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枝赊了五日房租，借条签得飞快，系统看得瞠目结舌。
【你宁愿和凡人借钱也不当救世主？】
顾北枝回想了一下，“当救世主的月薪是3000积分？”
【是的】
“这积分能换成灵石？”
【这个不行。】
“那是能换灵器宝物？”
【这……也不能。】
“那能干什么？”
系统的声音带了点骄傲，【可以兑换特效，就是你在杀坏人的时候可以头戴一个圣光普照的光芒，还能兑换头衔，别人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大好人。】
顾北枝想了下自己头戴光环的画面，不忍直视得闭上眼，“那还是不必了。”
顾北枝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拿了几块木头坐在门口用小刀磨，觉得这断了拼起来的骨头果然和本来的不能比，过了一天反而疼得更历害了。
她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直到来人到了眼前才反应过来，抬头惊诧地打招呼，“许娘子出门收租？"
“是啊，你这是做什么呢？”
女人手上提了个还算精致的包裹，面容上有些皱纹，看起来像个凡人，不过她来时听周围有人议论，她似乎是个修士。按常理说一般修士都能保持自己的身体年龄，就算是不把面孔固定得太年轻，也不会放任自己太年老。
而许娘子，顾北枝觉得她看起来起码有五十岁，体型甚至有点发福，在一众要么追求貌美如花，身强力壮，要么追求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修士里也是一个不上不下，不算太常见的状态。
她是贫民窟大多数房子的房东，也是她的债主，说是个修士，但是谁也没见过她动手，倒是三天里有两天半能听到她在门口大骂又有人赊账跑了。
顾北枝心里想得多，眼睛却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可惜就这一分神，手上的刀刃又偏一分——已经是今天刻坏的第八块了。
没有灵力，连刻木头都刻得不大顺利，顾北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手把小木块扔在脚边，和其他木头堆成一小堆，一抬头，差点和突然凑过来的女人撞在一起。
“这是重山锁？”
重山锁开启不用自身灵力为引，可自行汇集天地灵气结为屏障，于方圆百里内锁各种活物死物——在顾北枝想到真正能解决青要山瘴气的方法前，可以短暂的把它和其他的生灵隔绝起来。这法子其实不算太好用，即便是重山锁，也会很快被瘴气腐蚀。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顾北枝没应她的话，许娘子也不在意，非常自来熟的把刻好的部分拿起来，对着阳光，她眯起眼睛，“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不用灵力刻出来的重山锁，这么好的天赋，你不去做阵法师真是可惜了。”
顾北枝摇摇头：“我只会刻这一种。”
至于为什么只会这一种，主要是因为重山锁在所有能卖出的阵盘里，虽然不是价格最高的，但是算上材料费用，花费时间，是净利润最大的。顾北枝从前没钱的时候经常刻了出去卖，如今不用灵力也能刻出来，也是当年刻太多了的功劳。
顾北枝有点想笑，如果贫穷也是一种天赋的话，那她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了。
许娘子似乎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过想想如果是天赋很好的阵法师也不至于沦落到住贫民窟还赊账的地步，也就不那么惊讶了。
她把手上的小木块小心放回顾北枝掌心，“其实不必样样都精通，能把一样做到最好就可以了。”
顾北枝愣了一下，总觉得她意有所指，正要细问，许娘子却话音一转，说起了别的。
“青要山上瘴气又往城中扩散了不少，有不少外地来的人不自量力想进去一探究竟，结果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顾北枝摸摸鼻子，实在没好意思说自己也是这自不量力的外地人中的一员，不过自己显然是很有理由的，想通之后，她非常直接得开口，“他们没事去那里面找什么死？”
