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一场雪来得毫无预兆。

    殷听站在酒吧门口,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雾。她没穿外套,只套了件单薄的黑色高领毛衣,指尖冻得发红,却固执地不肯回去拿。

    闻聚的车就停在街对面,车窗半降,露出他冷峻的侧脸。他已经在那里等了二十分钟,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这场冷战的起因很小——昨晚关家派人来谈和,闻聚没告诉她,直接替她拒了。

    殷听觉得他越界。

    闻聚觉得她不该再和关家有任何牵扯。

    于是,僵持。

    雪越下越大,落在殷听的睫毛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珠。她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脚,转身往回走——

    “殷听。”

    闻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冷冽,像这雪夜的风。

    她没回头。

    ---

    闻聚推开车门追上她时,殷听已经走到酒吧后巷。

    昏暗的灯光下,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掌心触到一片冰凉。

    “你打算冻死自己?”他声音里压着怒意。

    殷听甩开他的手:“关你什么事?”

    闻聚的眼神沉了下来。

    雪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殷听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闻总不是最擅长替我做决定吗?连关家的事都能一手包办,还在乎我冻不冻死?”

    闻聚下颌绷紧,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明知道关家没安好心。”

    “那又怎样?”殷听逼近一步,抬头直视他,“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闻聚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摘下手套,温热的手掌贴上她冰凉的后颈。

    “你的‘处理’就是把自己折腾病?”

    殷听一僵。

    他的掌心太烫,像一团火,灼得她眼眶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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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是怎么回到公寓的,殷听记不清了。

    只记得闻聚把她塞进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她冻僵的手指渐渐恢复知觉,而闻聚始终沉默地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到家后,他扔给她一条毛毯,自己去厨房煮姜茶。

    殷听蜷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动静,突然觉得疲惫。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争吵,冷战,再若无其事地和好。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拉锯战,谁都不肯先低头。

    闻聚端着姜茶回来时,殷听已经睡着了。

    她缩在毛毯里,眉心还蹙着,像是梦里也在生气。

    闻聚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平她的眉头。

    “倔死你算了。”

    殷听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床上,闻聚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份文件。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她动了动,闻聚立刻放下文件:“醒了?”

    殷听没说话,只是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闻聚垂眸看她,眼神软了下来。

    “关家的事。”他低声开口,“以后你自己决定。”

    殷听眨了眨眼:“不干涉了?”

    “嗯。”他捏了捏她的指尖,“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下次吵架,记得穿外套。”

    殷听笑出声,抬脚踹他:“滚。”

    闻聚捉住她的脚踝,俯身压下来,吻落在她唇上时,带着姜茶微辣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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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殷听在阳台发现了个丑兮兮的雪人。

    雪人头上插着根胡萝卜,旁边立着块牌子:

    「冷战有伤感情,建议直接上床。」

    ——落款:迟·情感大师·唯

    闻聚黑着脸把雪人踹下了阳台。

    殷听笑得直不起腰。

    ——初雪融化后,春天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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