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中午去看艺术节彩排没，隔壁二班的季月，我的天！！美的我死去活来了！”
“我我我，我去看了！她真的好会跳舞！感觉是我新晋女神了！”
“不是吧我去，我中午睡觉去了，错过这么多吗！”
“我也没看到！人太多了挤不进去，有哪位仁兄拍了照吗分享一下啊！”
……
季月的名号几乎是一战打响。中午艺术节彩排完毕后，几乎人人都在讨论她，甚至开始在班内疯传她的联系方式。
蒋知之当然没参与。作为给季月拍下了全程个人直拍的大功臣本人，她只是恹恹地趴在桌子上补觉。
她需要回回血再来面对这个世界。
可是有人就是不愿意给她一个安生。不知道周围是谁率先开启了艺术节的话题，左一个“季月”右一个“季月”，蒋知之捂上耳朵也无济于事。
彩排难道只有季月一个人参加了吗，蒋知之在心底小声腹诽着。
兜兜转转，祸水引到了她的身上。前桌没轻没重地拍了拍她的桌子，笑嘻嘻地问她：“班长，你中午也不在，是不是也去看了彩排？”
“嗯。”
“哎呀别睡了，下午还有两节自习呢。你认识季月吗？就是今天跳舞社的那个女生。”
“嗯。”
“你肯定看到她跳舞了吧？你觉得她跳得怎么样 ？”
蒋知之舔舔唇，实在很想骂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她还能说出个“不好”吗？
“我……我觉得她跳得很好看。”她语气干涩。
前桌看她神色有些勉强，终于识相地不再打扰她补觉。
——转而去找了她的后桌，江嘉阳。
“诶老哥，你去看没？”
蒋知之没回头，只不由自主地竖起一只耳朵听他们聊天。江嘉阳应该也是刚刚睡醒，有点状况外的迷茫：“看什么？”
“舞蹈社跳舞啊！大美女啊都是！”
“哦，”他打了个哈欠，声音低低的，“没去。”
“那你可错过太多了！二班那个季月，这回跳得特带劲！你看录像不，哥哥我找别人要了，我做个好人，免费分享给你。”
“不用了，你是个好人，”男生的语气没什么变化，甚至带上了些轻淡的敷衍，“这东西你就自己留着吧。”
也许是因为被拂了面子，前桌没再聊其他的话题，绕到别的地方高谈阔论去了。
很奇妙的，蒋知之郁闷了一整个中午了心情突然好了一点。也许有点阴暗，但是当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并没有被季月的闪耀光芒所俘获时，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点开心。
原来再好的人也不能吸引全世界的目光。
这样对于她这种普通人来说多少公平了一点。
蒋知之默默地在心底再次为江嘉阳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在晚自修开始前，张景瑜又来找了一次蒋知之，和季月一起。
几乎大半个班级的视线都跟随着季月聚集到了她身上。蒋知之从来没有这样被万众瞩目过，她局促地动了动脚：“那个，请问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听张景瑜说你今天给我拍了一个完整的舞蹈视频，我来是想问一下你可不可以把你拍的那个视频发到学校组织统一发放的网络平台上面？”季月对着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我刚才看过你拍的视频了，你的运镜真的好厉害，拍得超级棒！”
蒋知之有点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冲她摆摆手：“没有没有，主要是你跳舞跳的比较好。可以发到平台上的，我不介意。”
“谢谢！”
季月很快就离开了。张景瑜跟在她身后，扭头对蒋知之做了个“干得漂亮”的口型。蒋知之看到了，但是决定保持沉默。
看见的当然也不止她一个。比如她那闲不住的前桌，等季月人一走就急不可耐地转过身来质问她：“没看出来啊班长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蒋知之白了他一眼。
“不是，咱们不都是同学吗，你有这么好的资源也不跟我说一声也不分享一下！”
“……”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蒋知之冷着声音澄清：“是张景瑜拉我去的，他要我帮忙拍照，视频也在他相机里，你找他要去。”
“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啊？班长，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们瑜哥吧？”
蒋知之一愣。她没想到自己那点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就这样以一种不够体面的方式被人扯出来说道。就像雨天里路过的车急驰而过，溅起的泥水淋了一身。也许并没有恶意，但仍然造成了伤害。
