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人烟稀少,恰逢夜色渐深,将不为人知的诡秘尽数隐藏。

    女子带着斗笠与黑衣男子交谈,她先声发问:“不是说有重要证物吗?”

    男子指向了枝叶繁茂的灌木丛,退开一步道:“怕有人找到,放那儿了。”

    女子扒开灌木丛,数十个蒙面人从中飞出直取命门,她受伤地看向男子,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男子闭眼狠心离去,口中喃喃道:“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查了不该查的人。”

    兰朝朝想本追过去抓他,却扑了个空。世界顿时天旋地转,霎然间换了个景象。

    凄冷的水面升起朦胧雾气,水面正中两个兰朝朝面对面站着。

    那头神色哀伤,似蹙微蹙柳叶眉,勉强笑了笑:“多谢你帮我报仇,作为答谢,腿会没事的,你该回去了。”

    兰朝朝还未开口,一股潮流卷携着她,将她强行推走。

    耳畔边不再是水流潺潺,而是老头儿惊奇的尖叫。

    “奇迹啊奇迹,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断成这样的腿还能恢复,简直是神仙保佑!”

    谢徵见过断腿的伤势,也同样疑惑道:“好了?”

    老桑捋了捋不存在的白胡子,故作高深道:“也不算完全好,还是需要段时间恢复的。”

    正经的说完了,老桑眯了眯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怀好意地看向谢徵:“这小女孩是挺漂亮哈,听说铁树开花是很罕见的事儿,不知道老夫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谢徵敛了敛神色,冷冰冰地剜向桑叔,惹得他举手求饶,拿起药壶冲出房门就开始煎药。

    他看起来还是不服,嘴里小声呢喃着:“是谁耍流氓牵着人小姑娘的手不放,非要老夫医治,当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谢徵无语闭眼,眼不见为净。

    “地牢里孩子都派人送回去了。”淡淡药香飘进,侍从长平觑了眼躺床上的兰朝朝,贴近谢徵耳边悄声道:“前行艰辛,带着她怕是不能分心护其周全。”

    谢徵也分他个冷霜:“我自是知道,待她醒来,我们就赶往景明郡。”

    不行不行,怎么丢下她!

    “别走!”兰朝朝佯装惊醒,眼疾手快地扯着谢徵尾指。

    一股记忆潮流又翻涌而来,但谢徵很快抽出了手,兰朝朝并未想起有用的记忆。

    不过,她猜得没错,与谢徵亲密接触能恢复记忆,可不能让他离开。

    谢徵望向那节尾指,皱了皱眉:“那日多谢姑娘,但在下有事在身,就此告辞。”

    谢徵转身,没能转走。

    兰朝朝扯着他的衣袖,犹如被抛弃的小狗般,泪眼汪汪:“我家在景明郡。”

    长平都要走出八里地了,转身又走了回来:“你是景明人?”

    兰朝朝点头:“火灾发生时逃走了,重建后被困在地牢,没能回去。”

    长平激动得一腚子将谢徵顶出去,变脸般嘘寒问暖:“兰姑娘你身子感觉咋样,腿疼不疼呀,头还晕吗,我们有老桑可以尽情使唤……”

    兰朝朝震惊,身子慢慢挪到了最里边。

    谢徵嫌弃地抛开丢人玩意儿,解释道:“我们有要事去景明郡,需当地人引路。”

    这不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吗,兰朝朝佯装犹豫道:“我可以帮你们,不过……”

    长平等不及下文,脑袋上顶了个包,强拗地凑来:“没有不过了,只要能让我们进去就成。”

    “景明郡重建后立了新规,只允许当地人和其亲属进入!”兰朝朝说完,奋力红了脸,显得像娇羞的少女。

    “啊?”长平从未如此安静过,像是石化了般表情凝固在脸上,久久未曾散去。

    房间内鸦雀无声,唯独老桑扇扇子的声音格外清晰,还夹着他不怀好意的嘿嘿笑。

    “亲属?”谢徵问道。

    “对,有血缘的亲人,还有……夫妻。”

    谢徵回绝:“于你闺名有损,不妥当。”

    兰朝朝推却:“我不碍事的,家中父母均已亡故,若只身回去,定会遭叔婶刻薄,我只求寻个依仗,亦能报答公子救命恩情。”

    谢徵思忖半晌,问道:“有何要求?”

    “做好夫君,不露破绽就行。”

    谢徵点头,算是赞成了这门亲事。

    长平瞄了眼谢徵,见他转头过来,立马抱紧身子:“我有心悦的姑娘了,回去就提亲的那种。”

    谢徵抬眼看外边的老桑,算了不看。

    树林掩映中,悠长的马啼震得叶落归根,长平马鞭轮出了火星子,生怕晚了半晌,错过入城时间。

    城门口驻扎着官兵,挨个检查入城手续。兰朝朝手持婚书,一路畅通无阻。

    她如今是新婚燕尔,但夫君,夫君冷若冰霜,沉默不发言语。

    回去路上倒是听见了些风言风语,

    “那不是兰家小幺吗,居然活着回来了。”

    “不盼着点人好,人命都够苦了,有那样的叔婶,将卖给……不说了,这孩子是真可怜啊。”

    他们说的话兰朝朝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一路上她用多少种理由牵谢徵小手了,一次都没得逞过!

