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还未出宫前,施梨月已经带上婉碧等人匆匆出了城。毕竟将领在外,家眷都要留在京城,必须得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金蝉脱壳,要不然指挥被绊在京城。

    出城后几人下了马车,直接骑马赶路,直接冲向呼察。

    钱夫人得知严亘官职一升再升,恨得牙痒痒,严曦也是拳头紧握,却又不得不盼着严亘能打个胜仗。

    西北战事来得匆忙,严亘算是临危受命,这仗不好打。但他毕竟是定国公府的人,他若是败了,定国公府也就没有什么袭爵一说了,估计全得拉去斩首示众。

    钱夫人气得端不起茶杯,干脆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个混账东西,死在西北才好!”

    严曦瞬间变了脸色,“母亲慎言!他死了定国公府也就完了。”

    钱氏自知失言,只好在心中祈祷,严亘最好能打完仗死在回京的路上。

    半晌她又想起施梨月来,问丫鬟现在人是什么情况。明理院大门已经封了,封门前院里小丫鬟已经给府上管家与修竹院的大丫鬟打过招呼。

    大丫鬟听见钱氏喊人,连忙推门进来。“回夫人,大少奶奶将明理院大门已经锁了,说是要进佛堂替大少爷祈福,大少爷回来前决不出佛堂。”

    钱氏想起前段时间严亘不在她想磋磨磋磨施梨月,结果在她手上吃的闷亏,这么忍了吧又觉得气不顺。

    “那叫她多抄点经,每天送到我这儿来。”

    大丫鬟低下头,

    “夫人,这话怕是递不进去。现在守院子的是大少爷留下的人,每日送菜的都只能送到门口,其他人更是不让在跟前晃悠,说是大少爷书房里有机密东西,想进去的人全部论作刺探军情。”

    钱氏气个倒仰,严亘都几月不在家了,人更是直接从外头去的西北,书房里能有什么狗屁军情!

    这是生怕施梨月在她手上吃亏,忙着给人撑腰呢。

    翌日长公主府又来了人,听闻施梨月在佛堂清修,便留下一句“请施夫人保重身体。”就回去了。

    不多时公主府的马车来送了点经书,这些经书明理院侍卫倒是接了。

    佛堂里确实是有人的,不过是从镖局家眷里找了三个身形相似的姑娘,来佛堂里假扮施梨月三人。

    具体要扮多长时间施梨月没说,意思是演到她回来,或者到演不下去那天。

    施梨月一行三十几人,沿路镖局没有这么多马可以换,只好白天赶路晚上找地方落脚歇息。

    如此大半月,总算到了呼察。

    西北战事失利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呼察,这里还是一片祥和,街上的人步履悠闲,不时能看到有牧民赶着羊进城来。

    镖局的一个小子在前头带路,将她们领去杨善镖局呼察分局,冬镖头听说外头来了人,探头出来一看差点将眼珠瞪出来。

    “主主主子!婉碧!你们怎么来了!”

    施梨月将手中缰绳递给来接人的陶子,陶子笑得合不拢嘴,“主子竟然到呼察来了,找个机会带您去草原上跑马,那才好玩呢。”

    施梨月冲他点点头,看向冬镖头,“等我洗漱一番咱们再详谈。”

    冬镖头连忙小跑着叫厨房去备饭,好在他之前害怕来的人吃不惯,带了几个厨子。至于热水,旁边豆腐坊里多的是,叫几个小子去抬几桶回来就行。

    眼下已经进了九月,京城还不算冷,呼察却已经入冬了,施梨月一路衣服越穿越厚。

    好在她对北方的天气有点印象,将衣箱里最好的大氅狐裘全都叫婉玉装上了,这才把骑马赶路的这些日子撑过来。

    等过了长江,施梨月便要婉玉在晚上休息时做了几个薄厚不一的面巾,越往北走,越冷,越干,风吹进肺里像刀子一样。

    一路随施梨月赶路的镖师和严亘的亲兵,看向施梨月时都面带钦佩。

    虽然她锦衣貂氅,吃穿用度讲究,但这性子是真硬。跑了这一路,除非天黑进城,她就没喊过停。

    施梨月婉碧三人在一个烧着炕的房里洗澡,好好洗完后婉玉又从行礼里找出不少雪花膏等物,细细给施梨月抹了几遍。

    三人换了衣裳,容光焕发地出去吃饭。江南的厨子离了江南,也做不出多少东西,桌上基本还是呼察菜式。

    好在施梨月也喜欢吃羊肉,快速吃完饭,不等寒暄,她就带着冬镖头去书房议事了。

    婉碧原本想守在门口,被施梨月叫进去:“你若是不放心,就搬个板凳坐门边听着。外头太冷了,进来暖和暖和吧。”

    婉碧便在檐下找到一个圆圆的四角小凳,端来在门口守着。

    冬镖头知道施梨月亲自带人跑来呼察肯定有要紧事,收敛神色等她吩咐。

    “收粮的事做的如何了?”