许娘子拿出一块玄天令，翻了翻，找了几篇帖子放到她眼前。
顾北枝一眼扫过去。
《细思极恐，青要山瘴气背后的真相！》
《惊！！！青要山内竟有妖皇现世！》
《青要山瘴气出片攻略：青要山必去的十个景点》
顾北枝：“……”
都怪青云宗灵网常年差得要命，要不然她多少该去十大景点打个卡。
她和许娘子借了玄天令，一边给自家大师兄发了个消息，一边问，“青要山和妖皇有什么关系？”
许娘子一脸理所当然，“事出反常必有妖么。”
顾北枝瞪了瞪眼睛，这句话的妖居然是个实体吗？
许娘子少见多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平时不上网吗？除了妖皇，还有说是魔尊阴谋的，鬼修老巢入口的，剑仙陨落的，剑仙传人入魔的，每次有什么事这些原因都要被拉出来说一遍，反正只要发得帖子够多，总有一个能猜中的。”
顾北枝在玄天令上搜了个剑仙传人，果然出现了不少帖子，第一条就是《那些让剑仙传人都入魔的好物分享》。
再搜一下剑仙，顾北枝满意得叹了口气，相比于她的师父每天在网上去世几十次，入魔几次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在傻笑个什么？”
顾北枝咳了一声，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得转移话题，“兰因寺不管管吗？”
据她所知，当今西渠城城主从前是兰因寺的弟子，后来还俗才当了城主，所以这里对凡人也更宽容些，有想求仙问道的，想来修真界谋条生路的，都会经过这里，选择留下的也有不少。
“管？”许娘子冷笑了一声。“这年头人都疯了，兰因寺那群废物能管个什么？”
说完，她十分嫌弃得捏了一把顾北枝的脸，“最近城中什么人都有，想趁乱闹事的可不少，前日又有人在街上持刀伤人，听说砍掉了一个过路人的胳膊，血溅出来老高，不过你出门大概也不用太担心，那群人精得很，像你这种特别丑还特别穷的，他们也不想搭理你。”
顾北枝沉默了一下，想反驳又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自我安慰一样得想，特别丑特别穷，怎么说不是一种特别呢？
……
顾北枝从青要山下来的时候绕了远路，路上连只鸟都没见着，这次出城直奔青要山而去，和她同行的人反而不少。
顾北枝腿脚不好，给自己找了个棍子当拐杖，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走到边缘处，却看到这众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有人开了一家客栈，客栈门口还有一大群人在吵吵嚷嚷。
她在门口看了一会，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个壮汉从一个独臂的货郎处高价买了个世上仅有一份的防御法器，准备在客栈找人组队一起进青要山，但是在组队的时候发现客栈里还有三个人都有这个法器，于是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把这个独四无五的法器先扔进黑雾里试试水，结果法器刚碰到黑雾就坏了。
如果事情只到了这里，那四个人找不到那个货郎就只能吃下这个亏，但是那个货郎卖东西的时候，打着兰因寺法器独家代理商的旗号，更巧合的是，兰因寺的人就在不远处。
顾北枝眯了眯眼睛，越过重重人影，看清了那个兰因寺和尚摊位上的牌子，上面写着:灵药出售，五灵石一份，专治黑雾灼伤，不保活。
和摊位正对的地方客栈也立了个牌子:探险季，凡进青要山的队伍住店九折，提供免费存包服务。
一群人已经把那和尚的摊位团团围住，突然外围传来一声惊呼，“有人出来了！”
众人忙回头看去，路上空空如也，再一回头，那和尚也不见了。
顾北枝也没注意到那和尚是怎么跑掉的，她从一群七嘴八舌的修士中退了出来，往刚刚传来惊呼的位置处追了两步，跟进了客栈。
客栈里没什么人，大家都出去看热闹了，只有一个小二还坚守着柜台，看到顾北枝进来，殷勤问道，“仙子，打尖还是住店？”
柜台处还立着一个和外面一样的木牌，顾北枝走上前去，才看见“探险季”下面还加了一行小字：“迄今为止，青要山从无差评”。
