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边境，云昭从战场下来，边大步走进营帐，边与身旁的云夏道：“通知下去，半个时辰后升帐。”
“是。”
帐中穿着利索的知秋和知霜听到声音，立马动起来，一个朝声音方向走去，一个走向一旁的架子。
看自家小姐脸上的血污比昨日还多，知秋伸出的手一顿，凝神快速再看一遍，确认只是敌人的血迹，才接过她家小姐手中的长枪。
长枪离手，云昭边解着手腕上的护甲，边走向知霜。
把护甲摆放在架子旁边的衣架上，于第一个盆中洗了手，云昭才接过知霜递来的布巾，擦洗整张冷冽的脸。
而后走进营帐最里的右边，脱下穿着的黑金甲胄，走向单独隔断出用来洗澡的小间，踏入浴桶中。
快速洗完，穿好简单利索的素衣，云昭走向书桌处，打开北境舆图。
直到云夏进来告诉她人都到齐了，云昭才把舆图卷好收起，起身带着云夏出大将军营帐，走向一旁的议事营帐。
“见过大将军。”
声音恭敬又兴奋，完全没有第一次见着云昭时的哀愁和不服。
云昭抬手，“不必多礼，直接沙盘处。”
军营中的沙盘，不是京城镇国大将军府中的沙盘那么小，它占了整个议事营帐三分之一还多。
前头最中间，云昭站定，待各将领左右站好，才道：“这几日两军的对战，诸位可有感想？”
“感想？那真是太爽了，前些日子可把俺老赵憋屈死了。”左边站最外的赵方率先兴奋道。
可话说完，见没有一个人接他话，兴奋神情瞬间换为疑惑，“怎么？你们觉得俺老赵说得不对？”
站在云昭右下第一个的沈煜，轻笑一声，接过话茬，“赵将军说的对，确实爽。”
不等赵方再回话，沈煜又看向云昭，直接点明云昭的意图，“大将军可是想问诸位将军在这几日的对战中可否有了夺回两城的信心？或者对夺回两城的战术可否有建议？”
才几日过去，倒是很了解她的想法，云昭轻抵牙龈，面不改色朝人点头，而后看向诸位将领。
“沈先生说的对，本将军确实想问诸位可否有了信心？又可有建议？”
“有，俺老赵现在就想率兵去攻打那城门。”云昭话一落，赵方又抢先了道。
霎时，其余将领就蹙眉朝人瞪过来，而后又十分默契看向云昭。
“末将等自是有信心。”
随后站在云昭左下第一个的卢军，拿起沙盘中的小红旗，“大将军，不仅末将等有信心，士兵们也有信心，但夺回两城之战事可不是这几日两军城门口的对战，须得有了策全的战术才可行动，末将觉得即是夺回两城，那最好是两城一起。”
“起”字一完，卢军就伸手把手中的小红旗插入一城中央，紧随又拿起一旗插入另一城中央。
卢军，她父亲以前的副将，一手提拔上来的将军，年龄小上他父亲三岁，是她父亲信任的人之一。
她父亲在京城的十九年多，一直是他代替管着边境的北苍军，守着两国的边境线。
云昭对着他，自是要尊敬几分，看向他的眼神也随着软和几分。
“卢将军，你继续。”
“末将以为，若两城一起，最好兵分四路......”
听完，看着沙盘上又被插上四个小旗的地方，云昭没第一时间说这个建议是好还是不好，朝其余将领问：“其他将军可还有补充？”
沈煜旁边一直皱着眉的梁广进，摸着下巴道：“末将以为两城一起夺回可以，但兵分四路会让我军兵力太过分散，同时攻下两城的希望算不上大，可兵分三路，两路主攻一城，一路扰乱另一城敌军的视线......”
......
