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将火堆踩灭埋好,施梨月提议去山上转转。

    此时桃花开得正好,严亘便背了水囊,领几人上山。

    走着走着,他脚步一顿,随手从身前的桃树上折下一枝开得正好的,手指攥紧,将一头的树叶花苞捋干净,快步走到施梨月旁边,

    “你别动。”

    施梨月立即停住,却感觉他将什么东西插在了自己发间。

    “好了。”

    她疑惑地转头过去,婉碧眯着眼笑起来:

    “小姐,你戴花好看!”

    施梨月伸手去摸,头上多了枝桃花,被她一碰,飘下几片粉白的花瓣。

    她轻轻勾动唇角,没有说话,接着向前走。

    婉碧见状,也掰下一长条,折碎了问婉玉:“你也来一枝,看上哪个你先挑。”

    婉玉挑了一枝先给婉碧别在头上,又挑了一枝给自己。

    陈文跟在最后,他也折了一枝,问魏长青要不要。

    魏长青一脸无语:“你他娘给老子滚远些!”

    严亘知道施梨月走不了太远,几人只往林子里钻了不深就停下:

    “三小姐要不要靠在树上歇歇?”他边说着看起身旁的桃树有哪个坐上去合适,“呦,这上面还有桃胶呢,就是稍微泡发了点。”

    施梨月怕树上有小虫子,没有坐,听见他说话,微笑道:“婉玉,挑好点的摘一点,给严大公子炖一盅银耳桃胶汤补身子。”

    婉玉拉长语气,“是~小姐~”取出个帕子,绕着桃树找没有被雨淋到的干桃胶,很快就满满包了一帕子。

    严亘嘿嘿直笑,“我库房里还有两盒燕窝,下次给你送来,你留着一起炖了吃吧,不是说你们女孩子多吃那个可以补气血嘛。”

    山林间大多清幽,严亘挑的这个地方却是个向阳坡,施梨月站在树下,刚好有阳光透过树梢照在她身上。

    两人正说笑间,倏然发现远处树下有动静,惊起了几只麻雀,好像还有冷光一闪而过。

    施梨月用眼神询问他,却见严亘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啧”,她轻蹙眉头,“出来玩一趟都不让人安生。”

    严亘低下头,两人看起来在说悄悄话:“你那婢女跑得快不快?”

    施梨月摇摇头:“婉玉毕竟没有习武,虽然比我强些,但也没多快。”

    严亘扫了眼魏长青两人,发现还是他腿长:“那叫魏长青背她,咱们得赶紧出去。”

    施梨月点点头,站到他身后:“婉玉,将你采的桃胶拿来给我看看。”

    婉玉不解地走过去,施梨月轻轻按住她的手:“咱们得下山去,叫魏长青背你。”

    婉玉神色平淡,点点头,将自己藏在严亘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两个纸包递过来:“小姐小心。”

    婉碧在另一头看见她的动作,知道出了事,将手里的桃枝一扔,手按在匕首上,双腿微微下蹲。

    严亘轻声吹出个口哨,魏长青与陈文一听,也是神情肃穆,婉玉快速走到魏长青身旁,与他交换一个眼色。

    “跑!”

    严亘大吼一声,一把将施梨月捞在自己背上,婉玉几乎同时跳上魏长青的背,几人拔腿就跑。

    春天草丛里非常湿滑,严亘却跑得极稳,施梨月埋头趴在他背上,只感觉身上不时有树枝挂过,抽得人生疼。

    婉碧与陈文跑在两侧,几人脚下生风,每次抬腿都能带起些枯枝与草屑。

    远处来堵人的,见势也不藏了,直接带人往出追。

    婉碧跑动间一回头,却发现追来的人全身黑衣,脸也用黑巾子蒙了,根本认不出来。

    严亘看到这群人的装扮后,就知道今天善了不了,咬着牙跑得更用力,等到快出林子,他送开手打了呼哨。

    林子边正在休息的照夜长鸣一声,带着其他马朝这边奔来。

    严亘厉声道:“出了林子他们可能会放箭,你们两人一骑,咱们朝回城的方向跑!”

