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金莲实家很快热闹起来,不少村民前来帮忙,安慰开解金莲实。

    南月白没有贸然搅扰,立于一处,但他相貌打眼,惹得不少人打量,别人看他,他便坦然颔首施礼,反倒是看他的人臊红了脸,惹得男人们拽了自家婆娘教训,别人瞪他,他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瞪得无理了。

    不过,大家也知道是来干正事的,倒是没有上来与他攀谈的。

    南月白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想着自己的事。

    他先是暗叹了一口气,做神仙做到他这个地步的,怕是少见了。

    天界结缘宫月神属官,孽缘星海观仕,说白了就是看星星的,不过他看的那片星星要是有什么异常,便表示哪位神官该下界历情劫了,在别的神官眼中实是比瘟神好不到哪去。

    于是,他到结缘宫700年未曾出去过,反正星海若有异常,禀了月神,自会有人处理,而且天上700年不过眨眼间,他无欲无求,倒也不觉得无聊。

    一日,他观星象,轮到武神司卫历情劫了。

    那位司卫武神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即便南月白为神时日尚短,也不够格见司卫,但也听过他不少传闻。

    身为东方众神之首、三界之主--辰文天君的辅神,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拼着魂飞魄散的狠劲,把魔族赶回魔界。打那之后魂魄不稳,脾气更不稳,不管下属从前立国多大功,现下犯个多小错,在他这儿皆没有情面可言。

    南月白忙不迭将星象禀往月神,谁知月神还会有身体不适的时候,寝宫大门紧闭,南月白连人都没见到,就被打发去亲禀司卫。

    可他没出过结缘宫,不认识路啊!

    好在司卫的长河殿离得不算太远,南月白倒是找到了长河殿,想问问司卫武神在哪儿,长河殿却是连个守卫也无。在路上他便听得有人议论,司卫武神最近心情又不好,喜静,连守卫都赶走了。

    是以,南月白无从问起,只好无头苍蝇般乱转。

    谁知他也倒霉,偏就误闯了长河殿禁地--银湾池。见整个池子里就养了一朵金莲,便走近看了一眼。那金莲却恰时散了花瓣,一粒金丹模样的东西掉进池子里,明明是清澈见底的池子,那金丹却像是穿透池底,不知所踪。

    可他发誓他连碰都没碰那金莲一下啊!

    紧接着南月白被突然冒出来的司卫武神当场“抓获”,百口莫辩。

    再后来,南月白才知道,那金莲是辰文帝君从西方极乐殿无上尊佛侍者--势至菩萨处求来,给司卫的养魂莲,里面装的是司卫三魂之一的幽精。

    幽精主情,把自己的幽精拿出来,怪不得司卫如此不讲情面?

    于是,在上司月神,以及宫殿与结缘宫各居天宫东西两端,却与月神一起赶来的明光神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南月白被贬至下界比较安稳的谪仙山,这还是在势至菩萨的“指点”下,司卫好不容易同意的。

    不过他要求按人间的日子算,南月白每月要受一次天火灼骨之刑,一疼疼一个晚上那种,直到他的幽精找回来。

    可银湾池通下界灵宝之地,以汇集天地灵气,灵宝之地又如此之多,也不知司卫要寻到何时。

    且说,为防止南月白逃逸,司卫还非常“体贴”的下了一道咒术,天火灼骨之痛,每月15入夜自行发作,方便又省事儿。

    只是南月白也没想到他到谪仙山第一个晚上就是15,他还没来得及到当地土地那儿报道,便被金莲实好心收留了,而且那孩子似乎有些特别之处,身上隐约有一道天界上神才有的灵力,只不过他自己尚未察觉。

    而另南月白惊喜的是,与那孩子在一起,身上的咒术之力似会减弱!不过,还得试探是不是巧合!

    唉!想要再次试探,那得待到下月15才行。但是近处好像没有月神祠,若是借住土地或山神的地方,他要如何保证金莲实每月15 能收留自己,还亲近共度呢?

    南月白很是苦恼,回过神来,金莲实的小院已经静了下来,送葬的队伍已经走了。

    ......

    南月白想起自己还穿着人家的衣服,连忙找出自己的衣服,寻了水跟木盆搓洗起来,他倒不是嫌弃那是过世之人的衣服,只不过衣服不合身,多有不便而已。

    不过,白衣泡了泥水有些难洗,南月白兀自嗤笑,衣服都不会洗,实在是“娇贵”惯了。

    700多年前他还是个凡人,却也是安越一国百姓敬仰,小人忌惮的丞相,府中再怎么轻减,也轮不到他自己洗衣服。

    后来,未曾修行却靠着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机缘”飞升为神,白赚了不少法力,服饰清洁也不过掐个诀的事儿。

    但他现下的灵力每月有定额,宝贝得很,为以防万一不能浪费在洗衣服这种小事上。因此,一时不知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

    他正犯着愁,突然身后出现几人来势汹汹,为首一人一把将他推到在地,张口便骂:“死了老子,还有闲情洗衣服?家里死绝了也得还钱...”是个黑脸壮汉。

    骂了半截,那人被身后的瘦子扯了衣服提醒,才终于肯拿正眼看南月白:“你谁啊?金莲实呢?他老子欠了我钱!父债子偿,让他出来还钱!”那人目光在南月白面上流过,仍是凶神恶刹!