“你瞎说什么，我不喜欢他。”蒋知之咬了咬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了？”
前桌似乎是被她这语气吓了一跳，嘟嘟囔囔地把头转了回去：“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这么大火气干什么。”
蒋知之听到了，但是她沉默。
是做贼心虚吗？她不知道，但是她确实已经下定决心打算不再进行这段暗恋了。
她是撒谎了，因为她说掉了一个字。
是我不喜欢他了。
艺术节很快就如期到来。学校破天荒般地良心发现，决定在艺术节结束后送学生们一个短暂的假期。虽然只有半天时间，但是在紧锣密鼓的高中生活里，依旧足够令人雀跃。
按道理说，艺术节和蒋知之没什么太大关系。她不会跳舞，不会变魔术，没什么特长，甚至不敢上台表演。她私以为，自己只用在台下发呆熬过领导致辞的部分就可以躲到角落里睡觉去了。
在上次和前桌不算太友好的谈话后，也许是周围的同学跟张景瑜透露了点什么风声，张景瑜近来和她都没有什么接触。理所应当的，这次也不需要她再帮忙拍什么照片。
蒋知之对此倒没什么所谓，只是多少心里有些梗梗的，就像不经意间吃到了一颗酸涩的话梅糖。
眼不见心不烦，也算落得个清净了。
她漫无目的地逛着，路过一个个社团支起的摊位，感兴趣的就停下看两眼，不感兴趣的就匆匆而过。
什么叫做走马观花？她这就是了。熟悉的歌曲和欢呼声传来，蒋知之抬头看了眼，决定绕个远路避开舞蹈社。
还没走两步，身后就有个声音叫住了她。她有些不明所以，回头找了找——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径直朝她走过来。
蒋知之站在原地，看着江嘉阳一步步走近，脑子还有些发懵。她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除了你还有人叫蒋知之吗？”江嘉阳似乎是觉得好笑，稍稍歪了歪头，“班长，我现在有点走不开，你能帮我买两瓶水来吗？矿泉水就行。”
“好的。”蒋知之接过江嘉阳递来的钱，看到他微微汗湿的刘海，有点想问他在忙什么。
也许是她的疑问表现得太明显，江嘉阳解释道：“他们在搞乐队表演，我被临时拉过来凑数了。”
蒋知之点点头，礼貌性地冲他笑了笑：“那你加油，我买水去啦。”
十一月的风吹在脸上依旧是燥热的。男生看着眼前人在风里晃晃悠悠的马尾辫，抓了把头发，鬼使神差地又叫住她：“诶，你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就当付你一个跑腿费。”
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男生的背后，耳廓被照得接近透明。要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男生的耳朵红得和头顶的太阳没什么两样。
但是蒋知之有点近视，她眯着眼睛避免直视太阳光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看到男生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想了想，她冲江嘉阳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听的。”
在男生脸色黯淡下去之前，她补了一句：“要不就唱你最拿手的吧。”
小卖铺离社团的位置不是很远，蒋知之是跑着去的，心跳有些异常的快。
是剧烈运动的原因，还是以太阳为背景板的男生太耀眼，她没来得及分辨。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她从冰柜里抽了两瓶矿泉水出来，还差点撞到前面的人身上。
“抱歉同学——”蒋知之话音未落，抬眼发现那个差点被她撞到的倒霉蛋居然是张景瑜。她剩下的话突然都吞回了肚子里，有些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景瑜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似的，晃了晃手上拿的汽水，玩笑一般问她：“这么着急啊知姐，是去给哪个帅哥送水不成？”
“……没有。”蒋知之抿抿嘴，盯着汽水瓶子里噼里啪啦炸开的气泡，转身朝收银台走。
“那你这么急？”张景瑜挑了挑眉，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不相信。
为什么这么着急？蒋知之付钱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又若无其事般地把水拿起来。
“大概是急着去收跑腿费吧。”
