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下,层层腐叶,云时雨拽着身后人一偏,身后冰蓝长剑飞出,直刺扑向他们的妖兽,身后重量陡然侧倾,云时雨霎时脚下一滑。

    “唰——”

    “啊—”

    “砰——”

    “哎哟”云时雨抱着脑袋,蜷成一团,泛着泪花,紧紧咬着嘴唇“好……疼……”

    身后重量消失,云时雨连忙翻身寻找,见被树桩卡住的身影,连忙三两步爬过去,伸手抵在他脖颈处:微弱却平缓。

    云时雨松下紧绷身躯,“呼——,要是不跳了,不光她这两天白干了,那柄破剑也不见得绕得了她。”

    云时雨撑住树桩勉强直起身,双手扯住他肩用力,“呼……呼呼……”

    “哎哟——”反倒被拖摔在那块硬邦邦的冰块上。

    砸得她眼前骤然星点飞舞,云时雨紧闭双眼,紧紧捂住肚子,胃部酸水似要逆流而上涌上喉管。

    云时雨头紧抵住他肩膀轻喘,冰凉气息抚慰她脑中眩晕。

    “……”

    云时雨放弃把他拖到树荫下了,自己也认命一滚,靠着他的身体,微眯着眼、呼吸急促,她下意识摸了摸早已空了的小包,只摸到一些纸巾,随即,又摸到了一个轻巧的瓶子——一个几乎空了的矿泉水瓶。

    云时雨双手微颤,拧开瓶盖,将瓶子举过头顶,伸长舌尖静静等待,“啪——”瓶中最后一滴水打在她心头,唇舌依然干燥。

    她不死心晃了晃瓶子,什么也没有,又掏了掏包,掏出了指甲大小的馒头碎屑,云时雨将碎屑含在舌根处,她甚至能感受到馒头碎屑融化刹那柔和。

    快乐转瞬即逝,云时雨无力的将脑袋靠着陆君玹,双手缓缓垂落身侧,仰着头望着透亮的蓝,阳光透过叶缝在她斑驳脸上跳舞,慢慢跳进她微眯双眼。

    浑身像铁一般沉重,她手指无意识抽动,嘴巴微张,眼皮如谢幕慢慢拉上,意识在茫然脑海中盘旋:

    要快点离开

    可是阳光好舒服

    ……

    意识似月沉沉落下,嘈杂鸟鸣隔绝在世界之外。

    刹那间,云时雨好像回到了生日那天,左手捧着李烟雨点的奶茶,右手挖着杨露露买的大蛋糕,怀里时秦月溪买的新玩偶……

    眼角沁出一滴泪滑落,“呜……”

    【滋……快……滋……来。】一声细微的声音滑过。

    “唔——嘶”

    一股刺骨寒冷透穿心肺,直穿脑门,冻的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她揉了揉眼茫然了片刻,“啧,竟然睡着了。”

    云时雨低着头,不再言语:她好像听到了电流声?

    手上麻木搓揉瓶子,发出断续“咔咔”声,直至一抹刺骨冰凉再次贴近后背。

    “啊,是小蓝啊,咱一会就走,一会就走。”云时雨感受抵在后背处的冰冷,头也不回的开口,是那柄冰蓝长剑。

    她把瓶子随手扔进包里,拍了拍双颊,用力搓揉直至发红疼痛才停止,

    自顾自的鼓气:“好了,我们得赶紧走了,不然那群怪物说不定又要来了。”

    云时雨试着将陆君玹挂在肩上,几次都无力滑落,霎时一抹青黑吸引了她的目光。

    “咳咳,他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小蓝。”

    长剑上蓝光激烈浮动,“你看,小蓝也同意了。”蓝光怔了片刻,放弃了。

    云时雨解开他扎的紧紧的青黑色腰带,将两人腰间缠死,又打了个死结。

    方才双手双脚同用,借着手边一根木棍,哆哆嗦嗦站起身来。

    下一刻,身后重量几乎将她再次压趴,云时雨连忙扶住旁边树枝,才不至于软下身去。

    她微微直起身,愤愤道:“没事那么重干什么?”

