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沉,颀长的野草

    在晚风中郁郁起伏

    野鸟从那古老的灰岩飞来

    在暖和的角落觅到栖处

    四周是一片孤寂冷清看不到光亮

    听不到声音

    除了远方吹来的风,

    叹息在如海的石楠丛中

    “你认为她快要把我忘了?”他说,“啊,耐莉!你知道她没有忘!你像我一样清楚,她每想林敦一次,就会想我一千次!在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时期,我曾有过这种想法;去年夏天我回到这附近时,这种想法曾缠扰过我。可是现在,只有她亲口对我说了,才能使我再度产生这种可怕的想法了。到那时候,林敦算得了什么,亨德利算得了什么,我做过的一切梦又还算得了什么。两个词就可以概括我的未来了:死亡和地狱。失去了她,活着也在地狱里。“我真是一个傻瓜,竟然一时糊涂,以为她把埃德加·林敦的情爱看得比我的还重。凭他那瘦弱的身心,哪怕他使尽全力爱她八年,也抵不上我对她一天的爱!而且凯瑟琳和我一样,有一颗深邃的心,要是她的全部情感都能让他独占,那在马槽里也能装下汪洋大海了。呸!他在她的心坎里,不见得比她的一只狗、一匹马更亲爱。他不像我,他身上没什么值得她爱的;她怎么能爱他没有的东西呢?”

    他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全是见鬼!

    “凯瑟琳和埃德加,像任何一对恩爱夫妻那样相亲相爱,”我振作起来,大声嚷道,“谁也没有权利这样来讲他们,我不能听任我哥哥受人毁谤不吭声!”“你哥哥也非常喜欢你吧,是吗?”希思克利夫用嘲讽的口气说道,“可他现在任你流落在外了,转变的速度真是惊人哪!”

    “他不知道我在受罪,”我强硬回答说,“我没有把这告诉他。”

    “那你告诉他一些什么?你给他写信了,是吗”

    “我是写了,只说我已经结婚了一你看过那封信。”

    “以后没有写过?”

    “没有。”

    “我家小姐自从换了环境憔悴多了,”耐莉说,“显然,有人不再爱她了。是谁,我能猜到,只是,也许不便说。”

    “我认为这是她自己不爱自己,”希思克利夫说,“她变成一个懒婆娘了!实在少见,她这么早就不想讨我喜欢了。你也许不会相信,我们结婚后第二天早上,她就哭着要回家了。不过,她这样不自爱,跟这座房子倒是挺相配的。只是我得留神,别让她到外面到处乱跑,给我丢人现眼的。”

    哈!我变成这样的难道没有他一定的因素吗?

    “啊,先生,”耐莉反驳回答说,“我希望你能想到希思克利夫太太是一向有人照顾、被服侍惯的。她从小就像个独生女儿那样长大,家里人个个都照顾她。你得让她有个女仆收拾收拾东西才是,你也得好好待她。不管你对埃德加先生有什么看法,你不能否认她对你是有强烈的感情的,要不,她也就不会放弃优雅舒适的生活和娘家的亲友,心甘情愿地跟你住到这么个乱糟糟的地方来了。”

    “她是在一种错觉的支配下放弃那些东西的,”他回答说,“她把我想象成一个传奇式的英雄,希望从我骑士式的倾心中得到无限的宠爱。我简直不能把她当成一个有理性的人。她竟这样死心眼地对我的性格坚持着一种荒谬的看法,而且还凭着她自己的那种错觉行事。不过到最后,我觉得她到底还是对我有点儿了解了。起初,我并没有理会她对我挑逗的痴笑和怪相,也没有去理会她的无知和无能,当我坦率地告诉她我对她的痴心和她本人的看法时,她竟愚蠢地把我的真心看成是假意。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使她发现我本来就不爱她。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再也没法教会她明白这一点了呢!不过她懂得还是不多,今天早上,她当作一件惊人消息,向我宣布说,我确实已经使得她恨我了!我向你保证,这可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啊!要是果真是这样,那我真有理由大大地感谢她哩!我能相信你的话吗,伊莎贝拉?你真的恨我了吗?如果我让你独自一个人待半天,你会不会又走到我跟前来对我唉声叹气、甜言蜜语讨好呢?我敢说,她宁愿我在你面前装出对她百般温柔的样子,暴露出真情实况有伤她的虚荣心。可是,我并不在乎让人知道这份热烈的恋情完全是单方面的事,我也从来没有在这事上对她说过一句假话。她没法指责我对她有一点虚情假意。从田庄出来时,她看到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小狗吊了起来。当她为它向我求情时,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除了一个人之外,我恨不得把他们全家人全都吊死。也许她还以为这例外的一个就是她呢。可是,任何的残暴手段都没有使她感到厌恶,我看只要她自己这个宝贝不受伤害,她对于这种手段还有着一种天生的爱好哩!瞧,这么一条可怜巴巴,卑鄙下流的母狗,居然还梦想我会爱她,这岂不是荒唐透顶一十足的白痴?你去告诉你家主人,耐莉,就说我一辈子也没见过像她这样的贱东西。她甚至玷污了林敦这个姓氏。每次我试试她承受折磨的能力,她总是不知羞耻、摇尾乞怜地爬了回来,由于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弄得我有时都只好罢手!不过你也告诉他,请他这位做执法官的兄长尽管放心,我是严格遵守法律的约束的。直到现在为止,我都避免让她抓到一丁点儿离异的借口;不仅这样,她也用不到求什么人来拆散我们;要是她想走,她走得了;她在我眼前使我感到的厌恶,大大超过我折磨她时得到的满足!”