这一商议，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建议不同，各有可取优势，但也各有缺点，你不认可我的建议，我也不认可你的建议，也就没个统一认为好的建议来。
但商讨中的诸位将领像是突然发现云昭和沈煜在这一个时辰中，还没有说过自己的想法，就一个接一个息了声，一个随着一个看向两人。
一时安静下来的营帐，让赵方肚子里的叫声很是突兀起来，脸都憋红了，也憋不住那“咕咕”连串响的声音。
在众人的视线从上位转移过来时，赵方认命开口道：“那个...这也到饭点了，俺们要不吃了饭再来商议？”
说完像是终于觉得自己太丢脸了一般，眼神都有点虚了起来，触及个个对他皱起眉的神情，更是忍不住搓起了手。
这货到底怎么当上将领的？其余将领齐齐想，而后又于自个儿心中答：哦，靠勇猛。
其中几位老将还补上一句：甚至还是他们在以前的大将军战死后一同商议提拔上来的。
氛围朝着尴尬的方向发展，云昭收起思绪，直接道：“诸位将军所提建议，本将军会慎重考虑，即也到了饭点时间，那明日再议，诸位将军都下去吃饭吧。”
“是，末将等告退。”
出了议事营帐，看云向已在大将军营帐外等候，云昭的步伐瞬时加快。
云向，是将军府暗卫之一，她到了边境后，就让人以侍卫的身份跟着自己，赐名云向。
当然，进了军中，侍卫也就变成了亲卫，与云夏一同管着她的亲卫兵。
进入营帐，抬手一挥，示意知秋和知霜去营帐外守着，云昭于书桌处坐下。
“如何？”
云向抱拳：“云二他们已查清，沈煜身份没做假，确实是灵云宗弟子，进入军中作军师，确实是因为不忍边境百姓再受难，他在两城连失后，救下过数十逃难百姓。”
意料之中，再次确认，云昭对沈煜的怀疑褪去，她想，她接下来可要把这人好好用起来。
“我父兄战死一事可有结果？”
“还未确定，但云二他们已查了军中各位老将领，他们在那段时间都没有异常。”
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查出，云昭也不气馁，“行，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
京城，在下了早朝，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同步因为云缨告御状一事动了起来。
皇上单独留下了督掌司统领曹海。
“将军府被传谣言之事，督掌司可是交给了叶清安暗中调查？”
“是。”曹海回。
“那人可是叶清安与将军府一同所抓？”
“是。”稍一想，曹海又补充道：“叶清安也在昨晚派人守了郎中府，但王邱实如何不知不觉死在书房中还再查。”
皇上没再立马说话，蹙着眉沉思片刻，才道：“王邱实是被谁所杀，让叶清安暗中继续调查，督掌司只需调查边境是否有云大将军好大喜功、用了错误战术的谣言？其余不用再查。”
“是。”
吩咐完，皇上眸中带起点兴味，又问：“叶清安真是因为敬佩云家英魂、报云缨幼时相帮之恩才敲的登闻鼓？不是因为看上了云缨？”
瞧皇上这一副难见的八卦摸样，曹海也收起一点恭敬的心态，嘴角抽了抽，略带着一些无奈语气回：
“清安应只是引云缨为好友，这两个缘由应是真。”
啧......楚元枭轻啧一声，表示对曹海这话的不认同。
曹海实在忍不住，嘴角又抽了抽，他想说，皇上您既然不认同，怎不拿出证据证明？
但曹海也只是想一想，再怎么收起恭敬心态，上位的人已不是他年轻时引以为好友的人了。
只得再试图增添一些，来证明自己的回话，“清安已知道云缨是他师妹了。”
这话一出，果然有用，瞬息之间，他就见皇上兴味的神情收起。
可皇上接下来的问话，却让曹海顿时沉默下来。
“你师妹今后可是不再隐藏身份？”
再怎么沉默也是躲不掉要回答，曹海于心中叹口气，“回皇上，如今的将军府，已不是需要我师妹隐藏身份的将军府了。”
很好，皇上听了他这话，也沉默了！
但皇上不愧是皇上，反应迅速，只一息之间又喜怒哀愁不形于色，再一息之间，就跳跃到其他事上。
