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巧语气略带调侃的话,听得冉婉红了耳根。

    先前冉婉同萧程晋闹了些不愉快,但最终消除了误会,二人的关系不但没有降至冰点,反倒比先前更和谐亲密了些。

    最直观的表现,便是和好后,萧程晋便再没回过他自己的院子。

    只要一有空,他就往冉婉的偏院跑。

    哪怕外出回来的再晚,萧程晋也要到冉婉的院子里留宿。

    府中上上下下都把萧程晋的言行看在眼里,对待伺候起冉婉来也愈发上心,不敢有丝毫懈怠——至少在冉婉正“得宠”的现在,没人脑袋发昏敢慢怠她分毫。

    冉婉在将军府中的日子过得愈发舒坦,生活自在了,性子比起以前也活泼大方了许多。

    喜巧对此喜闻乐见,更是敢大着胆子调侃冉婉了。

    “世子去做什么了奴婢也不甚清楚,”喜巧担心调侃太过冉婉会恼羞成怒,忙收敛了些,正经回道,“若是姨娘想知道,奴婢这就去寻人打听打听。”

    “还是算了吧,”冉婉犹豫一瞬,拦下了喜巧,“他若是有正事要忙,咱们还是别给他添乱了。只是今日除夕,将军要留在军营与将士们同庆,世子他不知是否会去……”

    冉婉的问题,倒是把喜巧也给问住了,显然她也不清楚答案。

    戍边的将士们无法回家团圆,连萧雄这个主帅都主动留在军营和将士们一同过年。

    萧程晋是萧雄独子,不出意外的话日后是要扛起镇国公府,接过帅旗大任的。

    先前因为种种缘故,他在京蹉跎多年,刚来到边关不久,还没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让将士们信服。

    理智上,冉婉清楚萧程晋正是需要在军中站稳脚跟的时候,和萧雄一起在军中同将士们一起庆祝,更有利于提升将士们对他的好感。

    但感情上……冉婉微微垂头,她还是想同萧程晋一起吃年夜饭的。

    这是她离家的头一年,身边没有娘的陪伴,若是连萧程晋也不在,独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过年,着实有些可怜。

    冉婉光是想一想那凄凉场景,就忍不住唏嘘,并愈加想念起秀姨娘了。

    冉家逢年过节的宴席,妾室和庶女压根就没有上桌的份。

    没有她陪着,秀姨娘的这个年怕是要独自度过了。

    只希望冉家能看在她进了镇国公府的份上,至少能让秀姨娘过个温暖饱足的年……

    兀自沉默的冉婉抿紧了唇,眼底流露出几分想念和哀伤。

    喜巧聪慧,略微一想就猜到了冉婉情绪转变的原因,轻咳一声示意如意。

    “先前吩咐小厨房给姨娘炖了燕窝,你去看看好了没有,得给姨娘趁热喝才暖身。”

    如意不疑有他,应了一声便忙不迭去小厨房查看了。

    支走了如意,喜巧紧闭了房门,才在冉婉狐疑的视线下透露。

    “先前有件事,还没办成前便没告知姨娘,”喜巧压低了声音,凑到冉婉耳畔解释道,“近前传来消息,人已经安排进冉家,就在秀姨娘身边伺候。姨娘日后传消息递口信,都能经咱们自己人的手,不必再顾忌旁的。”

    “当真?”冉婉闻言一愣,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喜巧,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蹙紧了眉头,“这事是你去办的?虽是为了我,若是日后被其他人知晓,怪罪你越俎代庖……”

    冉婉清楚自己的身份,自持本分,从来不敢过多贪求什么。

    哪怕想念秀姨娘了,也担心会引得秦氏不快给秀姨娘带去麻烦,甚至引得镇国公府不满,冉婉也从不敢去争取奢求什么。

    喜巧虽然是为了她好,但若是被国公夫人等人知晓了怪罪于她……

    “姨娘莫急,”喜巧明白冉婉心意,心下微暖,忙安抚道,“此事是世子着人去办的,并非奴婢自作主张。”

    冉婉更惊诧了:“世子?”

    萧程晋先前确实主动提过,让她给秀姨娘写信来往,但被冉婉自己拒绝了。

    打从那以后,萧程晋便再没提过类似话题,冉婉还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却没曾想,萧程晋竟不声不响,暗中干了这么件大事。

    冉婉很清楚秦氏对冉家后宅的掌控欲,要做到往秀姨娘身边安排自己人,还能打通一条安全的书信往来通道有多不容易。

    “对,”喜巧点头给予了肯定答复,“世子关心姨娘,也体谅姨娘难处,便吩咐人去办的此事,他还担心自己处理得不够全面,特地写信给夫人,请她帮了忙。”