她四处看看，方才那个影子喊了一声，跑进了客栈，这下彻底不见了，不过她也没再多想，只是问道，“最近进青要山的人多吗？”
“进深处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只是在近处看看，或者等着看有没有人能出来的。”小二继续推荐，“仙子是等人还是准备进山，进山我们这里有优惠……”
“不用了，我就是问问。”顾北枝非常诚实得摇摇头，“我没钱。”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笑，顾北枝一扭头，刚刚那个消失不见的和尚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顾北枝往外一看，那群人还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丝毫没察觉刚刚他们找了半天的人就在他们身后。
那和尚和小二要了份素斋，正大光明地找了个角落坐下。
顾北枝也跟了过去，坐在他对面，“你怎么还不走？”
和尚放下筷子，指了指外面的摊位，“今日是我轮值，不能走。”
“那是什么？兰因寺也开始买东西了？”
顾北枝虽然才到这里不久，不过也大概能看出来一些兰因寺的香火鼎盛，应该是不需要做在街上摆摊这种小生意。
和尚道，“最近进青要山找死的人多，拦又拦不住，受伤了还爱上兰因寺求医，我们住持说，与其一群人都跑来跑去，还不如直接在这摆个药摊守着，下来就能治，我们也不用一直往这边跑。”
他打量了顾北枝一眼，“你也是刚从青要山上下来？需要一份药吗？”
顾北枝犹豫了一下，“能赊账吗？”
和尚笑了，拿出来一个小小的药瓶放在桌上，“不用，送给你了。”
顾北枝楞了一下，听他解释道，“其实本来是不打算收钱的，但是之前没收钱的时候，不管有没有受伤的人都要来拿一瓶，我们供应不了这么多人，后来就收钱了。”
顾北枝颇为理解得点点头。
和尚奇怪得问道，“不过他们为了避免瘴气损坏东西，上青要山之前都会把储物袋存在这里，你没存吗？”
顾北枝认真想了想，发现自己记不起来了，她的大脑比自己的口袋还空空如也。
她从掌门处得知，处理瘴气的任务在半月前就已经呈报到了聆音堂，一直没有弟子理会，但是最近又有不少人误入，因此掌门直接交由她来处理。
她接到任务后就离开了宗门。
然后呢？
她的脑子隐隐作痛，思绪也乱成一团。
再回过神，对面的和尚已经不见了，小二正在收拾碗筷。
她接到任务之后，一定会先在城中调查，之前应该也来过这里。
想到这，她叫住了小二，“之前有没有一个叫顾北枝的人来存过东西？”
那小二仔细看了她两眼，才犹豫道，“您是顾仙子？”
顾北枝点点头，和他到柜台前验过身份，在小二的奉承声中拿到了一个白色的小荷包。
小荷包上没有灵力附着，只是个普通人用的荷包。顾北枝把它往怀里一揣，转身就想走，小二突然胳膊一伸，拦住了她，“顾仙子，您还没给钱。”
顾北枝莫名其妙得看了他一眼，“不是存包免费吗？”
小二道，“是的，您欠的是之前住店的钱，您住店两日，共2颗灵石。”
顾北枝木着脸，一言不发，脑子里系统的嘲笑声震耳欲聋。
自从拜师之后，顾北枝虽然时不时需要打点零工补贴自己，但是像现在这么山穷水尽穷困潦倒的还是头一次。可怜她头一次出远门，连青要山其他在外弟子的位置都不知道，连个打秋风的地方都找不到。
两个人对视了半天，小二犹豫道，“顾仙子，您怎么付钱？”
系统笑声更大了，顾北枝死猪不怕开水烫，“……能赊账吗？”
想了想，她补了一句，“刷盘子抵债也行。”
小二木着脸看着他，伸手想拿回来那个荷包。
顾北枝尴尬得笑了笑，心道，好吧，这就是都不能的意思了。她双手默默得拽紧荷包，两人一时僵持在原地。
突然间，顾北枝灵光一现，她骤然松开手。小二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张嘴刚想骂一句，就看到她从怀里抽出一张似皮非皮，似纸非纸的卷轴来。
趁着系统目瞪口呆一时没反应过来，顾北枝真诚推荐，“这可不是普通东西，水火不侵，甚至可以在青要山瘴气里完好无损，这材料可遇不可求啊。”
【你你你你……】
系统“你”了半天没说出个什么来，顾北枝仿佛终于顾及到它的心情一般，痛心疾首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得把契书往小二手里一塞，开始强买强卖，“若不是这料子不大，我是决计不肯把它抵押给你当房费的。”
