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窈看了看周围,发现顾琒站的那个位置是她回枕流院的必经之路,顾琒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而沈知窈身后跟着春桃。

    虽然春桃不知道顾琒垂涎自家夫人,但是看见这幅场景的时候,她心里多少也开始戒备,毕竟对她来说宣平侯府出了五公子之外,任何人都不是什么好像与的角色。

    她低声对沈知窈提醒道:“夫人,这二公子站在那里做什么,现在这么晚了,夫人还是快些回咱们院子里吧。”

    沈知窈自然是知道不能跟顾琒纠缠,她面上平静地走了过去,正准备假装没看见一旁的顾琒,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却被他给拦了下来。

    “五弟妹,请留步。”

    光是听着顾琒的声音就让沈知窈觉得恶心,她虽然在男女之事上没有开窍,但是对于这种想要勾引弟妹的男的实在是没什么好感,这钟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他人顶多就说两句男的,而女的则要背负更多的骂名。

    书中沈瑶就是被人诬陷跟顾琒有一腿,差点被顾家宗族的人抓着去浸猪笼,要不是顾昭经过一番查证,证明他们二人没什么,不然沈瑶就会被顾琒害死。

    想到这些,沈知窈更是对顾琒没什么好脸色。

    顾琒挡在沈知窈的跟前,见今晚沈知窈穿得单薄,一身素净更惹人怜爱,他一双眼睛黏在了沈知窈的身上,迟迟没有移开。

    夜风吹起了沈知窈的发带,昏暗的灯光下,顾琒看不清沈知窈眼中的情绪,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媳一向心软,也很蠢笨,随便说几句话就会相信,所以他自认为能够轻易将她拿捏。

    他的目光往下移到沈知窈那一截盈盈一握的细腰上,想象着那细腻的腰肢握在手中的感觉。

    这视线实在是太过露骨,沈知窈眉头微皱,将手放在腹部,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腰身。

    她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问道:“二哥可是有什么事情?”

    顾琒听见这娇柔的声音,感觉自己的骨头都酥了半边,早在顾昭成亲那天,有风吹起沈瑶的盖头,顾琒一睹沈瑶芳容,从此抓心挠肝的,想方设法要得到了沈瑶。

    只是他这五弟妹一直都深居简出,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上次好不容易在国子监遇到了,他还未将沈知窈骗得跟他单独相处,顾昭正好带人去国子监抓拿监丞。

    让他白白错失了一个好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他让人打听到了沈知窈在正院侍疾,他早早地就等在回枕流院的必经之路,不枉他在这里吹风吹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沈知窈。

    他往沈知窈的身后看了看,说道:“有件关于五弟的事情我想要跟你私下说,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大约这是支开春桃的借口,沈知窈看着顾琒有些急切的表情,心里也有点好奇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便对着春桃道:“你现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回来。”

    “可是夫人......”

    春桃到现在哪还能不知道这二公子的意图,她有些不情不愿,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着急的顾琒给打断了。

    “我还能吃了你家夫人不曾?我这是有要事跟你家夫人说,要是误了正事拿你是问!”

    他这话故意往严重了说,沈知窈虽然知道这是顾琒夸大其词,但是也有点好奇他要说的关于顾昭的事情,到底是何事。

    “好了,这里是侯府,且二哥不是外人,二哥身为夫君的兄长,关心自己的兄弟也是正常的,你就在这等着。”

    沈知窈说完给了春桃一个让她放心的眼色,还在春桃耳边小声道:“一盏茶之后若我没回来,你立刻来寻我。”

    见春桃点头了,沈知窈带着顾琒往荷池的方向去了。

    已是初冬,池塘里面的荷叶早就枯萎了,并着清冷的月光,看着一派萧索的景象。

    沈知窈在荷池边站定,顾琒站在离她只有一尺多的距离,借着晚风,她闻到了顾琒身上传来的酒气。

    这是喝酒壮胆?

    美人就眼前,许是怕惊了沈知窈,顾琒按捺住想要上手的冲动,他咳了几声,才道:“听说五弟在刑部一直都被人打压,我前几日结识了中书侍郎的儿子,我与他一见如故,若是能他能帮着五弟在其父亲跟前说上几句,说不定五弟以后的官途也会好起来。”

    沈知窈讶然道:“有这样的好事二哥怎么不亲自去同夫君说,想来夫君定会干感念二哥的。”

    顾琒看着沈知窈那张在月光中愈发柔和的脸,咽了咽口水道:“五弟素来行事光明磊落,性子也直,不懂得官场的这些弯弯绕绕,我好几次想要劝说,差点被他骂了,真是不知道我这也是为了他好,且他自打跟你成亲这么久以来,一直忙着刑部的事,也不多陪陪弟妹,想来弟妹心里也颇苦。”

