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晚跟晏文打过招呼,轻轻关了门,从病房出来,准备离开。

    没走两步听到贺谦知气急败坏的声音:“他自己开车?你们这些人都是白拿薪水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答应他,他连药都没带…”是徐叔的声音。

    叶闻笙说:“是我失职,我应该跟着的。”

    贺谦知没好气的打断:“行了行了,你们也别抢着担责了,左右都是为他好。眼下他状况不好,后续休养恢复才是重点。闻笙,上次请的营养师怎么样?”

    “嗯,有些效果,只是这段时间病得频繁些,吃得也少。”

    她不想听人墙角,转过弯去看到了对话三人。她应该说点什么,便问:“贺医生,他身体状况,我可以知道吗?”

    “你什么身份?病人的隐私能随便透露?”

    贺谦知真的像个熟透的喷瓜,没人碰都能随时爆炸,弹射出一堆子弹一样的种子,扫射全场。

    “谦知!”晏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禾晚一回头,看到他少见的略带警示的眼神。

    谁都看得出来,贺谦知对苏禾晚敌意明显,大约是气方淮初在她面前毫无原则的一味隐忍退让,弄得自己身心俱损。

    晏文叹气,方淮初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宝贝着的小公主因为自己受了这种委屈,分分钟气得从病床上跳起来。

    苏禾晚当然没什么身份,只能悻悻说:“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过年七天,她都窝在公寓里没出门,晨昏颠倒浑浑噩噩的做梦,梦里反复出现爸爸妈妈,方淮初,还有苏青檀。他们都在对她说,晚晚,信我。阿禾,信我。

    梦境混乱,她记不太清,最后是谁赢得了自己的信任?好像是方淮初。因为梦境的最后,她听到他不停轻唤,阿禾阿禾。

    手机上新闻推送跳出来,她看到大年夜他们在公路上上演的短暂追逐被偷拍下来,添油加醋写成了豪门狗血故事,上了头条。说方淮初病危,方氏该何去何从,说苏禾晚不怀好意的接近,就是要他覆灭,以报当年之仇。

    新闻最后一句话是:究竟,谁才是待宰的羔羊?谁又是最后的胜者?

    苏禾晚知道这件事绝非寻常,那时候那条路上根本没有其他车经过,除非有人蹲守在暗处,是蓄谋。

    她没有心力去想,晏文致电:“小禾晚,别被网上的报道影响,我们很快就能处理好。”

    “嗯,我没事,晏文你…辛苦了。”她其实想问方淮初的情况,也想嘱咐他们好好照顾他,却说不出口。

    苏禾晚没再去过医院,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漩涡之中,在困境里来回挣扎,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反复出现,一个说:相信他吧,相信他吧,承认吧,你其实想要相信他。另一个声音又说:眼见为实,铁证如山,不要自欺欺人作茧自缚。

    医院这边。

    方淮初在第三天终于清醒,半躺在放低的床头听晏文汇报舆情的控制,青绿色半透明的鼻氧管衬得脸色更加灰白。

    “他在害怕。”他简短总结。

    晏文思路清晰:“是,现在他翻不出什么大浪,只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他怕我们突然收网,只能找些事端拖延我们的进度,再寻破解之法。”

    方淮初点头:“任他挣扎…咳咳咳…越着急,破绽越多。”

    “是。”

    “阿禾那边要注意,以防他狗急跳墙。”他现在体力太差,说几句话就会咳喘,连带着心口闷痛,手不自觉抵上去。

    晏文心酸,所有人都好,只有他不好。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的唉声叹气都在这个弟弟身上用完了,忍着喉头微酸叹道:“唉,知道了,我会嘱咐,你别担心。”

    年后复工,方淮初没有出现,大抵是还病着,或者被勒令修养,苏禾晚没有问,只是发现纪屹南和周祁山来总部的次数频繁,想来是为了分担方淮初的工作。之前周祁山所说的出差,他自然也是没有去成,这些都是总裁办来的消息,方总的日程上一直备注病休。

    直到三月中旬,他才重新出现在总部,撑着手杖,依然是挺拔俊朗的模样,温柔和善与大家打招呼,只是瘦,又瘦了,看着惹人心疼。

    苏禾晚和晏文说:“晏文,我很矛盾,难以面对他,这样不利于工作,能不能把我调离总裁办?”

    “禾晚,你知道你申请,他一定会同意的。”晏文劝她,私心想把她留在身边,他知道方淮初也是这么想的。

    她很坚决:“嗯,现在或许这样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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