【你宁愿和凡人借钱也不当救世主？】
顾北枝回想了一下，“当救世主的月薪是3000积分？”
【是的】
“这积分能换成灵石？”
【这个不行。】
“那是能换灵器宝物？”
【这……也不能。】
“那能干什么？”
系统的声音带了点骄傲，【可以兑换特效，就是你在杀坏人的时候可以头戴一个圣光普照的光芒，还能兑换头衔，别人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大好人。】
顾北枝想了下自己头戴光环的画面，不忍直视得闭上眼，“那还是不必了。”
顾北枝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拿了几块木头坐在门口用小刀磨，觉得这断了拼起来的骨头果然和本来的不能比，过了一天反而疼得更历害了。
她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直到来人到了眼前才反应过来，抬头惊诧地打招呼，“许娘子出门收租？"
“是啊，你这是做什么呢？”
女人手上提了个还算精致的包裹，面容上有些皱纹，看起来像个凡人，不过她来时听周围有人议论，她似乎是个修士。按常理说一般修士都能保持自己的身体年龄，就算是不把面孔固定得太年轻，也不会放任自己太年老。
而许娘子，顾北枝觉得她看起来起码有五十岁，体型甚至有点发福，在一众要么追求貌美如花，身强力壮，要么追求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修士里也是一个不上不下，不算太常见的状态。
她是贫民窟大多数房子的房东，也是她的债主，说是个修士，但是谁也没见过她动手，倒是三天里有两天半能听到她在门口大骂又有人赊账跑了。
顾北枝心里想得多，眼睛却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可惜就这一分神，手上的刀刃又偏一分——已经是今天刻坏的第八块了。
没有灵力，连刻木头都刻得不大顺利，顾北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手把小木块扔在脚边，和其他木头堆成一小堆，一抬头，差点和突然凑过来的女人撞在一起。
“这是重山锁？”
重山锁开启不用自身灵力为引，可自行汇集天地灵气结为屏障，于方圆百里内锁各种活物死物——在顾北枝想到真正能解决青要山瘴气的方法前，可以短暂的把它和其他的生灵隔绝起来。这法子其实不算太好用，即便是重山锁，也会很快被瘴气腐蚀。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顾北枝没应她的话，许娘子也不在意，非常自来熟的把刻好的部分拿起来，对着阳光，她眯起眼睛，“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不用灵力刻出来的重山锁，这么好的天赋，你不去做阵法师真是可惜了。”
顾北枝摇摇头：“我只会刻这一种。”
至于为什么只会这一种，主要是因为重山锁在所有能卖出的阵盘里，虽然不是价格最高的，但是算上材料费用，花费时间，是净利润最大的。顾北枝从前没钱的时候经常刻了出去卖，如今不用灵力也能刻出来，也是当年刻太多了的功劳。
顾北枝有点想笑，如果贫穷也是一种天赋的话，那她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了。
许娘子似乎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过想想如果是天赋很好的阵法师也不至于沦落到住贫民窟还赊账的地步，也就不那么惊讶了。
她把手上的小木块小心放回顾北枝掌心，“其实不必样样都精通，能把一样做到最好就可以了。”
顾北枝愣了一下，总觉得她意有所指，正要细问，许娘子却话音一转，说起了别的。
“青要山上瘴气又往城中扩散了不少，有不少外地来的人不自量力想进去一探究竟，结果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顾北枝摸摸鼻子，实在没好意思说自己也是这自不量力的外地人中的一员，不过自己显然是很有理由的，想通之后，她非常直接得开口，“他们没事去那里面找什么死？”
许娘子拿出一块玄天令，翻了翻，找了几篇帖子放到她眼前。