    顾琒以为最后的话说到沈知窈的心坎上了,并不觉得当着自家五弟的夫人面,说顾昭的不好有什么不对。

    说完他仔细观察沈知窈面上的神色,发现沈知窈被他说的变了脸色,于是继续说道:“五弟一直忙于公事,就连五弟妹落水差点丢了半条命也不曾过问,想来五弟妹心里对他有怨,但是希望五弟妹不要太过责怪五弟,五弟也是没有办法,他一直郁郁不得志,所以难免会觉得没有脸见你,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开心,可以来同二哥说道说道,二哥一定会帮你教训五弟的。”

    这边顾琒在使劲地给沈知窈上眼药,但是沈知窈知道沈瑶落水的那段时间,顾昭也在外面因为调查案子而遭到埋伏,差点丢了性命,才会在一个月后才回到京中。

    这件事情顾昭并没有跟谁说过,就连沈瑶也不知道,要不是后面有人想要拿这件事情挑拨离间,顾昭也不会主动道出来。

    沈知窈见顾琒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拿帕子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顾琒被她这一动静吓到了,才停住了脚步。

    沈知窈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在这里吹多了风有些风,二哥说的话我都知道,只是我与夫君是夫妻,自然要体谅他,夫君在刑部做的是掌管生杀的事情,自然不像二哥这般悠闲自在,即便是在国子监做事,领的也是闲差,自然有多的时间陪着二嫂。”

    她这话明褒暗贬,顾琒乍一听觉得沈知窈是在夸他,可是仔细一听便又觉得有些不舒服,感觉沈知窈是不是在拐着弯说他没用。

    他伸手假装不经意间拍了拍沈知窈的肩膀,悠悠道:“我不像五弟那般有抱负,我只要能够勉强温饱就行,剩下的时间自然是用来陪着阿瑜。”

    沈知窈巧妙地避开顾琒的手,眼中毫不避讳地闪过嫌恶,他口中的阿瑜自然说的是孙氏,但是沈知窈知道他不在国子监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要么在哪位少爷设宴的场上看舞姬跳舞,要么在花柳巷喝酒。

    就他这样的也配跟顾昭比?

    顾琒不知道沈知窈心里嫌弃他到了极点,只以为这五弟妹害羞,他靠近沈知窈,伸手抓起沈知窈的手,语气急切:“五弟妹,我知道五弟平日你甚少陪你,你若是寂寞了,二哥愿意替五弟帮你缓解深闺寂寞。”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沈知窈赶紧抽回自己的手,感觉被顾琒碰过的地方脏了,她拿着帕子隐晦地擦了擦。

    顾琒知道不能把人逼急,只得道歉:“是我鲁莽了,只是我第一见到五弟妹就喜欢上了五弟妹,日思夜想地实在是煎熬,你素来心善,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二哥为情所困吗?”

    这话差点没叫沈知窈笑出声,顾琒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这种人她在前世也遇到过,甚至还想对她动手动脚,后来被她算计至死,也还以为她只是单纯需要他怜爱的女子。

    “蠢货。”

    “你说什么?”

    她这二字说得极轻,顾琒一时之间并未挺清楚,但是他现在不敢再碰沈知窈,只是一双眼睛仍旧在沈知窈的身上。

    影七在暗处看着顾琒那只咸猪手碰到沈知窈的时候,在心里怒骂了几下他,正准备出手替沈知窈解决了顾琒,却发现沈知窈动了动。

    沈知窈看着面前冰冷的池水,她趁着风起的时候故意不小心将一方帕子扔到了池子里,然后着急出声:“这方帕子是我平日里最爱之物,可否替我捞上来?”

    荷池这边黑漆漆的,那方帕子掉进去之后就像是与水融为了一体,根本看不见掉哪去了。

    沈知窈睁着一双好看的杏眸楚楚可怜地看着顾琒,顾琒最见不得的就是美人含泪的场景,当下他挽了袖子,身体往河池里面探了去。

    只是周围的光实在是太过于昏暗,他实在是看不清出帕子落在了那里,只好回头对着沈知窈道:“你去那边的亭子拿一盏灯来,我好替你捞那帕子。”

    “好。”

    沈知窈很听话地装模作样地亭子那边去了,然后她拐了个弯,绕到了另一边,顾琒此时正弓着身子半个身体都往荷池里看去,背正好对着沈知窈。

    沈知窈悄悄走到他的身后,抬起脚还不犹豫地将他踹下了荷池。

    这河池很大约半丈深,顾琒扑通一声就掉进了和池中,彻骨的池水很快就没过了他的头顶,在他掉进去的时候沈知窈就跑掉了,顾琒并不会水,沈知窈不想杀人。

    但是也不想就这么放过顾琒,于是在远处等顾琒没有挣扎了,才回去春桃等她的地方。

    影七在边上看着在水里挣扎的顾琒,以及逐渐远去的沈知窈,她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主子将她放在夫人身边的作用,每次夫人有危险的时候都能自己反杀,这样下去她是不是要失业了?