等蒋知之回到原地时，江嘉阳已经不见了。她不知道乐队表演在哪里，只好随便扯了个面熟的同学问了问。
那个同学诧异地看她一眼，给她指了个大致的方向：“直走就到了。你来的有点不太巧，他们上一场表演刚刚结束了，现在正中场休息呢好像。”
“好，谢谢你。”蒋知之冲她点点头，紧赶慢赶地朝那个方向跑去。
远远地，她就看到江嘉阳正在往她这个方向走来。她快跑两步到他面前，把水递给他：“不好意思啊我来迟了。”
“不迟。”江嘉阳接过水，倒没急着喝，看了眼她额头的汗，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汗，我准备准备付跑腿费了。”
“谢了啊。”在蒋知之愣神的空当里，江嘉阳已经转身往乐队的摊位那边走去，背对着她举起手里的水瓶晃了晃。
蒋知之醒醒神，忙不迭跟上。
乐队大概也就五六个人的样子，她看到江嘉阳径直朝吉他的方向走过去。
原来他是吉他手呀，蒋知之想。
江嘉阳不知道和其他队员们沟通了什么，原本正在聊天的他们都安静下来，只一个劲地冲他挤眉弄眼。
“哎呦，这是要开屏喽。”不知道是谁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什么叫开屏？蒋知之暗自思考着。还没等她思考出个结果，悠扬的乐声已经先一步钻入了她的耳朵。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
男生声音低沉，磁性的，朦胧的，和着绵长的吉他声，如丝绸一般流动着，明明在唱一首民谣，却又像是在极尽温柔缠绵地诉说着一个动人故事。他的一只脚随意地支在高脚凳上，微微垂着头，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着琴弦。一阵风过，吹乱了他的头发，像是泛起的涟漪一般，那样动人。
蒋知之听得入了迷，甚至不敢发出太过明显的呼吸声，害怕打扰到这样干净清澈的歌声。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江嘉阳放下吉他，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
蒋知之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这首歌是唱给她听的。
有很多很多的人被歌声吸引，围在四周看他的表演。感叹，喝彩甚至小声尖叫，嘈杂的声音包围了这一片小小的天地。
无数的声音里，他只看向她。
仿佛她是他唯一的听众。
“我我我，我去看了！她真的好会跳舞！感觉是我新晋女神了！”
“不是吧我去，我中午睡觉去了，错过这么多吗！”
“我也没看到！人太多了挤不进去，有哪位仁兄拍了照吗分享一下啊！”
……
季月的名号几乎是一战打响。中午艺术节彩排完毕后，几乎人人都在讨论她，甚至开始在班内疯传她的联系方式。
蒋知之当然没参与。作为给季月拍下了全程个人直拍的大功臣本人，她只是恹恹地趴在桌子上补觉。
她需要回回血再来面对这个世界。
可是有人就是不愿意给她一个安生。不知道周围是谁率先开启了艺术节的话题，左一个“季月”右一个“季月”，蒋知之捂上耳朵也无济于事。
彩排难道只有季月一个人参加了吗，蒋知之在心底小声腹诽着。
兜兜转转，祸水引到了她的身上。前桌没轻没重地拍了拍她的桌子，笑嘻嘻地问她：“班长，你中午也不在，是不是也去看了彩排？”
“嗯。”
“哎呀别睡了，下午还有两节自习呢。你认识季月吗？就是今天跳舞社的那个女生。”
“嗯。”
“你肯定看到她跳舞了吧？你觉得她跳得怎么样 ？”
蒋知之舔舔唇，实在很想骂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她还能说出个“不好”吗？
“我……我觉得她跳得很好看。”她语气干涩。
前桌看她神色有些勉强，终于识相地不再打扰她补觉。
——转而去找了她的后桌，江嘉阳。
“诶老哥，你去看没？”
蒋知之没回头，只不由自主地竖起一只耳朵听他们聊天。江嘉阳应该也是刚刚睡醒，有点状况外的迷茫：“看什么？”
“舞蹈社跳舞啊！大美女啊都是！”
“哦，”他打了个哈欠，声音低低的，“没去。”
“那你可错过太多了！二班那个季月，这回跳得特带劲！你看录像不，哥哥我找别人要了，我做个好人，免费分享给你。”
“不用了，你是个好人，”男生的语气没什么变化，甚至带上了些轻淡的敷衍，“这东西你就自己留着吧。”
也许是因为被拂了面子，前桌没再聊其他的话题，绕到别的地方高谈阔论去了。
很奇妙的，蒋知之郁闷了一整个中午了心情突然好了一点。也许有点阴暗，但是当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并没有被季月的闪耀光芒所俘获时，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点开心。
原来再好的人也不能吸引全世界的目光。
这样对于她这种普通人来说多少公平了一点。
