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渺茫
清嘉皱起了眉头。
“霍承是野蛮的雇佣兵，那你们算什么？”她问，“是不野蛮的废物吗？”
她这句话杀伤性太强，好几个老头都憋红了脸，最严重的还是刚刚说话那个老头，看着人都快背过去了。
章延无法，只能出来打圆场。
“清嘉，你认为极星不该出资，那我们要怎么面对其他势力的要求？”章延说，“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留给我们的也是死亡，以权衡利弊的视角来看，一时顺从比破釜沉舟活得更久。”
“顺从敌对势力就可以活下来吗？”清嘉还是不赞同，她自认自己很有经验，一味顺从只会把自己异化成无知无觉的傀儡，被温水烫熟的青蛙，还不如直白的流血与痛苦。
章延只得叹气。
另一个老人情绪稳定了，她是一个老太太，发丝银白，脸上是沟壑遍布的纹路，眼珠略有些昏黄，身上带着暮气和死意。
“小姑娘，我很欣赏你一往无前的勇气。”她微微叹气，“但我们老了，如你所说，我们是失去牧羊人的羊群，无人带领根本找不到前进的道路。”
“在失去首领的第一年，我们遭逢重创，原本拥有的街区被夺走，敌对势力虎视眈眈，其他势力则是想着从我们身上割走更多的油水和好处。”
在老太太的苍老缓慢的声音里，清嘉得知了当年的事情。
极星的敌对势力是玉京。
在极星最辉煌的那一年，也仅仅是与玉京平起平坐。
北方基地内势力遍布，惟有玉京独大。
在极星首领死亡之后，玉京给了极星一个选择。
大概意思是，如果极星放弃老首领的家眷，玉京会给极星留一条活路。
站在如今的时间线上，清嘉知道他们的选择。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听下去。
之后极星就生活在玉京的打压之下。
离开首领之后，没有人能站出来挑大梁。敌对势力虎视眈眈，想将他们分而食之；街区居民认为他们无德无能，只会混吃等死；极星内部则是忧心忡忡却无能为力。
“所以，你们的敌对势力是玉京？”清嘉问。
老人摇头：“不是，玉京当年盛极，但几年只基地突发异种潮，毁掉了玉京无数街区，玉京从云端打落。”
“我们没有了仇家，却还有无数的敌对势力。”
“你们没有盟友吗？”清嘉忍不住问。
“有，”老人回答，“我们的第一个盟友出现在老首领去世之后，他煽动街区居民游行，逼迫我们将老首领的家人驱逐到基地外，之后卷走了我们最富余的一个街区。”
“第二个盟友是在玉京落魄之后，我们当时还没老，认为北方基地只有玉京会对我们不利，所以接纳了新盟友。他们鼓动极星包揽驱逐异种的事情，利用极星的信任套走了一大批物资，还替极星担保，导致每年异种潮都会有势力逼迫极星出钱出人。”
老人的话语过于直白，虽然很简略，但字字句句都卡在了点上。
在座的人都神色尴尬，最年轻的章延也别过了视线，只有清嘉双目放空，看不出神色。
清嘉已经不想知道他们的过去了，没意义的。
反正她只想知道霍承的事情。
“这次是霍承在联系你们，对吗？”清嘉问。
她说的是北方基地与雇佣兵工会之间的事情，还有她。
现在清嘉很清楚，她是霍承送来北方基地的。
“霍承让你们做了什么？”
章延微微叹息：“你真的很聪明。”
“确实是霍承在联系我们，包括北方基地和雇佣兵工会之间的事情，最早是由其他势力挑起的，但霍承发现了这个口子，他扩大了矛盾，却只是想把你送进来。”
清嘉神色疑惑。
“霍承只交待了一句话，他让我们听从你的指挥，必须保护你的安全。”
确实是霍承的作风。
“现在极星的权力在你身上，你已经得知了极星的一切，你会想做点什么吗？”章延问，“你不够强大，但你足够聪明，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你会想为了极星做些事情吗？”
清嘉其实没什么兴趣，她一开始以为极星是霍承的势力。
现在发现并不是。
她得知道霍承的计划，毕竟她只在乎霍承。
“霍承被驱逐到基地外的时候多大？”她忽然问。
章延思考了一下，给了清嘉一个答案：“他被驱逐那年十岁。”
在工会驻地，清嘉知道霍承是十三岁从坐标C杀出来的强大异能者。
他在坐标C待了三年。
清嘉认为自己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
不能着急。
***
雇佣兵工会内部人心惶惶，在绝对的恐惧面前，强大异能者的威压也没了用处。