    冉婉的眼睛越瞪越大,她完全没想到萧程晋竟为了这点小事,竟连孟氏都惊动了。

    冉婉心下感激又羞愧,各种复杂的情绪一涌而上,几乎将她溺毙。

    萧程晋对她的好,冉婉已经在持续的相处中渐渐体悟察觉到,并在慢慢接受且学着回报了。

    而孟氏的恩情,她却不知该如何去偿还了。

    “对夫人来说,这等子小事都是举手之劳罢了,姨娘莫要有负担,”喜巧一眼看穿了冉婉的想法,忙不迭宽慰,以防她钻了牛角尖,“只要姨娘您能同世子好好的,照顾好世子,就是夫人最愿意看到的事了。”

    “此事暂时还是莫要让如意知晓了,”冉婉心下五味杂陈,还不忘叮嘱喜巧,“那丫头心性单纯藏不住事,这种事暂时还是莫要让太多人知晓为好。”

    喜巧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才会特意把如意支开。

    冉婉想起离京前孟氏对她的殷殷叮嘱,也清楚孟氏肯出手帮忙,更是看在萧程晋的请求上,并非全然是因为她,但冉婉对孟氏依旧充满了感激。

    哪怕出发点可能不全是为了她,但孟氏到底真真切切帮了忙,做成了为她好的事。

    人要学会知足,更要懂得感恩。

    冉婉暂时想不到自己能做些什么报答孟氏,就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要对萧程晋更好一些,一定要把他方方面面照顾得更周到!

    冉婉想到这,也顾不得干别的,斗志昂扬的先把给萧程晋做了大半的靴子找了出来,穿针引线继续忙碌。

    而此时觉得未来更有盼头,欢欢喜喜的冉婉并不知道,远在京城的秀姨娘正每日处在惶恐担忧之中,以泪洗面。

    王婆子虽是被秦氏派来监视的秀姨娘的,但秀姨娘如今已算是被变相软禁,连偏院的大门都踏不出去。

    王婆子觉着秀姨娘被困在偏院中也干不出什么事来,整日里就找个暖和的地方窝着嗑瓜子休息,都懒得到秀姨娘跟前伺候。

    比起懈怠的王婆子,兰巧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可就有上进心多了,整日里就想在秀姨娘跟前转悠,可惜每每总被支使开,都没什么能近前伺候的机会。

    这不,刚捧了壶热茶想给秀姨娘奉上的兰巧,这次更是连门都没踏进去,就被秀姨娘以身体不适为由拦在了门外。

    “嘁,”穿着厚实的王婆子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看着立在门外的兰巧嗤笑出声,斜倚着柱子还在吧嗒吧嗒嗑瓜子,嘴皮子一翻瓜子皮乱飞,“小丫头片子还挺有上进心,不过我劝你还是早早死了这份心吧。在这偏院跟着这么个没前路的主子,这辈子是别想出头了!”

    王婆子的语气里还带着没消散的怨气,显然还没彻底消化自己被“发配”来偏院的事实。

    “你胡说什么呢,”兰巧皱了皱眉,不赞同的看着王婆子,“姨娘也是主子,下人伺候主子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小丫头片子,先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挺伶牙俐齿的?”王婆子面色一沉,语气阴恻恻的,“没看出来你还挺忠心,等你日后认清现实,可别哭出来!”

    王婆子说完,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转身扭着肥胖的身子回屋子烤火去了。

    有兰巧这么个争着表现自己的小丫头,就更用不着她了,有什么事就吩咐那小丫头片子得了,区区一个姨娘,哪用得着那么多人在跟前伺候!

    兰巧瞪着王婆子的背影,气到跳脚。

    偏院里原本还有两个粗使下人,王婆子没来之前,虽说做活也不十分用心,但面子功夫还是会做做的,因为保不准什么时候冉元生就会过来,总不能被对方抓着自己懈怠做工。

    但打从王婆子来了之后,不但不伺候主子,还那两个粗使下人一起偷懒。

    别说给秀姨娘打扫内屋了,连清理院子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头一日落雪,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都没人出来管。

    还是兰巧看不过眼,在院子里清出一条能走动的道来。

    似是觉着有兰巧在,这些活计都有人做了,先前就懈怠做工的粗使下人更是连影都见不着了。

    王婆子还要奚落兰巧看笑话,更是让兰巧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

    狠狠磨了磨牙,兰巧暂时先咽下了这口气,继续不放弃地敲门。

    这几日秀姨娘借口风寒不出门,还不让人进屋,连每日的膳食都只让放到门口,但大多兰巧来取餐盘时,餐食都几乎丝毫未动。

    王婆子对此毫不关心,兰巧却急得不行。

    人是铁饭是钢,整日里这么不吃东西,再好的身体也得熬坏了!

    兰巧心下着急,本以为王婆子伺候如此不上心,正好方便她靠近秀姨娘成事。

    却不曾想秀姨娘排斥王婆子的同时,连她也一同拒之门外了,连个靠近的机会都不给!

    兰巧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放弃,否则这么折腾下去,秀姨娘的身子骨怕是很快就要受不住了,她必须得想旁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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