顾北枝一眼扫过去。
《细思极恐，青要山瘴气背后的真相！》
《惊！！！青要山内竟有妖皇现世！》
《青要山瘴气出片攻略：青要山必去的十个景点》
顾北枝：“……”
都怪青云宗灵网常年差得要命，要不然她多少该去十大景点打个卡。
她和许娘子借了玄天令，一边给自家大师兄发了个消息，一边问，“青要山和妖皇有什么关系？”
许娘子一脸理所当然，“事出反常必有妖么。”
顾北枝瞪了瞪眼睛，这句话的妖居然是个实体吗？
许娘子少见多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平时不上网吗？除了妖皇，还有说是魔尊阴谋的，鬼修老巢入口的，剑仙陨落的，剑仙传人入魔的，每次有什么事这些原因都要被拉出来说一遍，反正只要发得帖子够多，总有一个能猜中的。”
顾北枝在玄天令上搜了个剑仙传人，果然出现了不少帖子，第一条就是《那些让剑仙传人都入魔的好物分享》。
再搜一下剑仙，顾北枝满意得叹了口气，相比于她的师父每天在网上去世几十次，入魔几次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在傻笑个什么？”
顾北枝咳了一声，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得转移话题，“兰因寺不管管吗？”
据她所知，当今西渠城城主从前是兰因寺的弟子，后来还俗才当了城主，所以这里对凡人也更宽容些，有想求仙问道的，想来修真界谋条生路的，都会经过这里，选择留下的也有不少。
“管？”许娘子冷笑了一声。“这年头人都疯了，兰因寺那群废物能管个什么？”
说完，她十分嫌弃得捏了一把顾北枝的脸，“最近城中什么人都有，想趁乱闹事的可不少，前日又有人在街上持刀伤人，听说砍掉了一个过路人的胳膊，血溅出来老高，不过你出门大概也不用太担心，那群人精得很，像你这种特别丑还特别穷的，他们也不想搭理你。”
顾北枝沉默了一下，想反驳又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自我安慰一样得想，特别丑特别穷，怎么说不是一种特别呢？
……
顾北枝从青要山下来的时候绕了远路，路上连只鸟都没见着，这次出城直奔青要山而去，和她同行的人反而不少。
顾北枝腿脚不好，给自己找了个棍子当拐杖，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走到边缘处，却看到这众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有人开了一家客栈，客栈门口还有一大群人在吵吵嚷嚷。
她在门口看了一会，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个壮汉从一个独臂的货郎处高价买了个世上仅有一份的防御法器，准备在客栈找人组队一起进青要山，但是在组队的时候发现客栈里还有三个人都有这个法器，于是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把这个独四无五的法器先扔进黑雾里试试水，结果法器刚碰到黑雾就坏了。
如果事情只到了这里，那四个人找不到那个货郎就只能吃下这个亏，但是那个货郎卖东西的时候，打着兰因寺法器独家代理商的旗号，更巧合的是，兰因寺的人就在不远处。
顾北枝眯了眯眼睛，越过重重人影，看清了那个兰因寺和尚摊位上的牌子，上面写着:灵药出售，五灵石一份，专治黑雾灼伤，不保活。
和摊位正对的地方客栈也立了个牌子:探险季，凡进青要山的队伍住店九折，提供免费存包服务。
一群人已经把那和尚的摊位团团围住，突然外围传来一声惊呼，“有人出来了！”
众人忙回头看去，路上空空如也，再一回头，那和尚也不见了。
顾北枝也没注意到那和尚是怎么跑掉的，她从一群七嘴八舌的修士中退了出来，往刚刚传来惊呼的位置处追了两步，跟进了客栈。
客栈里没什么人，大家都出去看热闹了，只有一个小二还坚守着柜台，看到顾北枝进来，殷勤问道，“仙子，打尖还是住店？”
柜台处还立着一个和外面一样的木牌，顾北枝走上前去，才看见“探险季”下面还加了一行小字：“迄今为止，青要山从无差评”。
她四处看看，方才那个影子喊了一声，跑进了客栈，这下彻底不见了，不过她也没再多想，只是问道，“最近进青要山的人多吗？”