    等到照夜身前,他伸长胳膊揽住施梨月抡出个半圆,直接将她架在马背上,又从照夜左侧的鞍下取出弓与箭筒,这才蹬着马镫跨上来。

    他一夹马腹“驾!”

    照夜四蹄迈开狂奔起来,落雪并未驼人,紧跟在它旁边,陈文四人也也全部上马,刚跑出不远,严亘一拉缰绳,照夜前蹄立起,嘶鸣一声。

    严亘环顾一圈,“朝西跑!”

    回城的路上也有埋伏,这路不能走了。

    这一耽搁,身后追来的人已经远远跟了上来,虽然还有段距离,却已有人尝试着放箭。

    魏长青力气极大能开强弓,且今日出门唯一一把强弓在他手上。

    婉玉见他取箭,连忙趴伏在马背上,魏长青凝神张弓,“铮——”

    白羽划破长空,直射向黑衣人的心脏。

    后头追着的人也没料到魏长青的箭能射过来,竟没一人闪躲,跑在最前头的黑衣人直接被他一箭钉在地上。

    婉玉被颠地难受,刚想坐起来,魏长青又抽出一只箭,她只好头晕眼花地继续趴着。

    这次这些人都知道躲了,他却半天没放箭,反而收了弓做出个讽刺的手势。

    气得那些黑衣人马鞭都快抽折了。

    照夜是马王,落雪也不同凡响,但魏长青与陈文的坐骑只是营中普通战马,根本与追兵拉不开距离。

    跑出一段距离,严亘带着他们上了陡坡。

    几人将马藏在坡下,自己躲在树后放箭。

    婉碧虽然准头一般但是力气够大,严亘带来的弓里没她拉不开的。

    陈文不时出去晃一下骗些黑衣人的箭,婉玉躲在树后,发现情形僵持住了。

    她们的箭已经要耗空,可黑衣人没多少伤亡,果然等到他们不再放箭,这些人提着刀就开始往上摸。

    严亘几人今天都没有带长刀,手上只有个匕首,而她和施梨月,这会手头连个长棍子都没有。

    她正想着,一个黑衣人已经率先提刀冲严亘劈来,严亘闪身躲开,匕首下刺攻向来人腹部,这黑衣人却虚晃一枪,拧身朝施梨月砍去。

    婉碧暴喝一声,跳起来一脚踹向这人脑袋,那人没留意婉碧,当即被一脚踢得横飞出去砸在树干上,细嫩的树枝应声断开,这人也缩在地上没有生息。

    施梨月瞳孔微缩,眼眸一眯,方才她看得清楚,这黑衣人看到她时眼神肯定,分明就是冲她来的。

    到底是谁,能在京郊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郭家绝无可能,他家要是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要上赶着攀上施家。

    施家其他人?算了吧,要是这么能耐早就袭爵了,何必找人来取她的人头。

    这么说来,那就是以前得罪过的,而且还能手眼通天的,不但想杀她,看扑上来的黑衣人与严亘缠斗的架势,估计是想连他一起杀了。

    这个答案简直呼之欲出,除了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四皇子……

    严亘匕首竖劈,砍翻一人后捡起把长刀,反手将自己的匕首插回腰间。

    后面冲上来的黑衣人一看见施梨月就会朝她奔来,几人干脆将施梨月与婉玉围在中间。

    隐约听见又有马蹄声,严亘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踹开扑上来的人将施梨月背起来,婉碧跳上去补刀。

    婉玉见状大步跑到魏长青身边也被背起来,几人迅速下坡。

    半路斜冲出三个趴伏着的黑衣人直奔严亘而去,他顾忌着背上的施梨月不敢转身,长刀施展不开,婉碧几人想来帮他又还有点距离,

    “小姐!”