蒋知之默默地在心底再次为江嘉阳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在晚自修开始前，张景瑜又来找了一次蒋知之，和季月一起。
几乎大半个班级的视线都跟随着季月聚集到了她身上。蒋知之从来没有这样被万众瞩目过，她局促地动了动脚：“那个，请问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听张景瑜说你今天给我拍了一个完整的舞蹈视频，我来是想问一下你可不可以把你拍的那个视频发到学校组织统一发放的网络平台上面？”季月对着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我刚才看过你拍的视频了，你的运镜真的好厉害，拍得超级棒！”
蒋知之有点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冲她摆摆手：“没有没有，主要是你跳舞跳的比较好。可以发到平台上的，我不介意。”
“谢谢！”
季月很快就离开了。张景瑜跟在她身后，扭头对蒋知之做了个“干得漂亮”的口型。蒋知之看到了，但是决定保持沉默。
看见的当然也不止她一个。比如她那闲不住的前桌，等季月人一走就急不可耐地转过身来质问她：“没看出来啊班长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蒋知之白了他一眼。
“不是，咱们不都是同学吗，你有这么好的资源也不跟我说一声也不分享一下！”
“……”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蒋知之冷着声音澄清：“是张景瑜拉我去的，他要我帮忙拍照，视频也在他相机里，你找他要去。”
“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啊？班长，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们瑜哥吧？”
蒋知之一愣。她没想到自己那点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就这样以一种不够体面的方式被人扯出来说道。就像雨天里路过的车急驰而过，溅起的泥水淋了一身。也许并没有恶意，但仍然造成了伤害。
“你瞎说什么，我不喜欢他。”蒋知之咬了咬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了？”
前桌似乎是被她这语气吓了一跳，嘟嘟囔囔地把头转了回去：“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这么大火气干什么。”
蒋知之听到了，但是她沉默。
是做贼心虚吗？她不知道，但是她确实已经下定决心打算不再进行这段暗恋了。
她是撒谎了，因为她说掉了一个字。
是我不喜欢他了。
艺术节很快就如期到来。学校破天荒般地良心发现，决定在艺术节结束后送学生们一个短暂的假期。虽然只有半天时间，但是在紧锣密鼓的高中生活里，依旧足够令人雀跃。
按道理说，艺术节和蒋知之没什么太大关系。她不会跳舞，不会变魔术，没什么特长，甚至不敢上台表演。她私以为，自己只用在台下发呆熬过领导致辞的部分就可以躲到角落里睡觉去了。
在上次和前桌不算太友好的谈话后，也许是周围的同学跟张景瑜透露了点什么风声，张景瑜近来和她都没有什么接触。理所应当的，这次也不需要她再帮忙拍什么照片。
蒋知之对此倒没什么所谓，只是多少心里有些梗梗的，就像不经意间吃到了一颗酸涩的话梅糖。
眼不见心不烦，也算落得个清净了。
她漫无目的地逛着，路过一个个社团支起的摊位，感兴趣的就停下看两眼，不感兴趣的就匆匆而过。
什么叫做走马观花？她这就是了。熟悉的歌曲和欢呼声传来，蒋知之抬头看了眼，决定绕个远路避开舞蹈社。
还没走两步，身后就有个声音叫住了她。她有些不明所以，回头找了找——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径直朝她走过来。
蒋知之站在原地，看着江嘉阳一步步走近，脑子还有些发懵。她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除了你还有人叫蒋知之吗？”江嘉阳似乎是觉得好笑，稍稍歪了歪头，“班长，我现在有点走不开，你能帮我买两瓶水来吗？矿泉水就行。”
“好的。”蒋知之接过江嘉阳递来的钱，看到他微微汗湿的刘海，有点想问他在忙什么。
也许是她的疑问表现得太明显，江嘉阳解释道：“他们在搞乐队表演，我被临时拉过来凑数了。”
蒋知之点点头，礼貌性地冲他笑了笑：“那你加油，我买水去啦。”
十一月的风吹在脸上依旧是燥热的。男生看着眼前人在风里晃晃悠悠的马尾辫，抓了把头发，鬼使神差地又叫住她：“诶，你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就当付你一个跑腿费。”
