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秦清将晕倒在床上的金子明拖起，用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脚，然后捡起了方才他仍在地上的裤腰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她倒了杯桌上茶壶里的茶水，抬手泼在了金子明的脸上，一杯下去，原本不省人事的人脸上的横肉抖了下，渐渐醒了过来。
金子明眼前漆黑一片，想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他的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随即反应了过来，挣扎着身体破口大骂：“妈的，沈凝你个臭*子，敢阴老子唔……”
秦清甩了他一巴掌，而后用一块抹布堵上了他往外喷粪的臭嘴。
金子明简直跟疯了一般地挣扎着，若是此刻他没被绑住手脚，只怕是要一跃而起将她碎尸万段。
秦清弯腰，捡起了方才她在这屋子里的床上找到的东西，一根白玉柄的牛皮短鞭，除了这鞭子，就连金子明身上绑的绳子，也是从屋子里找到的。
她裹着袖子忍着恶心拿起鞭子，这好色之徒可谓是臭名昭著，平日在外头整日便混迹青楼妓院，在府中更是荒淫无度，小说里，府里稍微有点儿姿色的丫鬟都难逃他魔爪，更有丫鬟被这变态糟蹋而死的传闻。
秦清将鞭子浸过水，反正今天落进她手里，算他倒霉。
她卯足了劲儿，一鞭子抽到了金子明的脸上，“啪”地一声，杀猪一般的嚎叫从他喉咙里面挤出来，但又被口中塞的抹布堵得严严实实，他一时间面容狰狞痛苦在地上扭成了一条蛆。
秦清挽起袖子一连抽了好几下，打得这禽兽一时鼻血四溅，痛不欲声，缩着身子屁滚尿流。屋子里的动静并不小，然而却没有下人冲进来，秦清狠狠踹了几脚他肚子，冷笑一声。
金子明苟延残喘地缩在地上，秦清将鞭子换到另一只手上后又补了几下，直到打累了，她扔下了鞭子。
她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弯腰，将他腰间的和田玉佩、颈上的宝石项链齐齐薅了下来，而后用脚踢开了他。
她是推开门堂而皇之地离开的，屋外并没有下人候着，意料之中，她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将从他身上薅下的东西丢进池塘后，穿过游廊，刚好撞见了翠儿，她正一脸忧急如焚地四处张望，看见她时，一时惊中带喜，匆匆跑了过来：“小姐！”
“小姐，我可算找着您了，我一转眼，您就在屋子里不见了人影，到处都找不到您，吓死奴婢了。”
秦清试图让小丫头淡定：“慌什么，本小姐会有什么事？你方才可声张我不见的事了？”
“奴婢只与魏丑说了此事，其他人一概未提，方才金小姐派丫鬟来询问，奴婢只说小姐乏了想休息会儿。”
秦清点了点头，“走吧，回水榭那边，咱们接着看热闹。”
“小姐，哪儿还有什么热闹，您都落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两名角力人当场就被金大人治了罪，正挨板子呢。”
秦清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面色讶异：“是吗，那还真是有点儿可惜，本来还想看看究竟谁会赢呢。”
“小姐，方才金小姐派来的丫鬟还说，若是小姐您醒了，就请您去厅堂那边，说是要给您赔不是呢。”
秦清站住了脚步没动。
“小姐？”翠儿疑惑地看着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的秦清。
秦清没有出声，站在原地等啊等，等到不远处的屋子里骤然传来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男人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中混合着奴仆的惊叫声，秦清勾起了唇，“走吧。”
那两名角力人就在厅堂外众目睽睽之下受罚，赤裸的身体被打得血肉模糊，惨叫声不绝。
秦清路过之时，目光从二人身上掠过，在瞧见那黝黑粗糙的手臂时，她的脸色突然间发生了些变化，趴在长凳上受杖刑的二人，袒露在外的小臂处都刺着一个黑色的符号。
