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文栋近些日子一直陪在裴姝身边,说好的气木仓也没有造出来两把,却跟着她见过许多客人,也不大交际,只能勉强算混个脸熟,可把他这两年没有干的交际活一下子补全了。

    丁零当啷。门口挂着的风铃响起清脆的声音。

    席文栋停下笔,方才写了好半晌字,手腕不自觉发酸。他往外间瞧了一眼,围拢在裴姝身边的人群进进出出消停了好一会,现在留在厅堂的是帮裴姝办事的小女娘们。

    有女娘在告辞,看来是办完事了。

    正事结束,席文栋起身走至厅堂,厅堂中的那些小女娘见着她互相推搡,带着善意和些许的调笑看着裴姝,打趣道:

    “早就听闻你两形影不离,看来席郎忧心甚笃。”

    “是呀!如今封南山山寨的山贼们该死的都已经伏法,只剩下个逃到杨国去的,以后也不必太担忧了。”

    “你懂什么呀,人家两是感情好,离不开!”

    “裴小姐,席公子,那我们就先走了。”

    滦南县里谁没听过裴姝被绑架后的流言,过分的不像话,好在后来乱七八糟的闲话一多,也压了一压关于她的。

    最主要的还是有次席文栋在街上和城东的孙秀才对上。孙秀才正是小时不凡、长大了了的代表,死读书常年不中郁结于心后学了一肚子酸文儒节,特别爱一些旧时经纶,旁人大多当个笑话听听,也有那爱捧臭脚的,因而当时孙秀才正在高谈阔论,大谈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要做劳什子生意,自然也不会发生被绑架的丑闻。席文栋恰好经过这茶楼,就在茶楼里吵起来,席文栋鄙夷孙秀才满口仁义道德,满脑子龌龊肮脏。

    之前非议席文栋当小白脸的时候也没见他脸红,如今倒是为了裴姝和人斗嘴,把孙秀才气得吐血。滦南县就喜欢这样子霸气护妻的,护短又深情不移的可不就是女娘们心中的郎君。

    因而初次见到陪着裴姝的席文栋,小女娘们悄悄打趣一番,等见着席文栋因为不好意思而羞红的耳朵后更是稀奇,他越是推拒,她们就反倒是愈发兴奋,打趣得也更狠。席文栋还是靠着裴姝出面才逃之夭夭的。

    之后席文栋就学乖了,反正都是好意的夸奖,照盘全收这些打趣,主打一个坦坦荡荡,你们说的都没错。想来长此以往,她们也会自觉无趣。

    裴姝等席文栋走到身旁,就顺势牵住了他的手,仰头一笑。席文栋的手指节分明,宽厚有力,她牵住的时候,他反握回来,她一只手就陷在其中,被温暖包裹着。

    两个人就这样手牵手,送走了小女娘们。

    “还有些收尾就行。”裴姝说道。

    席文栋应好,便也坐在裴姝旁边陪她,看着她处理商队的结尾。

    裴致远不知道做了怎样的处理,只是告诉他们以后出门不用担心,问心生不会再来找他们麻烦。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但席文栋还是没有完全放心,暂停了制造手木仓,先誊抄书籍,方便跟着裴姝。

    有道是跟运气好的人在一起也会运气好,所以他和裴姝在一块,属于两人得正。

    另外,他们也在收拾行李,要去青州了。

    裴致远几连跳,即将赴任成为新的青州郡守。

    这也是为什么每日会有那么多人寻到裴姝那,哪是那么简单的商铺活动带来的。

    裴致远在滦南县这两年的考评政绩都是上,民生吏治改善的有目共睹,升迁原是常事。只是谁也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跃升。

    当然,这事在朝堂上也引发了一起热议。

    有人举荐自然有人反对。反对方认为,虽说青州郡守因为之前贿赂案的牵连被贬职,裴致远短短两年升迁已是提拔。不过一黄口小儿,年轻不经事,郡守是什么位置,他怎能担当大任。

    然而最终还是由陛下拍板,裴致远成为青州郡守。

    这也让裴致远未失帝心一事显现于人前。曾经没放在眼里的角色重新霸占了朝堂中人的视线,背后有多少人评估新政,揣测裴致远升迁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这些都暂时影响不到远在滦南县的众人,除了跟随裴致远的地位水涨船高。

    席夫人看着府中收拾打包的忙碌状,想起整天粘着人家女娘只在用餐时才能见到一面的儿子,不免叹了口气,疑惑道:“我不是为了让他早日成婚才来的滦南吗?怎么现在面没见几面,婚没催几次,还要跟他们去青州?”

    “青州!”席夫人委屈道。她这次出门是千方百计要拐他们小两口一起回去的,没想到如今不上不下还要跟着去青州。

    高嬷嬷拿裴致远升迁的喜事说也没能让席夫人展颜,反倒是有了更多的碎碎念。

    “我新种下的那茬谷子还没发呢。”詹清远忧心基地里的种子和跟着他的乡民,“还有那些陪我一起的,他们怎么办?”