    冬镖头点点头,“上次带来的银子,还有现在关管事给的分红,基本都换成粮草了。因为买的分散,很多都是在村子里买的,大部分又是粗粮,所以没人注意,再加上咱们商队也一直收黄豆之类的,更不引人关注了。”

    施梨月这才松了口气,“镖局现在留在呼察的人手都可靠吗,我看到不少熟面孔。”

    冬镖头:“主子放心,都是得用的。”

    施梨月点点头,“你带上人手,点出供三千人吃五天的量,等我歇息两天,带上跟我走。”

    冬镖头一惊,“去哪!”

    施梨月淡淡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这个,施梨月又与他谈了会儿呼察的情况,自打来了这里,冬镖头就没少往草原部落里跑。

    他这人看着大大咧咧性子又急,其实非常细心,洞察力极强,这段时间已经将草原摸得差不多了。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地图,“这是我自己画的,主子凑合看看。离呼察最近的是这两个部落,东边这个人最多,而且老人妇孺也多,目前和咱们关系最好的也是这个。”

    他顿了顿,“之前作坊里要修整,招人干活时这个部落来了不少人。这几天还有他们部落的姑娘在暮清那学怎么收羊绒,估计等明年开春,就会开始卖羊绒。”

    施梨月颔首,“那其他部落呢?”

    冬镖头:“虽然不及这个部落这么不设防,但也已经和咱们亲近多了,就连之前从不进城的,现在也时不时来买点豆腐芝麻酱回去。暮清她们做的毛毡帽子格外受他们喜欢,因为可以拿羊毛换,赶在天气变冷前几乎一人换了一顶。”

    施梨月琉璃般的眼珠盯着冬镖头的地图,见很远处还有几个部落,“这些部落离呼察这么远,他们的人会到这里来买卖吗?”

    冬镖头挠挠头,“我这地图旧了点,入冬前这几个部落已经朝呼察这边迁徙了,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

    说着他的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下,这个位置虽然还是挺远,但比起原来已经近太多了。

    “至于买卖,那是当然会来做,毕竟以前完全不值钱的羊毛和羊奶现在都能换钱,牛奶就更受喜爱了。换了钱就能去豆腐坊里换成吃的,现在天冷,放很久都不会坏。”

    施梨月内心很是愉悦,这样就好了,只要肯来,她自然有信心将人留住。

    等和冬镖头说完话,施梨月又裹着衣裳去了羊绒作坊,门口有婆子拦住了她,见她气度不凡,婆子说话也很是客气。

    “这位夫人,可是来找人?”

    婉玉上前笑道,“劳烦你转告暮管事,就说一位姓施的夫人在门口等她。”

    婆子狐疑地看了她们几眼,觉得不像来找茬的,只好叫她们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找暮清。

    暮清正在屋子里看女工们干活的进度,听见有个姓施的找她,心里一跳,又觉着不太可能,结果走到院里一看,果然是施梨月来了。

    她差点落下泪来,跑过去握住施梨月双手,“你怎么到呼察来了,冷不冷,快进来,我给你倒点奶茶暖暖身子。”

    施梨月看着迎光跑来的暮清,她肤色变黑了一点,脸上也被晒出一些斑点,人却看着精神好极了,说话中气都足了不少。

    她笑着将她们往进迎,身上的气度已经完全是一个有威望的掌事了。路上偶尔碰到人,这些女工都会称呼她为暮管事。

    暮清都笑着应了,不时还会停下与她们说几句话。

    进了屋子暮清就叫她们坐到炕上,自己喊春俏去厨房拿一壶奶茶来。“这是用牛奶做的,羊奶膻味大些,你可能喝不惯。”

    施梨月笑着拉住她的手,“你费心了。从头办一个作坊很辛苦吧。”

    暮清笑笑,“是累了一点,但是我很喜欢。这里最开始只有我与春俏两个,后来有了慧娘,那时候羊毛比人多,我每天一睁眼就在想怎么才能把买羊毛花出去的钱挣回来,好在还是一点点好起来了。”

    春俏提着大壶走进来,差点将壶放在了桌子外头,好在婉碧眼疾手快上去扶了一下,才没让奶茶撒出来。

    “三小姐!我的天呐,真的是你们来了!”

    婉碧自己从桌上取了茶杯,给几人一人倒了一杯。“嘿嘿,看到我们高兴吗?”

    春俏捂着嘴兴奋地跺脚,“高兴!我简直要昏过去了!”

    施梨月接过奶茶尝了一口,奶味醇香,为了招待她们里头加了糖,喝着甜甜的,茶叶不是什么好茶,但加在牛奶里煮开了味道也很是不错。

    热乎乎的一杯下肚,感觉浑身都暖和起来。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觉得可以让那个不成器的沁香茶坊将质量一般的红茶压成茶饼给这边送来,以后卖卖奶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几人坐下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间将一壶奶茶都喝完了。暮清又领着她去视察作坊。

    这会儿作坊里分成了几个院子,前院是收羊毛的地方,中间院子打了一口,用来做仓库,后头院子分成东西两边,一边做毛毡,一边纺毛线。

    暮清边走边给她介绍,“这两间屋子旁边盘了大灶,一直在烧热水,用来擀毡,擀好的毡现在都是拿来做帽子。”

    “这边是针毡,做得精细,关管事拉回京城卖的就是这种。”

    施梨月时不时点点头,转完羊绒作坊,又在暮清的带领下去了隔壁豆腐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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