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男人立在门口,又说了一遍,“从昨天算起,两个月后就是四月初八。”

    容槿掐指一算,好像还真是。看他这副认真的架势,她有点后悔说两个月了,应该说两年。免得他跟打仗似的,仿佛一到四月初八就要兵临城下。

    可话已经说了,容槿只好认了。

    “两个月后是四月初八,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嗯。”萧允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在那之前,我能常来看看你吗?”

    容槿无奈的笑了笑,“你要来,谁能拦住你啊?你想来就来呗,不过我提前告诉你,我最近会很忙的,需要经常出门。”

    容槿说着就要往外走,萧允淮忙跟上去,“我陪你。”

    “不用。”容槿转过身拦住他,白嫩的手指抵在他身前。

    两个人隔着门槛僵持着,院子里洒扫的丫鬟们暗暗偷来窥探的目光。

    容槿深吸一口气,挪近半步,抵着他的手指转了个方向,理了理他的衣襟,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什么恩爱夫妻。

    她低声密语:“这么多人看着,我不想跟你吵架。”

    萧允淮微微垂首,她的发髻上簪了几朵清早采摘的兰花,他的呼吸之间,满是兰花的香气。这味道离奇得醉人,让他心跳得厉害。

    她低着头,衣领微张,露出一截细嫩的脖子。日光照在那处,映得如雪一般白,他便移不开眼,登徒子一般肆意窥探。

    她道:“你跟着我就太过了,说好要保持距离,你得遵守约定,知道吗?”

    “知道了。”他木然的回答。

    容槿转身离去,望着她的背影出了院门,萧允淮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一口气。

    他刚刚下意识敛了呼吸,分不清是心虚还是心动,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他退回到房内,猛灌了一杯清茶,咚咚作响的心跳才逐渐平息。

    他想,他大约是被这个女人玩弄了。

    喜怒哀乐,皆在她的一念之间。可他清醒的意识到,他并没有因为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愤怒。如果她真的喜欢玩弄他,至少不该疏远他。可真正让他愤怒的是他被她放逐了,她根本不管他。

    容槿真的如她所说,越来越忙了。她在京郊买了栋大宅子,买了地,买了山林,整日带着工匠忙着大刀阔斧的改造。

    有六七天,萧允淮几乎抓不到她的影儿。家里往来的客人忽然消失了,府里各种稀奇古怪花样百出的活动也停止了。一切仿佛恢复到原样,直到这日,皇上召他们夫妻一同入宫。晓月去京郊把容槿找回来,萧允淮终于有机会和她独处。

    在马车上,容槿主动开口和他攀谈。

    “你知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会武功的女孩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直想请几个女护卫,可冯管家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哪里有,我可以帮你找。”

    容槿听着这话仿佛有后半句,抬眸看向他的脸,“但是呢?”

    萧允淮勾了勾嘴角,她真的懂他,连他未说出口的意图都能察觉。

    “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你就想问这个啊?”容槿笑了笑,“也没忙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建一个度假村,一个能让人躲避世俗忘掉烦忧,享受快乐的地方。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度假村听起来特别不切实际?”

    萧允淮摇头,“不,我觉得很好。”

    容槿枕着手臂,眼睛一眯,“咦?这不像你说的话啊。你之前不总是说,我想的太简单了。你还说我想要的日子,都是镜花水月,碰不到摸不着的。”

    “我之是这样想,但这些天以来,你让我改变了很多想法。”

    他话里有话,容槿细细品来,隐隐生出几分歉意。

    她轻声道:“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这种改变对你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是好的。”萧允淮笃定的告诉她,“我变得不像自己,但多了许多预想不到的喜悦,虽然有时候,好像也多了许多意料之外的痛苦,但我很喜欢你带来的改变。”

    傻子。

    容槿心底发出无声嘲讽:你喜欢什么?你变了就走不到预定的结局了。至尊皇位万里江山,那才是你的终点。你最好不要因为我的出现,偏离自己的主线。否则,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皇宫,二人下了马车便随接引的太监一同往里走。

    容槿念叨着:“我这几日忙着装修度假村,都没来看皇嫂。皇上叫咱们来,一定是为了打竹牌。今天我和皇嫂一伙,准能赢你们兄弟俩。”

    萧允淮还未开口,那名太监忍不住提醒道:“殿下猜得没错,皇上是想打竹牌。不过不是和皇后,是和荣妃。咱们正往荣妃娘娘的寝殿去呢。”

    “什么?”容槿猛地停住脚,“那皇后呢?”

    “回殿下,皇后娘娘这两日得了风寒,不便伴驾。”

    容槿气得咬牙,皇上这是什么人呐?皇后病了,他还乐呵呵的张罗着叫人来,陪他和荣妃打牌。

    容槿眉头一皱,“我不去了。”

    太监吓了一跳,“哎呦我的殿下啊,您别不去啊。怪奴才多嘴了,您不去皇上那凑不齐牌局,奴才怎么交代啊?”