只有受过墨刑的人，身上才会有这样的图案，秦清的脑海中一时有什么东西飞速闪过，然而快得她没来得及抓住，还未跨进堂中，金家的主人们便迎了出来，老夫人在金紫珠的搀扶下匆匆来到秦清面前：
“秦小姐你怎么样了，身体可有大碍？佛祖保佑，老身一早就差人去请了郎中过来，马上便到了，待会儿一定得让郎中给你仔细瞧瞧，万不能叫小姐你生了病来。”
金远山的面色十分难看，他的声音带着愠怒：“没想到今日宴会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让贤侄女你受惊了，你放心，那两名笨手笨脚的角力人我已经叫人拖下去打板子了。”
秦清的眼前闪过方才瞧见的那两具鲜血淋漓的身体，她不吭声只怕是他们二人要被活活打死了。
“我既已无恙，伯父还且息怒，今日是个吉庆日子，伯父为这寿宴前后操劳实属不易，出了些许纰漏也难免，我看方才那顿板子已足示惩戒了，若真打杀了他们，难免晦气，先饶过他们二人吧，伯父您不必介怀。”
秦清的话音甫一落下，金远山的脸色一下子好看多了，似心中有一番重担卸下，连带着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贤侄女如此懂事，果真是秦兄教导有方，既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便饶他们这一遭。”
正说话间，外头小厮慌忙跑了进来，“老爷，少爷！少爷他……”
金远山唰地一下沉下了脸，粗声呵斥道：“放肆！大呼小叫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
小厮脸色一白，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身子抖成了筛糠：“老爷恕罪，少爷，少爷说府中内院遭了贼，于是带着一伙人到处抓贼，结果，结果却不小心冒犯到了七殿下！”
“什么！”在场众人纷纷惊叫出声，金老夫人听完差点儿晕了过去，金远山更是一掌险些拍碎桌案，怒不可遏：“这个逆子！”
“他们现在人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金远山脚下生风，一行人哗啦啦地涌出了厅堂，秦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神情却没有多期待，慕容非，她忘了还有这家伙。
跟着一群人走到后头庭院，只见金山石铺设的地面上，一堆人横七八竖，倒地不起，叫苦不迭，唯独慕容非长身玉立，负手站着，他身旁一位窄袖劲装的侍从一脚将金子明踹出了八米远。
金子明笔直地滑到众人的脚边，手脚并用地狼狈爬起，抬起那张五彩斑斓、面目全非的脑袋时，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金老夫人更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彻底晕了过去。
“母亲！”“祖母！”
一时间，惊慌失措的声音乱成一团，金远山深深吐出了口气，握紧了拳，快步走到慕容非跟前，躬身行礼：
“殿下，逆子莽撞，冲撞了殿下，臣向殿下请罪。”
慕容非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扫了一眼地上被放倒的家仆们：“金大人，贵府今日的热闹可真是不少啊。”
金远山汗流浃背，十分惶恐：“殿下，今日府中事杂，臣一时分身乏术，致使逆子疏于管教，冒犯了殿下，臣这便将他家法伺候，万望殿下息怒。”
金子明听见“家法”二字，瞪直了双眼，忍不住呜哇乱叫，他的脸肿得有馒头高，出口的声音含糊不清，勉强听得清一句，“爹，……贱人，偷我东西，抓贼……”
慕容非的神色倏地冷了下来，夜风骤起，他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通身的气势分外慑人：“金大人，令郎方才率一众持械家丁满园呼喝捉贼，本王不过离席出来醒酒，却被贵府仆役团团围住刀戟相向，看来贵公子是觉得，本王是贼了？”