他们被围在工会里出不去，索性三三两两聚成一团，把工会核心区域炸了。
赤狼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去找了霍承。
而霍承此时，还搬了把椅子在工会大门口待着，不远处就是乱成一团的火光和人群。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这看得比我还清楚。”赤狼嗤笑，“你真不管管？血腥味太重说不定会引来异种，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
霍承看上去很是无所谓，好像死活都与他无关。
“知道，但是没有必要。”霍承回答，“他们不去砸屋子，大概会来砸我们这些为虎作伥的强大异能者。”
赤狼一思考，发现也是那么个道理。
“那随便吧，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他想开之后去找了把椅子，在霍承旁边坐下了。
他们还没安静多久，工会驻地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沅陵基地发布无要求悬赏，需求若干雇佣兵自余林基地押送货物至沅陵基地，每位雇佣兵三千生存点数赏金，出发前预付一千生存点数，返程后结算剩下两千生存点数。”
喊打喊杀的人停了，霍承也皱起了眉头。
广播连着响了好几遍，响得整个工会驻地都沉默了。
工会驻地的广播是个大手笔，能上广播的悬赏更是不一般。
“核心区域不是被炸了吗，咋还能发广播啊？”赤狼有点看不懂形式了，脑子里的问题转来转去抓不到思路，一开口就是笑话。
“核心区域只是掩护，工会驻地没有任何一个话事人。”霍承回答了赤狼的疑问。
“那你之前被请去喝茶……”
霍承没说话，指了指广播。
赤狼明白了。
“那现在咋搞，沅陵基地什么时候跟余林基地有关系了？他们一般情况下也不舍得离开家门啊，啥货物能让他们来雇佣兵工会发悬赏？”
赤狼实在是想不明白。
霍承也不知道。
“沅陵基地应该非常着急，它们要的人也非常多。但他们来晚了，雇佣兵工会已经被北方基地盯上了。”
“跟我们没关系，反正我们只是打杂的，工会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赤狼倒是看得开。
下一秒，他的通讯器响了。
他们这种级别的雇佣兵都有一个公开可联络的通讯号，这个通讯号码不是谁都知道的。
鉴于刚刚的情形，赤狼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
“街区是北方基地刚成立时候的无奈举动，当时坐标C异种突然出现，整个区域的气候都被更改。天气寒冷加物资匮乏，幸存的人们只能抱团取暖，这就是街区的雏形。”
“之后北方基地正式成立，需要组建军队但无法说服街区出人出力，就衍生出了势力。”
章延带着清嘉在街区闲逛。
“这里是极星的一个街区，它已经荒芜，看不出曾经的影子，但还有不少人盯着它，想将它据为己有。”
清嘉对街区的兴趣比较大，但她没看见任何一个人。
“雇佣兵工会的人被你们运到哪里去了？”她忽然想到一个事情。
章延苦笑。
“极星无法干涉其他势力的决定，我们只是中途把你们截了下来，并不能决定其他人的去向。”
“北方基地很缺人吗？”
“不缺，但各大势力舍不得自己的人，早几年还可以压榨极星，现在极星也没有油水了，他们只能思考其他出路。”
清嘉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之前真的没有试图反抗吗？”
章延只能朝着清嘉摇头。
“可能是因为没走到绝路吧，他们总觉得自己不会死，希望霍承能从基地外回来，带领极星回到巅峰时期。”
“跟做梦一样。”清嘉评价。
“确实。”
“现在极星的话事权在你身上，你想做些什么吗？”章延循循善诱，“极星现在已经是最坏的样子了，它不会比现在更差了，说不定你的细微举动会让极星变得更好。”
“你不想试试吗？”
“没兴趣。”清嘉回答得很是干脆无情，“话事权那么轻易就给我，是你们根本没人了吧，没有人想让极星在自己手里死掉，但以极星的现状来看，不死很难，你们就是想找一个甩锅的。”
“难为别人永远比难为自己简单。”
“甚至你们还在妄想有人天降奇兵，收拾好极星的烂摊子，把极星带到之前的高度。”
“之前你们把希望寄托给十岁就被扔到坐标C的霍承，现在你们把希望给了我。”