    “希思克利夫先生,”耐莉说,“你这是疯子说的话。很可能,你的妻子以为你疯了,而且正是这个缘故,她才对你容忍到今天。既然现在你说她要走可以走,她一定会利用你的这一许可的。小姐,你总不至于就这么入迷,心甘情愿地跟他过下去吧?”

    “你要当心啊,艾伦!”我立马回复她说:“他说的话,你一个字也别相信,他是个说谎的恶魔!他是个怪物,不是人!他以前就跟我说过,我可以离开他,我也试过,可是我不敢再试了!只是你要答应我,艾伦,千万不要对我哥哥或者凯瑟琳提起他这些无耻的话,一个字也别提。无论他怎么装假,全都为了想要叫埃德加气得来拼命。他说他娶我是为了好控制他,摆布他。可他别想达到目的-我会先死掉!我祈求,但愿他一时忘了他的恶毒心计,把我给杀了!现在我能想到的唯一乐趣,就是死去,或者看他死去!”

    “好啊一眼前有这句话就够了!”希思克利夫说,“耐莉,要是你被传上法庭,可要记住她的话啊!你好好看看她那张脸吧,她已经快要达到让我满意的地步了。不,现在你已经不适合做你自己的监护人了,伊莎贝拉;我,既然是你的合法监护人,你就得由我来监护,尽管这一职责是多么不合我的胃口。上楼去,我还有话要跟艾伦·丁恩私下说哩。不是往那儿走,我给你说了,上楼去!嗨,这才是上楼的路,孩子!”

    他一把抓住我,把我推出房外。

    “放开我!放开!你这个魔鬼!”我用力挣扎着。

    他却把我连硬托带拽地把我带到破房间门口,把我摔在门板上,我的身体一得到解放便立刻扑上去想挠花他那丑恶的嘴脸!那让我恶心极了!“啪一!!”他却一把扇了我一巴掌,我怔怔地捂住半脸,反应过来瞪着他。

    “安分点,亲爱的好吗?我不想动手,现在,进去”他气息略微不稳地对我不耐烦地向我示意。

    “我决不!决不!你别想我会听你的!”我反抗着。

    他猛然盯住我,许久,他扯起嘴角:“是吗”

    然后下一秒,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巴掌向我霹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全身都是青肿的,我被昨晚的暴行几乎折磨地脱了相,明明阳光是那样明媚,我也正被碎阳耀得发暖,可我依旧感到很冷很冷,我躺在床上裹紧了身体上的虚构薄毯,但我也没在见过希思克利夫了,准确来说是从我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就没看见他,我中期的时候尝试下楼打算去仔细仔细打听他的踪迹,因为我得想好我的逃跑路线!但前三天他们给我的答案都是不知情,不过也是,他本就是一个神秘的暴徒应该也不会想让别人有一天会知道他的行走,我也不屑去探讨,可我自身难为的原因却不得不考虑他这个因素!于是,我就在又悠然自得却又彷徨不安地度过了如度如年的时光,终于,当星期四的那天傍晚他回到了呼啸山庄,那时候儿我正在吃晚饭,他的脚步几乎是没有发出声响,连窸窸窣窣的动静也不曾有,就像极度麻木的幽魂不知该去往哪个方向所以也不曾在意他人的眼光。我无意一掀起眼皮就发现了他的存在,那此刻我对他的恐惧无疑是进入巅峰时期的!我僵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敢怎么做,谁能保证我上一秒刚离开餐椅下一秒他就会一把扯住我再用餐桌叉碗猛撞我的脑袋?他从来都是喜怒无常的这我很清楚,他没说什么话,从进门开始就没开口,他看起来甚至有丝狼狈感,他的额头和一只手背连着掌心里都是血污和灰垢,像是被用力撞过某物似的,他的黑色瞳孔冰得死寂,嘴唇不是紧抿而是一种缓和冷静的平度,他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看一件死物:“滚上楼去,”随后,他又淡漠地补充了一句:“就待在房间里面,这几天都不要出来。”

    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哇!我没有一点犹豫就奔上了楼,可当我用力扶住扶手小跑上楼去,慌乱间措,我用我的余光向后瞟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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