    电光石火之间,施梨月趴在他背上探手从他腰间抽出匕首,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插进来人喉咙。

    她面无表情抽出匕首,那人顿时鲜血喷溅栽倒在地。

    严亘长刀横架,挡住黑衣人一劈,他抬腿直踢,面前的黑衣人闪躲间被魏长青一刀砍翻。

    手中刀已经卷刃,严亘随手丢开,从地上重新捡了一把。

    婉玉松了一口气,感觉心都要跳出来。

    只差一点,那人的刀就能砍在施梨月背上。

    听到几人的声音,照夜已经站在坡下等着。

    几人刚上马,就看见坡顶又追上来一队,眼见追不上,对着众人开始放箭。

    照夜瞬间蹿出去,箭矢从几人身边擦过,落在马蹄下。却见领头那人取出三把与众不同的箭,搭在弓上朝施梨月射去。

    严亘回头看见弓,夹紧马腹叫照夜朝西偏,却迟了一步,那人已经对着施梨月松开手,

    三支箭嗖地扑过来。

    严亘一把按倒施梨月,自己大半个身子护在她上头,两人趴伏在马背上。

    一支箭擦着两人头顶斜飞出去,严亘手中长刀快速挥舞,将一支箭砍落。

    还有一支冲着施梨月胸口来的,被他用肩膀挡住,“噗”一声稳稳扎进他肩头。

    施梨月被他压着,忽然听见一声闷哼,她心里一颤,不一会儿,温热的液体就淌到了她的背上。

    陈文在后面看得清楚,焦急地喊:“主子!你中箭了!”

    严亘却挥着马鞭叫照夜跑得更快:“先走,跑出去再说!”

    马蹄踏在地上扬起黄土,说话见已经将陡坡抛在身后。

    直到再听不见追兵的声音,严亘一松力,直接砸在施梨月身上。

    她一把拽住缰绳:“吁——”

    照夜前蹄高扬,原地踏几步停下,其余几人也连忙勒马停住。

    “婉玉过来!”

    严亘在她背后,两人都下不了马,魏长青与陈文挪开他脚下的马镫,才将他从马背上抬下来平放在地上。

    若不是魏长青个子高,两人都扶不住昏迷的严亘。

    施梨月抽出匕首,将他肩头的衣裳全部划开,叫婉玉看伤口。

    婉玉在他肩头四周按了几下,“好消息是,这箭头正好卡在骨头缝里,没伤到要害,缓几天就好了。”

    说着,她掏出银针轻捻着封住严亘穴道,手上用着巧劲,三两下将箭头拔了下来。

    陈文刚要喊,被魏长青一把捂住:“别叫,婉玉姑娘看着是懂医的,总比你强些,悄悄看着。”

    婉玉将箭放到一边,先取出一包止血药撒上,“吱——”一声,从严亘里衣上扯下一长条布,叫魏长青抬起严亘上身,布条从胸前绕着给他包好。

    “坏消息是,箭上有毒。”

    陈文又要喊,魏长青又扑到他身前更用力地捂住。

    婉玉一只手搭着脉,另一只手在怀里掏东西,几息功夫,地上多了五个大小颜色不一的纸包。

    陈文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这出门一趟,带的家伙事挺多啊。

    她一边号脉,一边斟酌着从纸包里用小银勺取药粉,从纸包里取出分量不一的药和匀,要来魏长青的水囊,准备给严亘灌药。

    陈文觉着严亘没有意识,肯定不好灌,刚要伸手接过重任,就见婉碧上前来一把捏住严亘的脸,婉玉手一抖,一包药粉一点没撒全倒了进去。

    然后婉碧抬高严亘脖子,婉玉将水囊抵到他唇边,手一斜水就喂了进去,严亘全程都没被呛住,喝完药又被两人平放在地上。

    陈文与魏长青面面相觑,这手给人灌药的本事,真是熟练地让人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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