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信介 X 你

    农夫boy X 西提girl

    1.

    一周前的你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坐在一群大鹅中间,一边啃着西瓜,一边欣赏稻田里挥汗如雨的性感农夫,感叹自己找到了伟大的乡村拖拉机爱情。

    人生总是充满意想不到的转折。

    ……

    “所以是什么促使你决定把女儿扔给闺蜜的儿子?”你面无表情地总结道,看向驾驶座的女人。

    几十分钟前,你那向来想一出是一出的母亲敲响你家的门,连哄带骗地拉你上车,说要去商场买衣服,需要你的参谋。

    等你发现窗外的路线不大对劲儿的时候,你们已经在通往郊外的路上,车门紧锁,你连紧急跳车都做不到。

    往后一看,后备箱里放着个行李箱,看来你妈是真的准备万全,早有预谋。

    眼见计划败露捂不住了,她才在你的逼问下全盘托出。

    原来她是觉得你太过工作狂,满心思全都在工作上,缺少‘人生乐趣’。所以为了能让你‘感受大自然的风光,好好放松一阵子’,她替你向工作室请了个小长假假,并且拜托多年好闺蜜惠子,让你借宿在她那个开农场和稻田的孩子家中。

    惠子阿姨是妈妈初中就认识的多年好友,一直以来都关系紧密。就算前者在你六岁的时候就因为丈夫工作原因,搬家到了宫城县,可她们之间的联系多年没断,时不时还会小聚一下。

    可这和你没多大的关系。因为你长大点就读的是寄宿制学校,完成学业后就将生活重心移到服装设计的事业上,经常出差,等名气大一点更是工作忙到脚不沾地。别说惠子阿姨一家,就是你自己的妈妈,你都因为工作安排太紧,很难见到。

    “我根本没见过他,两个陌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尴尬。”你如此试图说服妈妈改变想法,脑子里想的却是赶紧回家,喝杯咖啡窝在沙发完成你的设计稿。

    “你小时候见过他啊。惠子搬家之前常常带他过来玩,你还说要娶信介当小老婆呢。”妈妈用相当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令你瞳孔地震的话。

    被这句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应该先关注哪里的话打了个猝不及防。

    你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问:“大老婆是谁?”

    你妈斜了你一眼,慢悠悠地道:“幼儿园里最温柔最漂亮的班主任小姐,当时你还攒了小红花准备向她求婚,得知之后要分班的时候哭得可惨了。”

    你:......艹,输了,小时候的自己果然好强。

    “你就这么放心让我一个人住在异性家里?”你再次挣扎,从另一方面切入。

    妈妈扫了你一眼,目光带着种‘你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回答道:“放心,人家看不上你。”

    沉思片刻,她眉头一皱,忧心忡忡地加了句:“我倒是比较担心你拱了惠子家的白菜......宝贝儿,答应妈妈,要控制住自己好吗?要不然我不好跟惠子交代啊。”

    面对你妈满脸的真诚,你意识到她是真心实意地这么担心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好歹是个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工作室也在行业内的口碑极好,怎么在她口中就变成个饥不择食,拱人家家里水灵大白菜的猪了?

    “......知道了,妈。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妈妈回应你的眼神让你瞬间明白她没说出口的回答,大概是类似于‘你在我这里还想要有形象?’这种让你深深叹息的评价。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到了。”她减缓车速,乍看一望无际的稻田映入眼帘,依稀能看见被栅栏围起来的鸡鸭舍和牛圈。

    再往前行驶一小段,一栋连接着棚舍的红顶房子出现。由于距离太远,你只能看清前面站着迎接的人的轮廓属于男性。

    你尝试从五六岁的记忆中扒拉出妈妈口中‘信介’的模样,虽然没有想起他的面貌,但依稀记起来你好像真的曾经像个土匪一样,拽着一个小家伙的胳膊让他当压寨夫人。

    甚至,你在对方家长想要带他回家的时候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控诉他们想要偷家,抢你老婆,痛心疾首。