    “这位兄台即知这家有人过世,不知今日下葬吗?莲实他送葬去了。”天火灼骨的影响还未完全消失,南月白身上还有些虚弱,被推到在地那一下有些疼,他却还是站起身温声回道。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老子还得给他爹送葬不成?家里没人我们就自己找钱,有人就乖乖自己拿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听这话,南月白就知道这几人是故意挑没人在的时间,偷抢来了,说不定还要打砸!

    “欠了多少?”南月白正色问道。

    “不多!20两。”壮汉身后的瘦子抢先道,被壮汉啧了一声,便噤声退至一边。

    “怕是没有这么多吧?”南月白质疑道。

    这些人看上去像是放黑钱的,靠的是利滚利赚钱,虽不知金父为何从他们那儿借钱,但绝对不会有这么多。若无大事,乡间百姓20两可以“阔气”用一年了。

    “你管吗么多?你拿钱啊?不拿钱就别在这儿碍事!”黑脸壮汉有些恼怒不耐,又要推南月白。

    “住手!”一声怒喝。是金莲实回来了,许是来取拉下的东西,只他一人,明明比南月白矮不少,却还是挡在了南月白身前。

    “呦!正主回来了?那更好办了!拿钱吧!”那壮汉闻声,吊儿郎当的冲金莲实比了两个手指。

    “我爹不过借了5两!”金莲实怒道,但他知这些人是聚财钱庄的无赖,讲不通的。

    “借多少你们说了算,还多少可是我们说了算!乖乖拿钱出来!”壮汉道。

    “我......”金莲实见此,悄声对身后的南月白说,“道长,你先避一避吧?”

    南月白却是轻声问:“没钱?”

    “是!我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用药金贵,我爹借遍熟识仍不够,才......如今他又出了事,家里更是艰难,道长快走吧!这些人要不到钱,免不了打砸,伤到你便不好了...”金莲实见那些人已在撸袖子,便有些急了。

    “喂!商量出个二五四六了没?老子的耐性可是要用完了,”壮汉挪步上前,嘴上一撇,对金莲实流里流气道,“没钱啊?没钱卖身也行啊!边上这位细皮嫩肉的,正是能卖上好价钱的时候,你......养两年也有吃你这款英气的。卖了爷就只收该收的,剩下的也不多拿,这几位爷你们挨个伺候几晚怎么样?”

    那些手下跟着怪笑起来:“哈哈哈!这主意好!听这小孩儿叫人家道长呢!那让咱们也玩玩道长,沾沾仙气儿!”

    “你......你们!”金莲实气急,看向南月白的目光满是歉意,果然与他亲近了都要遭殃,道长不过在这儿待了一晚,便要受如此侮辱。

    这时南月白却是上前一步,一笑,把那几个地痞都给看傻了:“钱的确是拿不出来,不过在下给人算姻缘倒是准的很,看几位正当年,不若在下给几位算几卦,不收分文,几位给宽限几日可好?”

    “嘁!上哪招摇撞骗来了,道士有你这样的?没钱就跟爷走吧!”壮汉一挥手,他身后几人便要上前抓人。

    “道长!”金莲实急道。

    却见南月白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麦秆粗的红线,也看不出是系在手上何处,只是越变越长,还跟长着眼似的,在几人间来回穿梭,四散的人瞬时被拖着捆到了一起,哇哇乱叫:“妖怪啊!妖怪!救命啊!”

    南月白仍是笑得灿烂:“不知在下现在可像道士了?”

    红线且越收越紧,南月白一挥手,几人直接被拖到了门外楠树粗枝上吊了起来,勒得皮肉生疼,那红线却是稳稳不断。

    此时再看南月白的笑容,几个地痞只觉得瘆得慌,连忙道:“像像像!道长!仙人!放了我们吧!我们也是按命行事啊!”

    南月白看着呆愣的金莲实一笑,同是笑,却是感觉与对地痞的笑千差万别。他缓步至树下,歪着头挠了挠后颈,“真诚”地提出建议:“可以放你们走,不过你们不得再来扰乱。”

    几个地痞急声称“是”。

    “几位不要紧张,我们修道之人见了不平之事出手相助,却从不害人性命,”南月白又冷面道,“且回去告诉你们老板,5两银子!该还的一分不少!别的便不要多想了。”说完,一挥手,红线回到了南月白手中不见,几个地痞便跌到地上压做一团。

    地痞们屁滚尿流,不时便跑远了。

    见此,金莲实眨着大眼,不只该惊奇,还是惊吓。

    “你...真的是道士啊!会仙术的道士!”南月白正冲金莲实歪头憨笑不知所措,却是突然听得单大叔的惊喊声。

    “算不得仙术,一些小把戏,小把戏!”南月白虚声道。

    “还好有道长在啊!不然,莲实可怎么办才好。”单大叔豪迈的一手握着南月白的手摇,一手拍着南月白的另一边臂膀,直把南月白的身子都拍歪了。

    “呵呵!”南月白悄然躲闪。

    单大叔也不在意,紧接着嘱咐起金莲实来了:“我说你怎么拿个东西这么久,别的先不说,快拿了东西去吧!过了午时下葬不好!”

    “好!”金莲实又看了南月白一眼,“道长?你......”

    “快去吧!我等你回来。”南月白早已撤了笑容,正色道。

    虽然知道南月白的“等你回来”没什么特殊的意义,但金莲实马上就要送走最后一个能对他如此说的亲人,不免湿了眼眶。

    他匆匆转身,藏起自己的软弱,他得让他爹安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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