    双腿似捆十几斤铁块一样沉重,云时雨暗下决心如果能回家,她一定好好锻炼身体,如果能回去……。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小蓝?”云时雨看着眼前陡峭小路,怀疑的盯着直指前方长剑。

    剑不会说话,只是一昧直指前方。

    “好吧,反正你主子在我背后,要死一起死。”云时雨无奈叹气,左手拉着他的袖口,认命往那条小道走。

    通过这几天,云时雨已经确定了这应该是一本仙侠小说,只希望不是虐恋仙侠文,她不愿意在这类小说里当苍生,代价有点大。

    至于为啥确定是仙侠,因为那条长了几百年的老树一样粗的蟒蛇,还有身后的这家伙。

    但她印象里看过的小说没有哪位冰系主角的技能是在昏迷时冻人的,看过小说千千万,她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直至今日,云时雨仍然觉得心口处好似被层层寒冰包围,搞得她内冷外热,像一块移动在自然烤箱下的冻肉。

    自己身体虽然不是太好,但爬个十几楼也就喘个气的事,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走两步都要昏死过去,“小气鬼!”云时雨越想越气,又不敢发作,只敢低声悄骂。

    背后长剑冰蓝流光悠悠,似在回应。

    这柄剑在那天出现,她想逃离的那天。

    男人静静躺在地上,四五只身躯明显比寻常野狼大了整整一圈的妖兽,幽幽绿光直直盯着昏迷男人。

    云时雨躲在不远处的树丛中,双腿软在地上,紧紧捂住嘴,害怕一丝声响将它们吸引过来,那瞬间她心里一个想法:跑!

    她还有几分力气,还有四颗他给的珠子护身,自己一个人,不是没有机会。

    她不想再被妖兽追着跑,这儿的妖兽明明能察觉到她,却尽数围在他身边。

    她不应该再做这种傻事,再拖着他,她会死的,她已经尽力而为了,他会原谅她的,不原谅那就恨她吧,她想活着,只想活着。

    云时雨双眼神色坚定,浑身上下颤抖不止,不知是因背叛还是眼前妖兽。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悄悄挪动身形,刹那,男人额间现出一抹蓝光,蓝光飞出瞬间,几只妖兽甚至连哀鸣都未发出便倒在地上,同时,刺骨寒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张,她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冰封。

    “!!”

    寒冰侵入四肢,沿着四肢慢慢攀爬逐渐蔓延到心脏,眸中神色被吞没,无神震惊面容被寒冰定格,那一刻,云时雨亲耳听到她心跳被冻结的声音,四肢五感被剥离,意识坠入一片茫然惨淡的灰白世界。

    忽而,一抹比身上寒冰还刺骨的冰蓝长剑轻触她额头。

    灰白世界中出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蓝,指引她前方的路。

    从那之后,这柄剑就不再消失了,白天只是静静挂在陆君玹身后,夜晚就犹如一盏蓝色明灯一般,云时雨甚至不怀好意的猜想,它是不是在防范自己逃跑,不过在它出现后,那群野兽也慢慢不敢靠近,只有偶尔几只不要命来尝试。

    在她茫然又走了两个白日后,这柄剑似乎忍无可忍了,剑身直指一个方向,在云时雨错以为是无意掉在地上,捡起来挂回原处时。

    “啪。”一剑一人默默对望。

    剑身落地,仍旧执着指着一个方向,剑身蓝光也指向剑尾方向,云时雨这才确信它是在给自己指明方向。

    “啊——往这边走啊?”云时雨看着眼前密不可分,半人高杂草枯树,质疑道。

    剑身不语。

    哦不,剑身在语,剑上蓝光流动,一遍一遍向着剑尾方向流动。

    “那……好吧,听你的吧。”云时雨无所谓的摊手,长剑才咻一下飞回剑鞘。

    “嘶——,你冰我干嘛!!”云时雨瞪着那抹蓝色。

    剑身只是轻拍她右臂。

    她这才注意,自己差点一脚踩空,还有半步便是一条狭长深谷,被繁茂杂草遮掩,云时雨紧紧捏住手中木棍,不由得屏住呼吸,细声说道“谢谢。”

    牙齿重落舌尖,剧烈疼痛惊醒她被浓雾包裹的大脑,“唔!”

    蓝色光芒停滞眼前,流光似水浮动。

    将口中血水啐出,云时雨摇摇“我没事,我俩说说话。”

    云时雨望着眼前逐渐变宽的深谷,崖边嵌着一条狭长缝隙,刚好够两个人的身形,如绿瀑般的藤蔓从望不见的顶直至缀下,咽了咽口水,用手扯了扯藤蔓,确认它很结实才自顾自开口抱怨“你主人啥时候醒?再不醒我就真拖不动了……”

    剑身不语。

    也是,它知道个啥,它就一指路小破剑,云时雨也不管它了。

    她右脚缓缓踏上那层极窄的小道,牢牢抓住手中藤蔓,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我好想念我以前的家,至少大部分时间不用担心小命不保……”

    眼中嘴上絮叨,神色凝聚,缓慢小心踏上那条狭长小道。

    确认脚下平稳了才松开右手藤蔓,上前抓取另一株,“吃饱穿暖不成问题,不用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用进行这种高危作业还没有安全保护……”

    风从幽深谷底呼啸而来,小腿依然止不住打颤,云时雨紧紧抓住手中藤蔓,密不透风贴在石壁,死死闭上双眼,话语颤抖“还有……我的朋友……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耳边藤叶沙沙作响,云时雨几乎握不住手中晃动激烈的藤蔓。

    急啸的风并未落在她身上,一抹熟悉暖意从身后将她包裹。

    云时雨茫然睁开眼,冰蓝长剑消失不见,只有身后传来一阵阵温暖气息,心下大喜,扭头惊呼“你醒了!!!”