“贼”字甫一出口，金远山浑身一抖，双腿发软间险些站不住，喉头剧烈滚动：“殿下容禀！此子虽愚钝不堪，但纵有熊心豹胆也绝不敢如此放肆，想必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说罢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了金子明脸上，“逆子，你真是吞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对殿下如此无礼！来人，将大少爷拖到祠堂，家法伺候！”
金子明被下人们一时扣住了手脚，他剧烈挣扎着，“爹，不是……”他似乎还有话要说，然而并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秦清站在众人身后静静地围观，瞧见金子明被押走的身影，她眸光转淡了些，真是个废物草包。
回过眼，她的视线掠过了慕容非的肩头，落到了他身后的那间门窗紧闭的屋子里。
谁席间醒酒会冒失地跑进主人家的内院书房跟前来？想必那扇门的背后此刻正躲着一道蹑手蹑脚小心偷听的身影，也许此刻她正在想办法怎么脱身。
“殿下，今日惊驾之罪，卑职即刻彻查，请殿下移步花厅暂歇，殿下放心，臣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金远山擦了擦汗，信誓旦旦。
慕容非脸上的阴晴一时难以捉摸，他垂下眼睑，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莫测：“哦？金大人打算怎么查？”
金远山额头刚擦掉的汗又冒了出来，他显得有些无措：“呃……殿下可是有什么指示？”
“令郎既然说他丢了东西，如此大张旗鼓地捉贼，还捉到了本王身上，想来是丢了十分贵重的东西，为证清白，本王可以不计前嫌，帮令郎找找。”
“殿下如此宽宏大量，是犬子之幸，臣……不胜感激。”金远山有些不明就里，只能硬着头皮道。
慕容非嗤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愈发难以捉摸，“既然要查清楚原委，自然是要先过问缘由，你且先去问问令郎，东西究竟是怎么丢的，本王就在此处等着，等你回来禀明。”
“这……”金远山愈发不明所以，只能先听从命令：“臣遵命，那就有劳殿下在此稍候，臣这就去诘问清楚。”
金远山临去时吩咐下人搬来一把太师椅放在庭院中央，秦清看着慕容非撩起紫衣袍雍容落座，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从容不迫，仿佛已经料定了结果。
她的面上划过一抹沉色，决定不再看这场令人败兴的热闹，想转身离开。
“回吧。”
“小姐，你不想再多看几眼七殿下了？”翠儿十分惊讶。
秦清心中一团黑线，这该死的慕容非如此碍眼，再多看他一眼，她今晚上就会睡不着！
然而大脑里的破声音又在警告她，秦清深深吐出来口气，只好又转回了身，继续看着，不，是盯着慕容非！
估计她的目光一时间太过“灼热”，坐在太师椅上的慕容非缓缓掀起了眼皮，目光如带刃般刺了过来，秦清立马调整脸上的表情，笑容十分娇羞，顺带朝他抛去了个媚眼。
呕。
秦清想吐，不远处慕容非神色一冷，也果断换了个姿势，将后脑勺留给了秦清。
金远山很快就脚步匆匆地回来了，他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短短的一段路，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变化多端十分精彩，额头上的汗似乎比离开之前更密了一层，直至到慕容非跟前时，才勉强将面上的表情调整为一个僵硬的笑。
只见他嘴角的肌肉被勉强拉起，躬身行礼：“殿下，误会，果然都是一场误会，卑职已经查清楚了，是府中的下人手脚不干净，偷拿了东西，犬子寻物心急，又没头没脑的，一时失了分寸，这才冒犯了殿下。”
他扑通跪在了地上：“殿下，臣已经重重处罚过逆子了，责令他在房中静闭十日，是臣教子不严，出了这样的事，臣向殿下请罪。”
慕容非垂着眼皮：“查清楚了？”
金远山点头如捣蒜：“查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算是清白了。”慕容非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袍，“金大人，念在今日令慈寿诞，本王暂且宽恕这一回，今日在贵府也算是沉冤得雪，本王乏了，就先告辞了。”