“霍承是野蛮的雇佣兵，那你们算什么？”她问，“是不野蛮的废物吗？”
她这句话杀伤性太强，好几个老头都憋红了脸，最严重的还是刚刚说话那个老头，看着人都快背过去了。
章延无法，只能出来打圆场。
“清嘉，你认为极星不该出资，那我们要怎么面对其他势力的要求？”章延说，“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留给我们的也是死亡，以权衡利弊的视角来看，一时顺从比破釜沉舟活得更久。”
“顺从敌对势力就可以活下来吗？”清嘉还是不赞同，她自认自己很有经验，一味顺从只会把自己异化成无知无觉的傀儡，被温水烫熟的青蛙，还不如直白的流血与痛苦。
章延只得叹气。
另一个老人情绪稳定了，她是一个老太太，发丝银白，脸上是沟壑遍布的纹路，眼珠略有些昏黄，身上带着暮气和死意。
“小姑娘，我很欣赏你一往无前的勇气。”她微微叹气，“但我们老了，如你所说，我们是失去牧羊人的羊群，无人带领根本找不到前进的道路。”
“在失去首领的第一年，我们遭逢重创，原本拥有的街区被夺走，敌对势力虎视眈眈，其他势力则是想着从我们身上割走更多的油水和好处。”
在老太太的苍老缓慢的声音里，清嘉得知了当年的事情。
极星的敌对势力是玉京。
在极星最辉煌的那一年，也仅仅是与玉京平起平坐。
北方基地内势力遍布，惟有玉京独大。
在极星首领死亡之后，玉京给了极星一个选择。
大概意思是，如果极星放弃老首领的家眷，玉京会给极星留一条活路。
站在如今的时间线上，清嘉知道他们的选择。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听下去。
之后极星就生活在玉京的打压之下。
离开首领之后，没有人能站出来挑大梁。敌对势力虎视眈眈，想将他们分而食之；街区居民认为他们无德无能，只会混吃等死；极星内部则是忧心忡忡却无能为力。
“所以，你们的敌对势力是玉京？”清嘉问。
老人摇头：“不是，玉京当年盛极，但几年只基地突发异种潮，毁掉了玉京无数街区，玉京从云端打落。”
“我们没有了仇家，却还有无数的敌对势力。”
“你们没有盟友吗？”清嘉忍不住问。
“有，”老人回答，“我们的第一个盟友出现在老首领去世之后，他煽动街区居民游行，逼迫我们将老首领的家人驱逐到基地外，之后卷走了我们最富余的一个街区。”
“第二个盟友是在玉京落魄之后，我们当时还没老，认为北方基地只有玉京会对我们不利，所以接纳了新盟友。他们鼓动极星包揽驱逐异种的事情，利用极星的信任套走了一大批物资，还替极星担保，导致每年异种潮都会有势力逼迫极星出钱出人。”
老人的话语过于直白，虽然很简略，但字字句句都卡在了点上。
在座的人都神色尴尬，最年轻的章延也别过了视线，只有清嘉双目放空，看不出神色。
清嘉已经不想知道他们的过去了，没意义的。
反正她只想知道霍承的事情。
“这次是霍承在联系你们，对吗？”清嘉问。
她说的是北方基地与雇佣兵工会之间的事情，还有她。
现在清嘉很清楚，她是霍承送来北方基地的。
“霍承让你们做了什么？”
章延微微叹息：“你真的很聪明。”
“确实是霍承在联系我们，包括北方基地和雇佣兵工会之间的事情，最早是由其他势力挑起的，但霍承发现了这个口子，他扩大了矛盾，却只是想把你送进来。”
清嘉神色疑惑。
“霍承只交待了一句话，他让我们听从你的指挥，必须保护你的安全。”
确实是霍承的作风。
“现在极星的权力在你身上，你已经得知了极星的一切，你会想做点什么吗？”章延问，“你不够强大，但你足够聪明，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你会想为了极星做些事情吗？”
清嘉其实没什么兴趣，她一开始以为极星是霍承的势力。
现在发现并不是。
她得知道霍承的计划，毕竟她只在乎霍承。
“霍承被驱逐到基地外的时候多大？”她忽然问。
章延思考了一下，给了清嘉一个答案：“他被驱逐那年十岁。”
在工会驻地，清嘉知道霍承是十三岁从坐标C杀出来的强大异能者。
他在坐标C待了三年。
清嘉认为自己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
不能着急。
***
雇佣兵工会内部人心惶惶，在绝对的恐惧面前，强大异能者的威压也没了用处。
他们被围在工会里出不去，索性三三两两聚成一团，把工会核心区域炸了。