    “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你一起走。”席文栋提出建议,“虽说故土难离乡,但财帛动人心,何况愿意跟你一起试验的也都是愿意深耕学习的。”

    詹清远舍不得研究到关键时刻的良种,决定暂时留在滦南县不动身,也动员了一起培育的乡民们,大多愿意跟随去青州。

    听耿良骥所说,三个国家举办的运动会如火如荼,是京都最近最热门话题之一。他们远在滦南,只能由京都的风吹进耳中。席文栋洋洋洒洒发表了一通励志宣言,写信鼓励耿良骥夺得桂冠。

    终于到了离别的那天。

    行李装了两大车,席文栋和裴姝先行青州安顿好了,裴致远他们还需要在滦南县处理完事情后至。

    席文栋也不知道现在还需要处理什么事情,就好比之前因为绑架裴姝受了伤的两人,其中之一封珂没有死,但他也没在被判罪的人里见着,好像就这样消失在了哪个角落。在这些事情上,他不参与,也不必问,远比任何人都要更信任裴致远。

    杨柳依依,湖畔离别,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裴致远细心叮嘱着裴姝到青州后的一干事宜,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一路平安,勿挂念此处,兄长会速与你们汇合。”

    又看向席文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来送别的还有各家商户,像布坊兰姐之类的,都在其中,送别的时候手挥得快要断了。

    席文栋和裴姝在他们的目送中,踏上了前往青州之路。

    一路上随行的除了小高、小虾和侍卫们,跟过来的席夫人也带上了数十人镖师队,车队乌泱泱一群人,看着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

    路途长,席文栋虽然想多多抄些书,但马车晃悠,他怕得了近视眼。古代近视了可不得了,他还是做的精细活,难不成发明个眼镜出来。那得向写了《镜史》的孙云球学习,搞出来磨片对光的技术。

    还不如骑个马看风光,摘野花编花环。

    去青州的路上花草并不常见,席文栋也是偶然骑马率先走远上了山坡找着的一处花丛,红的、黄的、紫的、绿的相间,鲜花烂漫,他见之心喜,便挑着好看的摘了下来。

    作为一个工艺从业者,搜索到编花环的步骤,DIY不在话下。

    很快,一个五彩缤纷的花环就编好了,鲜嫩的花朵在阳光底下散发着吸引花蜜的香味。

    完美!席文栋在心里给它打了个满分,骑着马一只手稳稳地拿着花环原路返回到车队,裴姝正坐在马车辕架上,远远就看见了他,正侧着头往他那瞧。

    席文栋马上伸手要挥,举到一半意识到手中拿着花环,换另一只挥手同裴姝打招呼。

    等马车驶到跟前,裴姝看着花环,惊喜道:“好漂亮!”

    裴姝笑的时候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就会弯成了月牙眼,让人看着心情都好。

    席文栋也露齿一笑,并将手中的花环递给了裴姝,期待看到她戴上的模样,想来一定人比花娇。

    裴姝娇俏的接过花环,带在头上,坐在马车辕架上晃动着双腿,嫩黄色的衣裳,鲜艳的花环衬得她脸庞娇嫩无比,像花仙子一般。

    两个人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必说,她看着他的目光温柔眷恋,他回望的笑容真切阳光,两个人眼波流转之间,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周围一切都隔离在外。

    坐在后面马车上撑着下巴看着这一幕的小虾叹了口气,“师傅师母真像是离家远游的小夫妻两啊。”

    “谁说不是呢。”小高抿唇一笑,一脸欣慰的点头,“感觉到了青州,两个人马上就能成婚了呢。”

    说道成婚,两个人不约而同小心翼翼看向了席夫人。席夫人坐着的那辆马车窗帘一角正在悄悄掀开。

    一路上走走停停,风光正好。裴姝还是同之前一样,每经过一个城池都要进城逛一下。

    不解的席夫人拉住席文栋问:“这是在做什么?不抓紧时间赶路到青州,却每个城中都停留晃一圈?在逛什么?平时你不是紧紧跟着,怎么一进城你们俩反倒分开来了。”

    席文栋安抚的拍了拍席夫人的手背,想到这一路席夫人奔波疲劳,点头道:“我们都有些事需要去办,你在城中多逛逛看看要买什么,我来付账。”

    席夫人看着说完后脚步匆匆离开的席文栋,甩掉了手中的帕子,只感觉到被排除在外的孤独感,冷哼一声,恶狠狠道:“花!我倒要看看你攒了多少银子!”

    席文栋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将复拓的之前在滦南县抄好的医书印刷出许多本,免费发放至各个医馆,医师。

    医学不是一人所能推动的,医书流传越多,将来或执行或研究病例起来都更加容易。若是真要召集人,举出著作者的招牌,也能有一定的号召力。

    每逢阴雨绵绵或是天色不好,席文栋总能快天气一步先找到避风地,避开风霜雨雪。队伍里就有打趣他是不是雷公电母风神雨神的。

    一次,裴姝突发奇想说道:“要是我们以后出门游玩,有你领着,就是骤然下雨落雪那也不用愁。”

    “我肯定看好了天气。”席文栋反对道,“要出门,我们就大晴天走!”

    “没错!”小虾的手伸得贼高,生怕落下了他一个人。

    不追风流,足够野趣。生活就很有滋有味。

    再加上个小虾,活脱脱跟一家三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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