    最后还是在你妈妈的‘表示新娘子都是要回门看娘家人的’劝说下,你才泪眼婆娑地松开手,哭唧唧地跟他拉钩,让他保证之后要回来。

    ……恐怖如斯。

    你正被自己回想起来的内容深深震撼,妈妈已经熄火停车,招呼你一起下来。

    还深陷小时候社牛经历的你恍惚地下车,却因没意料到脚下是有碎石的土地,并且穿了高跟鞋而没站稳,扑到恰好来到车边的男人怀里。

    你下意识抬头,视线撞进一双平静的棕金色眼睛中。

    接住你的男人长相清秀,灰发的发尾染着黑。他很绅士地扶住你的肩膀,确认你站稳后便松开手,往后退一步。

    倒在帅哥怀里这事原本挺浪漫的,如果你没有在看到他的脸的刹那,忽然记起当年那个被强娶的新娘的面貌就好了。

    看着眼前几乎等比例长大的男人,你的脚趾悄然蜷缩抠地,从不信仰任何宗教的你此刻向各路神明祈祷,保佑长大后的新娘子已经忘记了和你曾经的短暂婚姻。

    “你好,我是北信介。”男人和你的妈妈短暂寒暄几句,此刻转向你,礼貌地自我介绍道。

    还没完全回神的你下意识回复道:“哦我知道,你好小老婆,我是......”

    话音未落,在你妈倒吸凉气的背景音中,你猛地意识到自己把什么称呼脱口而出,一巴掌捂住嘴,物理住口防止自己再次嘴瓢。

    ……感觉灵魂已经离开躯壳。地球你是待不下去了,再见,你要去远航。

    “不是,其实我是说,但是就,嗯,你懂吧......”你冷汗直冒,前言不搭后语,舌头僵硬打绊子,没有半点平时在客户和同事们面前的侃侃而谈。

    大危机。如何才能挽救说漏嘴后倔强的自己?

    在逐渐安静到尴尬的氛围中,就连你妈都一点一点往后退,想要丢下你逃离现场时,北信介终于开口了。

    “进来休息吧。”

    他这么说着,表情毫无波澜,但是能看出来他没生气也没有其余的情绪,好像只是听到了一个普通的招呼,而非被等同于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劈头盖脸叫了句老婆。

    不过也好,这就说明他不记得你幼儿园时期做的社牛事迹了。

    苦中作乐的你扬起颤颤巍巍的微笑,和妈妈道别后,跟随帮你拉着行李箱的北信介往房子里走。

    只不过......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他转身时,唇角有一丝微弱笑意?

    你甩甩头,强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以免再闹出社死事件,小跑着跟了上去。

    2.

    你站在客厅和厨房的交界处,盯着手机屏幕。

    嗯,没WiFi信号。

    接着,你往前踏一步。

    很好,WiFi满格。

    你满意地点头,然而就在你刚往后退准备回客房时,原本显示满格的WiFi突然灭掉变灰。这令你疑惑地皱眉,不确定地迈步回到刚才站的位置。

    满格。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你的内心升起,试探性地再次往后退。

    无信号。

    上前一步,WiFi满格,海阔天空;退后一步,信号消失,穷乡僻壤。

    你:???

    你看着着薛定谔的WiFi,不信邪地开始前后踏步,然后眼睁睁看着信号格出现又消失,从满格到灰色,连个中间地带都没有。

    莫名执着的你在原地前后踏步,研究这邪门玩意儿。几分钟后无果,你皱着眉抬头,结果看到了站在离你对面的北信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像游戏中卡bug的神经病,一时间正要再次迈出去的腿停滞在半空,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就这样金鸡独立站在厨房外,一手拿着手机,呆滞地和他对视。

    “嗨?”你半天挤出一个字。

    他面不改色地颔首,无视你的怪异姿势,镇定地道:“我把被褥放在房间里了,都是没用过的。”

    你僵硬地点头。

    见男人推门进入主卧,你松了口气,放下腿终于踩在地上。

    “对了。”

    听到他的声音,你吓得一激灵。不知道为什么,你条件反射性地把刚放下休息的腿再次抬起来,罚站一样单脚站立,看向去而复返的北信介。

    “这里的WiFi不太稳定,但是一般房子西边信号比较好。”

    说完,他稍稍欠身,退回房间。

    这次你是在等了几秒确认他不会再出来后,才战战兢兢放下腿,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回到客房。

    紧接着,你扑在床上,对床垫拳打脚踢,把头埋在枕头里无声哀嚎。

    完了,你在北信介面前彻底抬不起头了。现在光是见到他的那张脸你都能用脚趾确保巴黎圣母院竣工。

    如果你有什么错,请让法律惩治你,而不是让你在十几年前讨来的便宜老婆眼皮子底下失去尊严。

    等等,你为什么现在大脑自动把‘北信介’和‘老婆’放到等式两边?

    你痛苦地啜泣一声,双腿蹬了一下,瘫在床上不再动弹。

    如果你有罪,请让法律惩治你,谢谢。

    3.