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男生的背后，耳廓被照得接近透明。要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男生的耳朵红得和头顶的太阳没什么两样。
但是蒋知之有点近视，她眯着眼睛避免直视太阳光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看到男生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想了想，她冲江嘉阳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听的。”
在男生脸色黯淡下去之前，她补了一句：“要不就唱你最拿手的吧。”
小卖铺离社团的位置不是很远，蒋知之是跑着去的，心跳有些异常的快。
是剧烈运动的原因，还是以太阳为背景板的男生太耀眼，她没来得及分辨。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她从冰柜里抽了两瓶矿泉水出来，还差点撞到前面的人身上。
“抱歉同学——”蒋知之话音未落，抬眼发现那个差点被她撞到的倒霉蛋居然是张景瑜。她剩下的话突然都吞回了肚子里，有些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景瑜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似的，晃了晃手上拿的汽水，玩笑一般问她：“这么着急啊知姐，是去给哪个帅哥送水不成？”
“……没有。”蒋知之抿抿嘴，盯着汽水瓶子里噼里啪啦炸开的气泡，转身朝收银台走。
“那你这么急？”张景瑜挑了挑眉，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不相信。
为什么这么着急？蒋知之付钱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又若无其事般地把水拿起来。
“大概是急着去收跑腿费吧。”
等蒋知之回到原地时，江嘉阳已经不见了。她不知道乐队表演在哪里，只好随便扯了个面熟的同学问了问。
那个同学诧异地看她一眼，给她指了个大致的方向：“直走就到了。你来的有点不太巧，他们上一场表演刚刚结束了，现在正中场休息呢好像。”
“好，谢谢你。”蒋知之冲她点点头，紧赶慢赶地朝那个方向跑去。
远远地，她就看到江嘉阳正在往她这个方向走来。她快跑两步到他面前，把水递给他：“不好意思啊我来迟了。”
“不迟。”江嘉阳接过水，倒没急着喝，看了眼她额头的汗，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汗，我准备准备付跑腿费了。”
“谢了啊。”在蒋知之愣神的空当里，江嘉阳已经转身往乐队的摊位那边走去，背对着她举起手里的水瓶晃了晃。
蒋知之醒醒神，忙不迭跟上。
乐队大概也就五六个人的样子，她看到江嘉阳径直朝吉他的方向走过去。
原来他是吉他手呀，蒋知之想。
江嘉阳不知道和其他队员们沟通了什么，原本正在聊天的他们都安静下来，只一个劲地冲他挤眉弄眼。
“哎呦，这是要开屏喽。”不知道是谁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什么叫开屏？蒋知之暗自思考着。还没等她思考出个结果，悠扬的乐声已经先一步钻入了她的耳朵。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
男生声音低沉，磁性的，朦胧的，和着绵长的吉他声，如丝绸一般流动着，明明在唱一首民谣，却又像是在极尽温柔缠绵地诉说着一个动人故事。他的一只脚随意地支在高脚凳上，微微垂着头，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着琴弦。一阵风过，吹乱了他的头发，像是泛起的涟漪一般，那样动人。
蒋知之听得入了迷，甚至不敢发出太过明显的呼吸声，害怕打扰到这样干净清澈的歌声。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江嘉阳放下吉他，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
蒋知之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这首歌是唱给她听的。
有很多很多的人被歌声吸引，围在四周看他的表演。感叹，喝彩甚至小声尖叫，嘈杂的声音包围了这一片小小的天地。
无数的声音里，他只看向她。
仿佛她是他唯一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