赤狼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去找了霍承。
而霍承此时，还搬了把椅子在工会大门口待着，不远处就是乱成一团的火光和人群。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这看得比我还清楚。”赤狼嗤笑，“你真不管管？血腥味太重说不定会引来异种，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
霍承看上去很是无所谓，好像死活都与他无关。
“知道，但是没有必要。”霍承回答，“他们不去砸屋子，大概会来砸我们这些为虎作伥的强大异能者。”
赤狼一思考，发现也是那么个道理。
“那随便吧，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他想开之后去找了把椅子，在霍承旁边坐下了。
他们还没安静多久，工会驻地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沅陵基地发布无要求悬赏，需求若干雇佣兵自余林基地押送货物至沅陵基地，每位雇佣兵三千生存点数赏金，出发前预付一千生存点数，返程后结算剩下两千生存点数。”
喊打喊杀的人停了，霍承也皱起了眉头。
广播连着响了好几遍，响得整个工会驻地都沉默了。
工会驻地的广播是个大手笔，能上广播的悬赏更是不一般。
“核心区域不是被炸了吗，咋还能发广播啊？”赤狼有点看不懂形式了，脑子里的问题转来转去抓不到思路，一开口就是笑话。
“核心区域只是掩护，工会驻地没有任何一个话事人。”霍承回答了赤狼的疑问。
“那你之前被请去喝茶……”
霍承没说话，指了指广播。
赤狼明白了。
“那现在咋搞，沅陵基地什么时候跟余林基地有关系了？他们一般情况下也不舍得离开家门啊，啥货物能让他们来雇佣兵工会发悬赏？”
赤狼实在是想不明白。
霍承也不知道。
“沅陵基地应该非常着急，它们要的人也非常多。但他们来晚了，雇佣兵工会已经被北方基地盯上了。”
“跟我们没关系，反正我们只是打杂的，工会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赤狼倒是看得开。
下一秒，他的通讯器响了。
他们这种级别的雇佣兵都有一个公开可联络的通讯号，这个通讯号码不是谁都知道的。
鉴于刚刚的情形，赤狼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
“街区是北方基地刚成立时候的无奈举动，当时坐标C异种突然出现，整个区域的气候都被更改。天气寒冷加物资匮乏，幸存的人们只能抱团取暖，这就是街区的雏形。”
“之后北方基地正式成立，需要组建军队但无法说服街区出人出力，就衍生出了势力。”
章延带着清嘉在街区闲逛。
“这里是极星的一个街区，它已经荒芜，看不出曾经的影子，但还有不少人盯着它，想将它据为己有。”
清嘉对街区的兴趣比较大，但她没看见任何一个人。
“雇佣兵工会的人被你们运到哪里去了？”她忽然想到一个事情。
章延苦笑。
“极星无法干涉其他势力的决定，我们只是中途把你们截了下来，并不能决定其他人的去向。”
“北方基地很缺人吗？”
“不缺，但各大势力舍不得自己的人，早几年还可以压榨极星，现在极星也没有油水了，他们只能思考其他出路。”
清嘉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之前真的没有试图反抗吗？”
章延只能朝着清嘉摇头。
“可能是因为没走到绝路吧，他们总觉得自己不会死，希望霍承能从基地外回来，带领极星回到巅峰时期。”
“跟做梦一样。”清嘉评价。
“确实。”
“现在极星的话事权在你身上，你想做些什么吗？”章延循循善诱，“极星现在已经是最坏的样子了，它不会比现在更差了，说不定你的细微举动会让极星变得更好。”
“你不想试试吗？”
“没兴趣。”清嘉回答得很是干脆无情，“话事权那么轻易就给我，是你们根本没人了吧，没有人想让极星在自己手里死掉，但以极星的现状来看，不死很难，你们就是想找一个甩锅的。”
“难为别人永远比难为自己简单。”
“甚至你们还在妄想有人天降奇兵，收拾好极星的烂摊子，把极星带到之前的高度。”
“之前你们把希望寄托给十岁就被扔到坐标C的霍承，现在你们把希望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