    衬得兰朝朝像如饥似渴的女魔头,恢复个记忆怎么就这么难!

    “到了。”兰朝朝微笑,不将心事写在脸上。

    长平一瞧,对兰朝朝的佩服写在了脸上。

    简直是破败得不能再破败的屋子,比家徒四壁更甚,简直是家徒无壁,四面露风,纯享自然。与旁边那一间精致小巧的四合院比起来,就显得更加惨烈了,像是四合院里的茅厕般又小又挤。

    还未等谢徵一行人下车,破败的房屋内居然传来几声争执。

    “当初你说的五两银子买媳妇儿,人呢?你把人交出来,不然就还钱!”

    “人是在你买了之后失踪的,我还没问你要人呢,你先问起我来了?”

    “惯会倒打一耙,你要不还钱,要不我就把你家房子拆了,咱们闹上官府去!”

    两人像是没谈好,竟在屋子里大打出手,谁也不让着谁。

    但,受伤的只有兰朝朝的屋子啊!难道老房子就禁得起折腾吗?

    “够了,你们在我屋子里作甚?”兰朝朝拄着拐杖大呵一声,引得屋内二人停了动作,齐齐探出头来。

    兰擎似见了遗失珠宝般,皱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了,抢回银子朝对面男人讪笑:“嘿呦,人回来了啊,那五两银子我就不还了哈。”

    周季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就要往兰朝朝身上凑。只见身旁一闪,兰朝朝还未看清动作,周季已然躺在地上,似王八翻身,嘴里直叫唤。

    “你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失踪那么久就算了,居然敢联合外男殴打夫君!”

    长平吃到瓜了,捂着嘴惊讶道:“夫人,我们公子原来是外室吗?”

    兰朝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据理力争:“哪里来的劳什子夫君,二叔怕是糊涂了。”

    兰擎慢悠悠走来,扶起周季,目光不善地瞪了她一眼,用长辈的姿态高傲道:“你虽父母早亡,但依旧是兰家人。我这个兰家家主念你孤苦无依,做主替你定下婚约,有何不妥?”

    兰朝朝生气地凝了他好久,这个杀千刀的兰擎,吞了遗产不成,竟还卖人。

    兰擎被她看得发毛,怒道:“看我作甚,还不来给你夫君道歉!”

    周季有了人撑腰,态度嚣张:“你这个浪□□,还敢带着野男人回来!”

    这两人似乎都是傻的,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说不通啊。

    兰朝朝伸手要去勾谢徵小手,怎料谢徵反应过快,电光火石间兰朝朝勾到了他的腰带。

    她触电似的收手,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夫君,家事繁杂让你见笑了。”

    谢徵垂眉瞧她演戏,兰朝朝一路上花样太多,次次都奔着他身子,真不该如何是好。

    兰擎急了,抬手就要落在兰朝朝脸上:“大胆!兰朝朝你居然敢无视宗法,私自结亲,眼里还有礼义廉耻吗?”

    谢徵以扇接掌,扇尖轻轻一点,兰擎捂着胸口推到几步。

    他冷声道:“我与朝娘按律法结亲,你兰家宗法比律法还大?”

    兰擎哑口无言,大逆不道的话堵在口中混成口水滑下喉咙。

    “我不管,我花了五两银子才买来的媳妇儿绝不能白花了!”周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寡夫,他品行不端,酷爱喝花酒、打叶子牌,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做继室。

    错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周季插科打诨,说什么也要拉走兰朝朝。

    谢徵转身一旋,将兰朝朝护在身后,拳头迎面而来,他蓄力一踹,周季又飞出五里远。

    “以结亲之名做金钱交易,与贩卖人口同罪,当上报朝廷就地处决。”

    兰擎啃不下这块硬骨头,又惧他报官,颤颤巍巍地撇清关系:“我……我可没说收钱了啊,那是他孝敬我的。”

    “好你个兰老二,你明明!……”说到最后,周季呜呜几声,原是兰擎用帕子将他的嘴捂得死死的。

    兰擎恶狠狠地甩出一锭银子:“钱还你就是,闭嘴!”

    周季接过银子,惹不起,连滚带爬地逃走。

    兰擎不服似的剜了眼兰朝朝欲走,却被她叫住。

    “二叔,父亲遗书写着财产由你代管,待我嫁人后再返还,如今能给我了吗?”

    兰擎怔了怔,鼠目直溜溜转,面色缓和下来谄笑:“不急不急,你才嫁人,叔叔婶子们需要时间看看你夫君为人,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

    “那便多谢二叔,望您尽快。”兰朝朝回之微笑,实则是气笑了。

    明摆着就是昧了不想给,没事,兰朝朝有的法子让他们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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