    “你想帮忙?”北信介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你。

    经过一整晚的辗转反侧后,你决定放平心态。反正人已经在这里了,而且你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不如看看农场里有什么你能帮上忙的地方,刚好也能试图挽救一下你在北信介面前的形象。

    男人沉吟片刻,也没有客套地推脱表示不用麻烦客人。他看了眼窗外,道:“稻田那边有专门雇佣的农夫,暂且不用更多人手。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帮忙喂鹅。”

    你急忙点头,生怕他认为你不够热情而不委以重任给你。

    他低声应答一声,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扫了一眼你的穿着,对你说道:“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不用了吧。”你看了眼身上的春夏高定,觉得反正穿着方便活动的裤子,况且只是去喂鹅,没必要再多此一举换一套。

    他欲言又止地开口又闭上嘴,最后在你期盼的目光下带领你来到主屋旁的棚舍。

    几分钟后,你跟随北信介来到鹅圈,双手端着一个装着饲料的大竹篓,心里升起为从未尝试过的事物而产生的兴奋。

    听他简单讲解一番后,你信心满满地拍拍胸脯,让他去忙别的,这里就交给你。

    倒也不是因为你自大,而是喂鹅这工作真的只是把饲料端进去,然后鹅群会自己来进食,你只要蹲在旁边等它们吃完再回收竹篓就行。

    “麻烦你了。”北信介朝你微微鞠躬。

    你赶紧摆手表示没关系。

    目送他走远后,你兴致勃勃地推开鹅圈的栅栏门,环顾四周。在你走进去的三秒内,大鹅们就像受到了某种召唤,纷纷扑扇着翅膀朝你奔来,让你颇有一种是鹅圈老大的即视感。

    第一次见这阵仗的你有点吃惊,但是还是谨遵北信介的叮嘱,没有惊慌,就呆在原处将手中的竹篓放在地上。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直到你因为好奇凑近了些,看清了鹅嘴张开后内部样子。

    两排密密麻麻的齿状喙,就连舌头上都长着锋利的锯齿。

    ……乡村电锯杀人狂!

    你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德冒出这种比喻,晃神间手肘不小心撞上身后路过的一只大鹅,另它‘嘎’地大叫一声。

    空气凝固,不妙的预感在你心中出现。

    下一刻,场面沸腾。

    仿佛按下某个隐形的按钮,鹅兄打头的叫声引起其它大鹅应和的‘嘎嘎嘎’。与此同时,它们扇起翅膀,半飞半跑地接近你。

    然后伸长脖子张开扁喙,不约而同朝你咬来。

    电光火石间,你使用出打游戏练出来的灵魂走位,避开了它们的攻击。

    还不等你松口气,你就发现这竟然还是连招,而且还是有配合的群攻。你尖叫一声,运动神经拔高到前所未有的可怕地步,身体比大脑更先反应过来,开始了大逃亡。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你捂着屁股狂奔,并且面对障碍物无师自通学会了跨栏,芭蕾Pirouette旋转,体操跳马等闪避技能。

    开玩笑,你才不要被电锯嘴咬到,光是看着就已经能想象有多疼了!

    也许是因为你的惨叫过于凄厉,在你逃命的第二分钟,北信介循声来到了你的视野范围内。

    他似乎是跑过来的,胸口起伏有些急促,自你见他以来第一次显露出除了‘平静’以外的情绪,双眼略微睁大,沾染着担心和警惕。

    见到他的刹那,你有种恐怖片里的主角走散后,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队友的喜悦,差点汪一声哭出来。

    之前肾上腺激素飙升还没什么,现在看到能依靠的人之后,是真的感觉很害怕啊!

    “老婆救命!!!”紧急时刻语言过滤器失效的你喊出第一个出现在脑海的称呼,一个百米冲刺直接跳到他怀里,然后双手双脚并用,死死缠紧他,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绝对不撒手。

    他下意识抬起手臂环住你的腰肢,将你固定在身上,另一只手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背,然后虚拢在那里,形成让你很安心的保护栏。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大约感受到你身体的细微颤抖,男人如此宽慰道,往前走了几步。

    你看不清他到底做了什么,不过几秒过后倒是听到了鹅群散开的动静。

    确认安全后,你小心翼翼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吸吸鼻子,把刚才吓出来的泪花憋回去。

    “能放松些吗?”他的声音在你耳畔响起,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平和,但比起之前有点气短:“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这才惊觉自己的四肢到底夹得有多紧。你的大腿夹着他紧窄的腰身,手掌贴在宽阔的背脊上,能触摸到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属于男性的略高体温透过衣物传到你的指尖。

    “对,对不起!”你双颊通红,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蹦下来。

    他配合地顺着你的动作松手,等你站定便后退一步,恢复礼貌的社交距离。

    体温有点发烫,你竭力将刚才的触感抛在脑后,不敢去看他,眼神躲闪地道:“多谢。”

    “是我的问题。没有提前预警有可能会发生这种状况,很抱歉。”

    北信介依然波澜不惊,一双眼睛澄澈安谧,半点杂念都没有的淡定模样让你因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感到负罪感。

    外面穿着宽松的衣服看不出来,原来真实身材这么火辣的吗?