    容槿看向萧允淮,萧允淮便对那太监道:“派人去把九王请来,回头皇上问起来,就说王妃急着去探病。她荐了九王来,九王也会玩竹牌,一样的。”

    太监连忙着人安排。

    容槿歉然道:“那我去探望皇后了,皇上那儿……”

    萧允淮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会和皇上说的,放心去吧。”

    容槿走了,却忍不住回头看他。他似乎清瘦了不少,是因为近日心情不好吗?

    她再次转过头的时候,他也正看向她,微笑着朝她点头。

    容槿连忙转过身,一口气跑到皇后殿里。

    她是这儿的常客,掌事宫女立刻迎上来,“殿下您来了,皇后服了药,还在睡着。”

    容槿道:“我进去守着,你们下去吧。”

    拉开淡黄的床幔,便瞧见皇后穿着寝衣,面色苍白的躺在那儿。

    她应该是喉咙发炎了,呼吸声格外粗重。

    容槿在商城里翻找了一通,兑换了两粒止痛药,一颗消炎药,估摸着能缓解皇后的症状。

    她正想着,皇后咳嗽了几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她嗓音沙哑,又惊又喜道:“你怎么来了?”

    容槿道:“都怪我,忙着杂事,有四五日没来看你了,连你病了都不知道。”

    皇后笑着摇头,“生完孩子后体虚,容易病。一点风寒而已,无碍的。你人不来,东西却是隔日就送到这儿。你惦记着我,我也惦记着你。前儿一早想叫你进宫来着,可用完早膳就觉得身上不痛快,太医一把脉诊出风寒。我想着,等病好了再叫你来,免得把病气过给你。”

    容槿笑道:“我哪有那么脆弱?倒是你,快把这药吃了,我在民间淘来的秘药,吃过几次,效果神奇极了。你若不放心,可以让人先试一颗。”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还能害我?”皇后说着吞了药丸,容槿忙递了杯热茶给她送药。

    两人几天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聊着聊着,皇后忽然喜道:“这么一会儿,我嗓子不疼了,胸口也不难受了,身上都觉得有力气了。不知是见了你高兴,这病顷刻就好了,还是你的药立竿见影有奇效。”

    容槿见她好了,也跟着高兴。皇后感觉自己完全好了,说着就准备起身更衣,张罗着去看看孩子们,见见皇上。

    容槿忙劝她:“明天再说吧,你还是好好养着,外面风大,别来回走动了。”

    皇后道:“也是,那我叫人来,咱们打会儿竹牌?你这竹牌真是魅力不浅,我听说宫外的皇亲们玩得不亦乐乎,宫里各处也很喜欢,太后太妃们都在学,荣妃、惠妃、齐妃这几日都学会了,我让人请荣妃和惠妃过来吧。”

    容槿见瞒不过去,实话实说道:“皇上在荣妃那儿组局呢。”

    皇后对镜穿衣的动作滞了一下,紧接着便问:“还有谁啊?”

    “萧允淮,还有九王。”

    皇后转过身,“原本是叫了你,对吧?”

    容槿无奈的点头,“可我不想去,你病着,他还好意思带着荣妃玩,我才不陪他们呢。”

    “嘘!”皇后连忙让她噤声,“低声些,他毕竟是皇上,你应该去的。你打牌可以赢他,可是有召不能不去。皇上再仁慈也是皇上,拂了他的面子,他就有动怒的理由。”

    容槿抿着唇不说话,皇后温声道:“你不必考虑我,我知道我自己有难处,怎么会不理解别人的难处?槿儿,你我是交心的姐妹。我老实和你说,我算不上心宽的人,我的烦忧多到数不过来。可我也只能这么过着,没别的可选。但我不想你为了我,得罪皇上。”

    容槿道:“没事的,只是不去打牌而已,也说了是来探病,萧允淮都让我放心来的。”

    皇后笑着摇头,“他那是宠着你,你不能仗着他喜欢你,就做一些让他为难的事,对不对?”

    容槿沉默着点了点头。

    皇后又道:“我记得我和皇上大婚的时候,允淮才十三岁。他站在一群皇子中间,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当年诸皇子中,他是最优秀的,但我从未见他开怀大笑过。槿儿,他若是惹你不高兴,你别怪他。他连怎么让自己高兴,都不知道呢。”

    容槿低着头,许久之后,“嗯”了一声。

    容槿陪着皇后用过晚膳,才从皇后宫里出来。

    出宫必经之路上,寿宁宫的崔嬷嬷已经等候多时了。

    容槿一愣:“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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