鞭,与两个高手打得难解难分。几个黑衣人都是高手,且身怀利刃,出的都是杀招,众人逐渐看出来这伙黑衣人是冲着兰若明来的,自觉护在他身边支应。

    这样一来吴芷荞身边就无人照应,黑衣人久攻不下,正好看到吴芷荞一个美貌女子身边就一个赵顺护持,猜测这个女子应该也是什么重要人物,于是转而攻击吴芷荞,准备围魏救赵。果然听雨吹雪二人看到黑衣人围向吴芷荞心知不妙,奈何被对方缠住无法脱身,心浮气躁出招也频频出错,逐渐处于下风。徐振久经战场,心中越是着急就越是冷静,他看准黑衣人突刺的关节,从地上捡起石子弹到对方刀刃上,让对方出剑方向稍转,他顺使用手一带立刻收回,对方咽喉已被割断。趁此机会又以石子攻向突袭吴芷荞的黑衣人,黑衣人左肩一码,手中短剑落地,徐振闪展飞出,接过短剑反手又杀掉一个黑衣人。听雨吹雪见吴芷荞已安,专心御敌,转眼间对方已经折损大半,局面又一次倒转。

    几个黑衣人本就是个中高手,又是黑夜偷袭,本以为能马上成功,没想到徐振几个武功既强,应变能力亦是惊人。眼看本次暗杀绝难成功,突然垂死的黑衣人撑着一口气射出袖箭,直直向兰若明背后射来。此时众人正被其余黑衣人缠住全力击杀,兰若明与徐振合力意图生擒活口,竟无一人察觉暗箭破空而来。吴芷荞一直被赵顺护在身后,眼见兰若明就要中箭,情急之下跑过去想推开兰若明,不想忽的肩头一痛,向后倒去。兰若明转过头来,看到吴芷荞肩头中箭,正欲扶住吴芷荞,刚弯下身子。身后中了一掌,随即与吴芷荞一起向山下滚去……

    把黑衣人逼退后,众人坐在山坡上一时无声。黑暗中突然传来了赵顺的哭泣声,他自幼服侍兰若明,把天子当做神明。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兰若明陷入险地。尤其是这次微服出行,本来身边就他和徐振两个人伺候,出了差错真是万死难赎。想到天恩浩荡,兰若明把自己视为心腹,这么好的天子就这么受伤了,赵顺忍不住哀嚎起来。

    吹雪红着眼眶,说着就要去找兰若明和吴芷荞,被徐振劝住,“我们对这里地形不熟,不知道黑衣人是否还没走远,不宜分开。此处地形险峻,黑衣人在这里设伏也是提前准备过的。虽然山谷并不高耸,但是山脊线条分明,蜿蜒起伏,白天也就罢了,黑暗中行路极易出现危险,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不如我们先回客栈,白天找几个认路的山民帮忙,从长计议。”

    赵顺本要反驳,徐振又拉住他低声说,“皇上没受伤,你尽管放心。”赵顺心思转的极快,“我看的真真的,皇上被人打了一掌,这难道有假?”徐振笑道,“那个黑衣人已经奄奄一息,能有多大力气。当时只是事出突然,皇上就地一滚更是卸去了大半的力。何况皇上武功胜我百倍,这点微末技艺决计伤害不了他。受突袭滚下山是真,受伤肯定没有。”

    赵顺心知徐振是为了宽慰自己,但是看到他说的这么笃定,也知道他绝不敢拿皇上的安慰开玩笑,逐渐放下心来。至于那个吴姑娘受伤是不是严重,他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听雨吹雪两个姑娘武功虽然高强,但是江湖历练毕竟不深,都以徐振为主心骨,听徐振分析的头头是道,也就没有提出异议。只是一个劲的抹眼泪,却不知如何是好。

    吴芷荞在梦中梦到了小时候与父亲母亲和哥哥夜游太湖的情景,船至湖心时突然风雨大作,她躺在乌篷船的船舱里,感到汹涌的浪涛使脆弱的乌篷船剧烈颠簸,狂风夹着暴雨一阵阵掠过湖面。船体颠簸着、倾斜着时而蹿起飞到浪尖上,时而重重地摔进谷底,哥哥兴奋的跑到船头看雨,而强烈的眩晕让年幼的她支撑不住想要呕吐。母亲在旁边柔声安慰她,不要怕没事的。

    忽然,暴风雨掠过湖面,卷向黑沉沉的远方,喧嚣的湖面恢复平静,乌篷船静静地随波逐流,船体在轻轻摇晃,明月倒映在水面,远处又亮起点点渔火。那时候父亲朗声念起范仲淹的词:“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渔歌互答,此乐何极……”吴芷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就像与风浪搏击,九死一生归来的渔民,像长途跋涉、筋疲力尽的行路人看见了天边的绿洲。

    吴芷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人家,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坐在旁边的一个年轻媳妇惊喜道,“谢天谢地终于醒了,当家里的快来看啊,这姑娘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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