“进深处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只是在近处看看，或者等着看有没有人能出来的。”小二继续推荐，“仙子是等人还是准备进山，进山我们这里有优惠……”
“不用了，我就是问问。”顾北枝非常诚实得摇摇头，“我没钱。”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笑，顾北枝一扭头，刚刚那个消失不见的和尚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顾北枝往外一看，那群人还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丝毫没察觉刚刚他们找了半天的人就在他们身后。
那和尚和小二要了份素斋，正大光明地找了个角落坐下。
顾北枝也跟了过去，坐在他对面，“你怎么还不走？”
和尚放下筷子，指了指外面的摊位，“今日是我轮值，不能走。”
“那是什么？兰因寺也开始买东西了？”
顾北枝虽然才到这里不久，不过也大概能看出来一些兰因寺的香火鼎盛，应该是不需要做在街上摆摊这种小生意。
和尚道，“最近进青要山找死的人多，拦又拦不住，受伤了还爱上兰因寺求医，我们住持说，与其一群人都跑来跑去，还不如直接在这摆个药摊守着，下来就能治，我们也不用一直往这边跑。”
他打量了顾北枝一眼，“你也是刚从青要山上下来？需要一份药吗？”
顾北枝犹豫了一下，“能赊账吗？”
和尚笑了，拿出来一个小小的药瓶放在桌上，“不用，送给你了。”
顾北枝楞了一下，听他解释道，“其实本来是不打算收钱的，但是之前没收钱的时候，不管有没有受伤的人都要来拿一瓶，我们供应不了这么多人，后来就收钱了。”
顾北枝颇为理解得点点头。
和尚奇怪得问道，“不过他们为了避免瘴气损坏东西，上青要山之前都会把储物袋存在这里，你没存吗？”
顾北枝认真想了想，发现自己记不起来了，她的大脑比自己的口袋还空空如也。
她从掌门处得知，处理瘴气的任务在半月前就已经呈报到了聆音堂，一直没有弟子理会，但是最近又有不少人误入，因此掌门直接交由她来处理。
她接到任务后就离开了宗门。
然后呢？
她的脑子隐隐作痛，思绪也乱成一团。
再回过神，对面的和尚已经不见了，小二正在收拾碗筷。
她接到任务之后，一定会先在城中调查，之前应该也来过这里。
想到这，她叫住了小二，“之前有没有一个叫顾北枝的人来存过东西？”
那小二仔细看了她两眼，才犹豫道，“您是顾仙子？”
顾北枝点点头，和他到柜台前验过身份，在小二的奉承声中拿到了一个白色的小荷包。
小荷包上没有灵力附着，只是个普通人用的荷包。顾北枝把它往怀里一揣，转身就想走，小二突然胳膊一伸，拦住了她，“顾仙子，您还没给钱。”
顾北枝莫名其妙得看了他一眼，“不是存包免费吗？”
小二道，“是的，您欠的是之前住店的钱，您住店两日，共2颗灵石。”
顾北枝木着脸，一言不发，脑子里系统的嘲笑声震耳欲聋。
自从拜师之后，顾北枝虽然时不时需要打点零工补贴自己，但是像现在这么山穷水尽穷困潦倒的还是头一次。可怜她头一次出远门，连青要山其他在外弟子的位置都不知道，连个打秋风的地方都找不到。
两个人对视了半天，小二犹豫道，“顾仙子，您怎么付钱？”
系统笑声更大了，顾北枝死猪不怕开水烫，“……能赊账吗？”
想了想，她补了一句，“刷盘子抵债也行。”
小二木着脸看着他，伸手想拿回来那个荷包。
顾北枝尴尬得笑了笑，心道，好吧，这就是都不能的意思了。她双手默默得拽紧荷包，两人一时僵持在原地。
突然间，顾北枝灵光一现，她骤然松开手。小二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张嘴刚想骂一句，就看到她从怀里抽出一张似皮非皮，似纸非纸的卷轴来。
趁着系统目瞪口呆一时没反应过来，顾北枝真诚推荐，“这可不是普通东西，水火不侵，甚至可以在青要山瘴气里完好无损，这材料可遇不可求啊。”
【你你你你……】
系统“你”了半天没说出个什么来，顾北枝仿佛终于顾及到它的心情一般，痛心疾首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得把契书往小二手里一塞，开始强买强卖，“若不是这料子不大，我是决计不肯把它抵押给你当房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