“督掌司再去调查一事，四皇子可有拉拢镇国大将军府之意？”
“是。”曹海的恭敬又瞬间达到最高。
而被皇上吩咐调查的四皇子，此刻在淑阳宫也被自己的母妃问了差不多的话。
“承明，你可是要拉拢镇国大将军府？”
眉眼间带着英气的美妇人，问这话时，语气虽很平静，但眸底却暗沉。
楚承明像是看不出这平静之下的试探一般，脸上的笑意不减一分，“不会拉拢，儿臣可不希望父皇对儿臣更加忌惮。”
也像是知道自己的母妃下一句会问什么一般，又接着道：“我大殿中帮将军府说话，一是乐意看二皇兄白费心思，二是想给将军府和一些武官留下好印象，即便不会拉拢，也不想他们成为敌人，给我添麻烦。”
如此，淑妃眸中才明亮温和起来，为人夹上一块鸡腿肉，才道：“倒是母妃想多了。”
“儿臣之过，让母妃忧心了。”楚承明顺着就回，而后夹起碗中的鸡腿肉送入嘴中。
淑妃很满意楚承明的话，也很满意楚承明的动作，眉眼间瞬时带上些许真心实意的笑意。
“是。”
帐中穿着利索的知秋和知霜听到声音，立马动起来，一个朝声音方向走去，一个走向一旁的架子。
看自家小姐脸上的血污比昨日还多，知秋伸出的手一顿，凝神快速再看一遍，确认只是敌人的血迹，才接过她家小姐手中的长枪。
长枪离手，云昭边解着手腕上的护甲，边走向知霜。
把护甲摆放在架子旁边的衣架上，于第一个盆中洗了手，云昭才接过知霜递来的布巾，擦洗整张冷冽的脸。
而后走进营帐最里的右边，脱下穿着的黑金甲胄，走向单独隔断出用来洗澡的小间，踏入浴桶中。
快速洗完，穿好简单利索的素衣，云昭走向书桌处，打开北境舆图。
直到云夏进来告诉她人都到齐了，云昭才把舆图卷好收起，起身带着云夏出大将军营帐，走向一旁的议事营帐。
“见过大将军。”
声音恭敬又兴奋，完全没有第一次见着云昭时的哀愁和不服。
云昭抬手，“不必多礼，直接沙盘处。”
军营中的沙盘，不是京城镇国大将军府中的沙盘那么小，它占了整个议事营帐三分之一还多。
前头最中间，云昭站定，待各将领左右站好，才道：“这几日两军的对战，诸位可有感想？”
“感想？那真是太爽了，前些日子可把俺老赵憋屈死了。”左边站最外的赵方率先兴奋道。
可话说完，见没有一个人接他话，兴奋神情瞬间换为疑惑，“怎么？你们觉得俺老赵说得不对？”
站在云昭右下第一个的沈煜，轻笑一声，接过话茬，“赵将军说的对，确实爽。”
不等赵方再回话，沈煜又看向云昭，直接点明云昭的意图，“大将军可是想问诸位将军在这几日的对战中可否有了夺回两城的信心？或者对夺回两城的战术可否有建议？”
才几日过去，倒是很了解她的想法，云昭轻抵牙龈，面不改色朝人点头，而后看向诸位将领。
“沈先生说的对，本将军确实想问诸位可否有了信心？又可有建议？”
“有，俺老赵现在就想率兵去攻打那城门。”云昭话一落，赵方又抢先了道。
霎时，其余将领就蹙眉朝人瞪过来，而后又十分默契看向云昭。
“末将等自是有信心。”
随后站在云昭左下第一个的卢军，拿起沙盘中的小红旗，“大将军，不仅末将等有信心，士兵们也有信心，但夺回两城之战事可不是这几日两军城门口的对战，须得有了策全的战术才可行动，末将觉得即是夺回两城，那最好是两城一起。”
“起”字一完，卢军就伸手把手中的小红旗插入一城中央，紧随又拿起一旗插入另一城中央。
卢军，她父亲以前的副将，一手提拔上来的将军，年龄小上他父亲三岁，是她父亲信任的人之一。
她父亲在京城的十九年多，一直是他代替管着边境的北苍军，守着两国的边境线。
云昭对着他，自是要尊敬几分，看向他的眼神也随着软和几分。
“卢将军，你继续。”
“末将以为，若两城一起，最好兵分四路......”
听完，看着沙盘上又被插上四个小旗的地方，云昭没第一时间说这个建议是好还是不好，朝其余将领问：“其他将军可还有补充？”
沈煜旁边一直皱着眉的梁广进，摸着下巴道：“末将以为两城一起夺回可以，但兵分四路会让我军兵力太过分散，同时攻下两城的希望算不上大，可兵分三路，两路主攻一城，一路扰乱另一城敌军的视线......”
......