临走时，他将手搭在了金远山的肩膀上：“十日？金大人，溺子如杀子啊。”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个月，别让本王再瞧见他。”丢下这句后，便领着侍卫扬长而去。
她倒了杯桌上茶壶里的茶水，抬手泼在了金子明的脸上，一杯下去，原本不省人事的人脸上的横肉抖了下，渐渐醒了过来。
金子明眼前漆黑一片，想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他的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随即反应了过来，挣扎着身体破口大骂：“妈的，沈凝你个臭*子，敢阴老子唔……”
秦清甩了他一巴掌，而后用一块抹布堵上了他往外喷粪的臭嘴。
金子明简直跟疯了一般地挣扎着，若是此刻他没被绑住手脚，只怕是要一跃而起将她碎尸万段。
秦清弯腰，捡起了方才她在这屋子里的床上找到的东西，一根白玉柄的牛皮短鞭，除了这鞭子，就连金子明身上绑的绳子，也是从屋子里找到的。
她裹着袖子忍着恶心拿起鞭子，这好色之徒可谓是臭名昭著，平日在外头整日便混迹青楼妓院，在府中更是荒淫无度，小说里，府里稍微有点儿姿色的丫鬟都难逃他魔爪，更有丫鬟被这变态糟蹋而死的传闻。
秦清将鞭子浸过水，反正今天落进她手里，算他倒霉。
她卯足了劲儿，一鞭子抽到了金子明的脸上，“啪”地一声，杀猪一般的嚎叫从他喉咙里面挤出来，但又被口中塞的抹布堵得严严实实，他一时间面容狰狞痛苦在地上扭成了一条蛆。
秦清挽起袖子一连抽了好几下，打得这禽兽一时鼻血四溅，痛不欲声，缩着身子屁滚尿流。屋子里的动静并不小，然而却没有下人冲进来，秦清狠狠踹了几脚他肚子，冷笑一声。
金子明苟延残喘地缩在地上，秦清将鞭子换到另一只手上后又补了几下，直到打累了，她扔下了鞭子。
她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弯腰，将他腰间的和田玉佩、颈上的宝石项链齐齐薅了下来，而后用脚踢开了他。
她是推开门堂而皇之地离开的，屋外并没有下人候着，意料之中，她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将从他身上薅下的东西丢进池塘后，穿过游廊，刚好撞见了翠儿，她正一脸忧急如焚地四处张望，看见她时，一时惊中带喜，匆匆跑了过来：“小姐！”
“小姐，我可算找着您了，我一转眼，您就在屋子里不见了人影，到处都找不到您，吓死奴婢了。”
秦清试图让小丫头淡定：“慌什么，本小姐会有什么事？你方才可声张我不见的事了？”
“奴婢只与魏丑说了此事，其他人一概未提，方才金小姐派丫鬟来询问，奴婢只说小姐乏了想休息会儿。”
秦清点了点头，“走吧，回水榭那边，咱们接着看热闹。”
“小姐，哪儿还有什么热闹，您都落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两名角力人当场就被金大人治了罪，正挨板子呢。”
秦清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面色讶异：“是吗，那还真是有点儿可惜，本来还想看看究竟谁会赢呢。”
“小姐，方才金小姐派来的丫鬟还说，若是小姐您醒了，就请您去厅堂那边，说是要给您赔不是呢。”
秦清站住了脚步没动。
“小姐？”翠儿疑惑地看着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的秦清。
秦清没有出声，站在原地等啊等，等到不远处的屋子里骤然传来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男人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中混合着奴仆的惊叫声，秦清勾起了唇，“走吧。”
那两名角力人就在厅堂外众目睽睽之下受罚，赤裸的身体被打得血肉模糊，惨叫声不绝。
秦清路过之时，目光从二人身上掠过，在瞧见那黝黑粗糙的手臂时，她的脸色突然间发生了些变化，趴在长凳上受杖刑的二人，袒露在外的小臂处都刺着一个黑色的符号。
只有受过墨刑的人，身上才会有这样的图案，秦清的脑海中一时有什么东西飞速闪过，然而快得她没来得及抓住，还未跨进堂中，金家的主人们便迎了出来，老夫人在金紫珠的搀扶下匆匆来到秦清面前：