    你干咳两声强迫自己转移注意,余光扫过周围被大鹅过境留下的狼藉,一时间倒也没心思想别的,心情低落了下来。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明明想要帮忙,结果却搞得一团糟,还得让你来救我。”

    说到这里,你都嫌弃自己帮倒忙,蔫蔫地耷拉下脑袋。

    本来信心满满地想要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上忙,可现在倒好,事情没做好还闯出祸来。你的心里愧疚和挫败感交织,郁闷极了。

    “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对我来说,‘想要帮忙’这种心情已经足够珍贵。”他开口道,引得你抬头。

    阳光下,男人的神情好像被晒化了些,眉眼间是你之前没见过的柔和。这些本是安慰的话出自北信介之口就仿若有了天然的信服力,加上他极为镇定的气场,让你不由得安心起来,不再心烦意乱。

    “所以不必感到难过。”他的声线平稳,双目直视着你,没有半分不确定。

    他的宁和神奇地感染了你。之后的一整天里,你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在农场里到处转悠。他也很有耐心地对你有问必答,向你解释农场和稻田的运作原理。

    一天下来,你慢慢了解他的工作其实非常繁重。比起人们刻板印象中的经营农场,他其实还负责了许多文书工作,包括整个地方的运营和人员雇佣。

    这样铺天盖地的书面和体力工作光看着都令你头晕目眩,可他却能将所有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地完成那些你认为很枯燥,需要日复一日重复的任务。

    这个人,是真的超级厉害啊。

    你不禁在心中发出如此感叹,望着他背影的眼睛发出pikapika的崇拜光芒。

    当天晚上,你抱着平板电脑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有WiFi的风水宝地之一)画一些设计的灵感草稿,他则坐在桌前,认真地低头整理文件。

    看着他在灯光下专注的神态,你心头微动。鬼使神差地,你新建了一张画布,握笔的手领先大脑,刷刷几笔勾勒出他的侧颜。

    高挺的鼻梁和漂亮的眼睛,眼睫微垂,搭在额前看起来很软很好摸的头发......

    等画完线稿你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切换回设计稿的页面,心脏没由来地怦怦跳。

    你的身体下滑了些,将脸挡在膝头的平板后,深吸几口气。

    糟糕,有点想和六岁讨来的便宜老婆复婚怎么办?

    ……清醒一点。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你这样告诫自己,可手却很诚实地切回画着北信介的线稿,老老实实地新建图层开始上色。

    这是设计师有始有终的职业素养。你这么安慰自己,偷偷瞄了桌前的男人一眼,持笔的手指蜷缩一瞬,脸颊更烫了。

    4.

    接下来的几天,你除了跟着北信介当他的跑腿小助理,还决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

    没错,你坚持天天去喂鹅,越挫越勇,逐渐在第三天得到要领。你们现在不仅能相安无事地共处,混熟后你还给大鹅们起了名字,等它们进食时蹲在他们跟前进行有来有回的说话。

    “铁柱,你是不是喜欢素芬?”

    “嘎!”

    “那你得加油啊,富贵好像也对她有点意思,可不能让他趁虚而入。”

    “嘎嘎——嘎!”

    “就是这样!快去用你嘹亮的嗓门征服她吧!”

    你和它聊得正欢,身后传来的一声极轻的短促笑声,要不是你身处鹅圈时五感自动拔高都有可能忽略。

    快速转头,你看见北信介站在不远处,手中拎着一个小篮子。

    看清他唇边的微小弧度,你的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高频率眨眼。

    他是笑了吧?刚才绝对是笑出声了对吧?

    ‘能够让北信介笑’这件事让你产生强烈的成就感,虽然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淡,可你的心情因此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

    “新摘的小番茄。”他向提着的小篮子示意,道:“很甜,尝尝吧。”

    你从蹲坐的姿势起身,朝身后的鹅铁柱挥挥手,来到北信介身边,和他一同走出篱笆。

    新鲜的小番茄个个都圆润甘甜,虽然卖相没有市场上的鲜红,可口感非常美味。

    你像只仓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吃番茄,吞咽期间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如果不冒昧的话,我能称呼你为信介吗?”