    没有人回答,只有耳边平稳绵长的呼吸,与被隔绝在外的呼啸。

    云时雨呼出一口气,勾了勾失落嘴角,紧紧拉住手上藤蔓,迈出一步,语气坚定“所以,我是真的很想回去,我还欠她们生日礼物呢,你也会安全回家。”

    接下来的路,没有想象中的困难,身上暖意保护着她,不让疾风靠近半分。

    陆君眉眼恹恹,费力掀开沉如千斤的眼皮,周身一阵白雾茫茫,身下一阵暖意拖着他前行,他却无法看清那人,只能感受阵阵鼓皮蒙住的颤动,在胸口处引起一阵颤栗,身后太初光芒虚弱而雀跃,他突然很好奇:她到底和太初说了些什么。

    陌生暖意由心口延至四肢,他无力趴在身后,意识再次沉沉陷入茫然之境,只不过,这次世界不再是冰雪交加,有了一抹陌生暖意。

    ……

    在踏上平地刹那,云时雨膝盖一软,若非手中紧紧缠住藤蔓,几乎跪倒在地。

    “呼——呼——哈——呼——”

    云时雨紧紧拉住手中藤蔓弓着腰,倚着石壁大口呼吸,凌冽的风在她喉咙、肺部撕扯,划出一道道铁锈气息。

    云时雨松开左手,轻轻抓着胸腔下仿佛要逃离身体的急促心脏。

    一抹冰凉静静贴着她的手臂。

    云时雨费力掀起眼皮呢喃“还在呢?”

    不知是因为和这柄剑待久了还是其他,她竟然从那抹流溢蓝光中看出担忧。

    哈,一柄剑,担忧。

    云时雨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哈——咳咳——咳——”

    “我……没事。”她忍不住想用额头去轻触剑柄,长剑似乎心有灵犀,飞到刚好够她能触到的地方,“谢谢,我好很多了,我们继续走吧。”

    云时雨看着它指的方向,抿了抿嘴唇,解开了手上藤蔓,抽出插在腰间的木棍,静静拖着陆君玹沿着一条荒芜小路,穿过半人高茅草,翻过了一座小土坡,然后向下跨过了方才没过膝盖的草地。

    终于见到了人为的痕迹,一座年久失修小木桥。

    桥下似有水声潺潺,远远望去,对面不远处还有几簇明亮灯火摇晃。

    霎时,云时雨难掩心中惊喜,心中欣喜掩过杂乱荒草中断裂残碑,目光炯炯有神,紧紧盯着远处几簇灯火口中念念有词,“有救了,我有救了,你的主人也有救了,小蓝,小蓝?”

    身旁明亮冰蓝,此时黯淡无光直挺挺插在地上,云时雨心中欣喜火苗霎时湮灭,剩下一丝喜悦也被最后消散蓝色晃动,排山倒海的担忧与恐惧席卷而来,紧锁喉间,将她淹没。

    “小蓝,小蓝?”

    云时雨颤抖着尝试握住剑柄,曾经刺骨寒冷此时荡然无存,心中恐慌灼穿仅存理智,“小蓝,你……等着,咱们……咱们现在就去找人救你的主人。”

    【别……去……】陆君玹想要阻止,身体却似沉铁僵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心中不由惊悸:禁术?

    她拖着身后人,跌跌撞撞向那处灯火“跑”去,内心无边恐惧之海将脚下吱呀警告淹没。

    刹那,

    “咔!”

    一声清脆断裂打破了那面无边之海,瞬时脚下桥面裂开一道细缝,还不待她退回,

    “咔嚓!”

    年久失修的脆弱木桥霎时断裂,云时雨脚下一空,“啊————”

    落下刹那,流水不见,灯火消失。

    两人一剑瞬间被黑暗淹没。

    我——要死了——

    失去意识刹那,云时雨脑海中仅剩这一个想法。

    忽然,手中长剑微弱蓝光直穿路君玹眉心。

    陆君玹眉间紧拧、双眸紧闭、指尖颤抖,艰难掐出一道法决,一抹蓝光笼着两人直直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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