“秦小姐你怎么样了，身体可有大碍？佛祖保佑，老身一早就差人去请了郎中过来，马上便到了，待会儿一定得让郎中给你仔细瞧瞧，万不能叫小姐你生了病来。”
金远山的面色十分难看，他的声音带着愠怒：“没想到今日宴会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让贤侄女你受惊了，你放心，那两名笨手笨脚的角力人我已经叫人拖下去打板子了。”
秦清的眼前闪过方才瞧见的那两具鲜血淋漓的身体，她不吭声只怕是他们二人要被活活打死了。
“我既已无恙，伯父还且息怒，今日是个吉庆日子，伯父为这寿宴前后操劳实属不易，出了些许纰漏也难免，我看方才那顿板子已足示惩戒了，若真打杀了他们，难免晦气，先饶过他们二人吧，伯父您不必介怀。”
秦清的话音甫一落下，金远山的脸色一下子好看多了，似心中有一番重担卸下，连带着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贤侄女如此懂事，果真是秦兄教导有方，既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便饶他们这一遭。”
正说话间，外头小厮慌忙跑了进来，“老爷，少爷！少爷他……”
金远山唰地一下沉下了脸，粗声呵斥道：“放肆！大呼小叫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
小厮脸色一白，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身子抖成了筛糠：“老爷恕罪，少爷，少爷说府中内院遭了贼，于是带着一伙人到处抓贼，结果，结果却不小心冒犯到了七殿下！”
“什么！”在场众人纷纷惊叫出声，金老夫人听完差点儿晕了过去，金远山更是一掌险些拍碎桌案，怒不可遏：“这个逆子！”
“他们现在人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金远山脚下生风，一行人哗啦啦地涌出了厅堂，秦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神情却没有多期待，慕容非，她忘了还有这家伙。
跟着一群人走到后头庭院，只见金山石铺设的地面上，一堆人横七八竖，倒地不起，叫苦不迭，唯独慕容非长身玉立，负手站着，他身旁一位窄袖劲装的侍从一脚将金子明踹出了八米远。
金子明笔直地滑到众人的脚边，手脚并用地狼狈爬起，抬起那张五彩斑斓、面目全非的脑袋时，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金老夫人更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彻底晕了过去。
“母亲！”“祖母！”
一时间，惊慌失措的声音乱成一团，金远山深深吐出了口气，握紧了拳，快步走到慕容非跟前，躬身行礼：
“殿下，逆子莽撞，冲撞了殿下，臣向殿下请罪。”
慕容非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扫了一眼地上被放倒的家仆们：“金大人，贵府今日的热闹可真是不少啊。”
金远山汗流浃背，十分惶恐：“殿下，今日府中事杂，臣一时分身乏术，致使逆子疏于管教，冒犯了殿下，臣这便将他家法伺候，万望殿下息怒。”
金子明听见“家法”二字，瞪直了双眼，忍不住呜哇乱叫，他的脸肿得有馒头高，出口的声音含糊不清，勉强听得清一句，“爹，……贱人，偷我东西，抓贼……”
慕容非的神色倏地冷了下来，夜风骤起，他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通身的气势分外慑人：“金大人，令郎方才率一众持械家丁满园呼喝捉贼，本王不过离席出来醒酒，却被贵府仆役团团围住刀戟相向，看来贵公子是觉得，本王是贼了？”
“贼”字甫一出口，金远山浑身一抖，双腿发软间险些站不住，喉头剧烈滚动：“殿下容禀！此子虽愚钝不堪，但纵有熊心豹胆也绝不敢如此放肆，想必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说罢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了金子明脸上，“逆子，你真是吞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对殿下如此无礼！来人，将大少爷拖到祠堂，家法伺候！”