    他似乎没意料到你会这么突兀地问这样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当然。”

    就当你点头,将一颗小番茄扔进嘴里,准备说些别的事的时候,他偏头用一种难以辨别的眼神看着你。

    接着,他用极为平静的语气道:“不过,你不是更喜欢让我叫你‘夫君大人’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你猛然吸气,小番茄卡住你的气管,让你剧烈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北信介立即皱起眉,轻拍你的背部给你顺气。然而你无暇顾及这接触,而是在刚能喘上气后,用跑调的高亢声线发出不可置信的问句。

    “什,什么?!”

    “抱歉,吓到你了吗?”他停顿片刻,有点疑惑地反问道:“我以为你记得小时候的约定。”

    “约定?”

    “嗯。搬走前,我们约定长大后一定要见面,然后让我嫁给你。”

    他一本正经地说话,你却脑子嗡嗡作响,思维短路,一切虚化成背景音。

    所以他一直都记得?!

    你开始回想来到农场后的每一帧画面。加上‘北信介知道’的前提条件后,你的大脑完全不能运转,甚至因为过载而双眼呆滞,整个人半张着嘴巴石化。

    之后你是怎样回到房间你记不清,等你的CPU重新启动,终于能正常思考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一边觉得地球这地方是真的不能呆了,一边自动回放和他相处的所有细节。

    几分钟后,你意识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你点开Line找到母亲的联系方式编辑短信,而你常年在线的妈妈秒回,省了折磨人的等待时间。

    [today]

    To 大设计师的妈妈:妈,你是怎么说服北信介,让他同意我过来住的?

    From 大设计师的妈妈:啊?我还没厚脸皮到这样请求小辈的程度。

    From 大设计师的妈妈:之前我和千惠提起想让你离开城市休假,信介应该从他妈妈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From 大设计师的妈妈:之后那孩子主动联系我,说是邀请你去他的农场小住一阵子。

    To 大设计师的妈妈:......我现在有种猜想。

    From 大设计师的妈妈:?

    To 大设计师的妈妈:没什么,拜拜。

    把手机扔到一边,你仰躺在床上,某种猜测越来越明晰。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次重逢是另一方的蓄谋已久?或者至少,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

    想到这里,你的叛徒心脏开始加快跳动。

    这时,两下敲门声让你回神。

    “是我。”

    你连忙从床上起身,整理好散乱的发丝,尽力显得风平浪静地拧开门把手。

    北信介站在你面前,这样过近的距离迫使你仰视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有什么事吗?”你故作平静地道。

    他没有买账,金棕色的眼睛此刻更像是野狐的锐利,锁定你时让你有无处可逃的错觉。

    “我一直希望再次见到你。”他毫无征兆地开口,道:“所以发现机会时就向阿姨提议,安排了这次会面。之前没有告知全情,非常抱歉。”

    你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时间失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复。

    “请不要觉得小时候说过的话失礼,我并没有因此对你有偏见。”他专注地看着你,道:“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个来自于十几年前的执念,我才会在现在重新认识你。为此,我无比庆幸。”

    “......为什么?”你好不容易从嗓子挤出几个音节,木讷地注视着他,内心却掀起一阵风暴。

    “大概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开心。”他没有给出其它复杂的理由,而是在略微思考后告知诚实的答案。

    闻言,你的呼吸稍微急了些,有好多问题,好多想说的话。但是最后脱口而出的,反而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我也是。”

    你还想说什么,或者解释自己的回答,可半晌后只轻声重复了一遍:“和信介君相处,真的很开心。”

    看着他的双眼,你就知道你们明白了对方没说出口的潜意思。

    ——希望能更加了解,成为朋友,乃至顺其自然发展出更深情感的意愿。

    他的目光坦荡却也内敛。在这样的注目下,负面情绪好似被洗刷,只剩下稳定的支柱,让你忽然觉得之前那些让你尴尬得要命的事其实也没什么。

    你沉默地和他对视一会儿,然后倏忽间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应该是同时想到了之前几天的鸡飞狗跳,和更久远时,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正儿八经的约定。

    北信介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含蓄,而你到最后笑得肚子抽疼,一边捂着腹部,一边大笑着道:

    “那么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

    这是你们故事的开端,也许也能称得上是续集的起始。

    你想不论如何你都会无比感谢六岁的自己拉住北信介哭着说要娶他,而二十四岁的北信介选择向你妈妈发出的那条邀请短信。

    毕竟没有这些,你大概不可能与他产生什么交集。

    因此,和你经营着乡下稻田和农场,订下‘婚约’的先生重逢,是你直到很久以后都会庆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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