    这边春桃见沈知窈急急地往这边走,便问她:“二公子呢?”

    沈知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才让春桃去找个小厮,只说路过荷池的时候听见有人掉水里,从里面传出了呼救声,让他带几个人去瞧瞧。

    而沈知窈则带着春桃回了枕流院,只是她进去后就看见廊下站了道修长的身影。

    是顾昭,沈知窈为什么顾昭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她提着裙子上了两格的阶梯,走近了才发现他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本来被顾琒恶心了一下沈知窈就不那么饿了,现在问道了食盒里饭菜香,一下又勾起了沈知窈肚子里的馋虫。

    她凑上前,仰头看着顾昭问道:“夫君是知道妾身今晚没有吃完善,所以特意带了给我带了吃的吗?”

    顾昭接着廊上烛火看清了沈知窈的脸,发现她的脸颊微红,呼吸微乱,便知道她方才定是跑了一段距离的路。

    伸手将她头上要掉出来的发簪扶正,他语气温柔地说道:“听说你一回府就被叫去了正院侍疾,想来是没时间用晚膳,母亲可有为难你?”

    沈知窈任由他的动作,嘴上却是有些委屈:“妾身从前没伺候过人,第一次给人侍疾,许是我笨手笨脚的,没能好好给母亲侍疾,不过母亲体恤我,伺候母亲喝完药之后,母亲便让我回来了。”

    见她这样说,顾昭知道多半是赵氏被沈知窈气得不想再看见她,索性让她回来,不然以赵氏的性子,哪能那么容易就放过沈知窈。

    不过他知道沈知窈一向是吃不得亏,多半也是赵氏想要拿出主母的身份压她,沈知窈和顾昭的那位原配不一样,她身上恶意多于善意,所以不会由着赵氏拿捏。

    他都能想到赵氏被沈知窈气到的样子,顾昭眼中含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他牵起沈知窈微凉的手进了房中。

    秋梧早已经给二人沏了热茶,等沈知窈进来坐下时,便给她掉了一杯。

    春桃则从顾昭的手中接过食盒,将里面还温热的饭菜拿了出来,一一摆在了沈知窈身前的小圆桌上面。

    沈知窈略略扫了一眼,发现这里面的菜色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她嘴角瞬间往上扬起,对着正在喝茶的顾昭道:“夫君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顾昭见她双眼微亮,毫不掩饰她的开心,于是放下手中的茶盏,亲自给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温声道:“这是醉仙楼的招牌,尝尝。”

    看着那块色香味俱全的排骨,沈知窈也不去深究顾昭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喜好,只净了手拿着筷子夹了那块排骨慢慢嚼了起来。

    在沈知窈进食的期间,顾昭只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沈知窈吃到一半发现顾昭并未跟着一起动筷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问他:“夫君可是用过了?”

    顾昭嗯了一声,只说自己在刑部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了。

    想起顾琒的话,沈知窈只觉得顾昭是真的很厉害,居然能够在刑部那种地方呆这么久,听说刑部处理公事的地方跟刑部大牢很近,偶尔还能听见囚犯受刑时的凄厉叫喊,如果是她,估计呆一会就受不住了。

    顾昭不仅不怕,还能在那里呆这么久,她开始有点佩服他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有时候顾昭还要亲自看着手下对囚犯施行,那一道道惨绝人寰的酷刑都是他亲自监督实施的。

    顾昭拎着食盒的手,沾了不少人的鲜血。

    像是想起了什么,沈知窈问他:“夫君也是刚回来没多久吗?”

    顾昭道:“刚处理完赵侍郎的事情。”

    沈知窈咽下口中的鱼肉,问道:“听说他犯事了,可会无事?”

    “大约是不能善了。”

    那可太好了,沈知窈还担心赵侍郎的事情会轻飘飘地揭过,现在听顾昭这样说,那多半是不死也要掉一层皮了。

    “只是刑部侍郎逃了,没有诸修杰的供文,想要给赵侍郎加罪名有些困难。”

    今日他带了人去诸修杰的家中,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多半是太子给他报了信,只是太子再怎么做也不能救赵侍郎了,这一枚棋子已经走到了死局。

    只是诸修杰走的时候,偷走了某件当年涉及到了太子的一宗案子的卷宗,那卷宗是扳倒太子的重要之物。

    还未等顾昭细想这些事情,门外就传来墨砚的声音:“公子,不好了,正院里侯爷和侯夫人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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