金子明被下人们一时扣住了手脚，他剧烈挣扎着，“爹，不是……”他似乎还有话要说，然而并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秦清站在众人身后静静地围观，瞧见金子明被押走的身影，她眸光转淡了些，真是个废物草包。
回过眼，她的视线掠过了慕容非的肩头，落到了他身后的那间门窗紧闭的屋子里。
谁席间醒酒会冒失地跑进主人家的内院书房跟前来？想必那扇门的背后此刻正躲着一道蹑手蹑脚小心偷听的身影，也许此刻她正在想办法怎么脱身。
“殿下，今日惊驾之罪，卑职即刻彻查，请殿下移步花厅暂歇，殿下放心，臣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金远山擦了擦汗，信誓旦旦。
慕容非脸上的阴晴一时难以捉摸，他垂下眼睑，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莫测：“哦？金大人打算怎么查？”
金远山额头刚擦掉的汗又冒了出来，他显得有些无措：“呃……殿下可是有什么指示？”
“令郎既然说他丢了东西，如此大张旗鼓地捉贼，还捉到了本王身上，想来是丢了十分贵重的东西，为证清白，本王可以不计前嫌，帮令郎找找。”
“殿下如此宽宏大量，是犬子之幸，臣……不胜感激。”金远山有些不明就里，只能硬着头皮道。
慕容非嗤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愈发难以捉摸，“既然要查清楚原委，自然是要先过问缘由，你且先去问问令郎，东西究竟是怎么丢的，本王就在此处等着，等你回来禀明。”
“这……”金远山愈发不明所以，只能先听从命令：“臣遵命，那就有劳殿下在此稍候，臣这就去诘问清楚。”
金远山临去时吩咐下人搬来一把太师椅放在庭院中央，秦清看着慕容非撩起紫衣袍雍容落座，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从容不迫，仿佛已经料定了结果。
她的面上划过一抹沉色，决定不再看这场令人败兴的热闹，想转身离开。
“回吧。”
“小姐，你不想再多看几眼七殿下了？”翠儿十分惊讶。
秦清心中一团黑线，这该死的慕容非如此碍眼，再多看他一眼，她今晚上就会睡不着！
然而大脑里的破声音又在警告她，秦清深深吐出来口气，只好又转回了身，继续看着，不，是盯着慕容非！
估计她的目光一时间太过“灼热”，坐在太师椅上的慕容非缓缓掀起了眼皮，目光如带刃般刺了过来，秦清立马调整脸上的表情，笑容十分娇羞，顺带朝他抛去了个媚眼。
呕。
秦清想吐，不远处慕容非神色一冷，也果断换了个姿势，将后脑勺留给了秦清。
金远山很快就脚步匆匆地回来了，他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短短的一段路，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变化多端十分精彩，额头上的汗似乎比离开之前更密了一层，直至到慕容非跟前时，才勉强将面上的表情调整为一个僵硬的笑。
只见他嘴角的肌肉被勉强拉起，躬身行礼：“殿下，误会，果然都是一场误会，卑职已经查清楚了，是府中的下人手脚不干净，偷拿了东西，犬子寻物心急，又没头没脑的，一时失了分寸，这才冒犯了殿下。”
他扑通跪在了地上：“殿下，臣已经重重处罚过逆子了，责令他在房中静闭十日，是臣教子不严，出了这样的事，臣向殿下请罪。”
慕容非垂着眼皮：“查清楚了？”
金远山点头如捣蒜：“查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算是清白了。”慕容非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袍，“金大人，念在今日令慈寿诞，本王暂且宽恕这一回，今日在贵府也算是沉冤得雪，本王乏了，就先告辞了。”
临走时，他将手搭在了金远山的肩膀上：“十日？金大人，溺子如杀子啊。”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个月，别让本王再瞧见他。”丢下这句后，便领着侍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