这一商议，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建议不同，各有可取优势，但也各有缺点，你不认可我的建议，我也不认可你的建议，也就没个统一认为好的建议来。
但商讨中的诸位将领像是突然发现云昭和沈煜在这一个时辰中，还没有说过自己的想法，就一个接一个息了声，一个随着一个看向两人。
一时安静下来的营帐，让赵方肚子里的叫声很是突兀起来，脸都憋红了，也憋不住那“咕咕”连串响的声音。
在众人的视线从上位转移过来时，赵方认命开口道：“那个...这也到饭点了，俺们要不吃了饭再来商议？”
说完像是终于觉得自己太丢脸了一般，眼神都有点虚了起来，触及个个对他皱起眉的神情，更是忍不住搓起了手。
这货到底怎么当上将领的？其余将领齐齐想，而后又于自个儿心中答：哦，靠勇猛。
其中几位老将还补上一句：甚至还是他们在以前的大将军战死后一同商议提拔上来的。
氛围朝着尴尬的方向发展，云昭收起思绪，直接道：“诸位将军所提建议，本将军会慎重考虑，即也到了饭点时间，那明日再议，诸位将军都下去吃饭吧。”
“是，末将等告退。”
出了议事营帐，看云向已在大将军营帐外等候，云昭的步伐瞬时加快。
云向，是将军府暗卫之一，她到了边境后，就让人以侍卫的身份跟着自己，赐名云向。
当然，进了军中，侍卫也就变成了亲卫，与云夏一同管着她的亲卫兵。
进入营帐，抬手一挥，示意知秋和知霜去营帐外守着，云昭于书桌处坐下。
“如何？”
云向抱拳：“云二他们已查清，沈煜身份没做假，确实是灵云宗弟子，进入军中作军师，确实是因为不忍边境百姓再受难，他在两城连失后，救下过数十逃难百姓。”
意料之中，再次确认，云昭对沈煜的怀疑褪去，她想，她接下来可要把这人好好用起来。
“我父兄战死一事可有结果？”
“还未确定，但云二他们已查了军中各位老将领，他们在那段时间都没有异常。”
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查出，云昭也不气馁，“行，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
京城，在下了早朝，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同步因为云缨告御状一事动了起来。
皇上单独留下了督掌司统领曹海。
“将军府被传谣言之事，督掌司可是交给了叶清安暗中调查？”
“是。”曹海回。
“那人可是叶清安与将军府一同所抓？”
“是。”稍一想，曹海又补充道：“叶清安也在昨晚派人守了郎中府，但王邱实如何不知不觉死在书房中还再查。”
皇上没再立马说话，蹙着眉沉思片刻，才道：“王邱实是被谁所杀，让叶清安暗中继续调查，督掌司只需调查边境是否有云大将军好大喜功、用了错误战术的谣言？其余不用再查。”
“是。”
吩咐完，皇上眸中带起点兴味，又问：“叶清安真是因为敬佩云家英魂、报云缨幼时相帮之恩才敲的登闻鼓？不是因为看上了云缨？”
瞧皇上这一副难见的八卦摸样，曹海也收起一点恭敬的心态，嘴角抽了抽，略带着一些无奈语气回：
“清安应只是引云缨为好友，这两个缘由应是真。”
啧......楚元枭轻啧一声，表示对曹海这话的不认同。
曹海实在忍不住，嘴角又抽了抽，他想说，皇上您既然不认同，怎不拿出证据证明？
但曹海也只是想一想，再怎么收起恭敬心态，上位的人已不是他年轻时引以为好友的人了。
只得再试图增添一些，来证明自己的回话，“清安已知道云缨是他师妹了。”
这话一出，果然有用，瞬息之间，他就见皇上兴味的神情收起。
可皇上接下来的问话，却让曹海顿时沉默下来。
“你师妹今后可是不再隐藏身份？”
再怎么沉默也是躲不掉要回答，曹海于心中叹口气，“回皇上，如今的将军府，已不是需要我师妹隐藏身份的将军府了。”
很好，皇上听了他这话，也沉默了！
但皇上不愧是皇上，反应迅速，只一息之间又喜怒哀愁不形于色，再一息之间，就跳跃到其他事上。
“督掌司再去调查一事，四皇子可有拉拢镇国大将军府之意？”
“是。”曹海的恭敬又瞬间达到最高。
而被皇上吩咐调查的四皇子，此刻在淑阳宫也被自己的母妃问了差不多的话。
“承明，你可是要拉拢镇国大将军府？”
眉眼间带着英气的美妇人，问这话时，语气虽很平静，但眸底却暗沉。
楚承明像是看不出这平静之下的试探一般，脸上的笑意不减一分，“不会拉拢，儿臣可不希望父皇对儿臣更加忌惮。”
也像是知道自己的母妃下一句会问什么一般，又接着道：“我大殿中帮将军府说话，一是乐意看二皇兄白费心思，二是想给将军府和一些武官留下好印象，即便不会拉拢，也不想他们成为敌人，给我添麻烦。”
如此，淑妃眸中才明亮温和起来，为人夹上一块鸡腿肉，才道：“倒是母妃想多了。”
“儿臣之过，让母妃忧心了。”楚承明顺着就回，而后夹起碗中的鸡腿肉送入嘴中。
淑妃很满意楚承明的话，也很满意楚承明的动作，眉眼间瞬时带上些许真心实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