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花惊初刚感到自己进步了一点点，老师就跑了。白姐姐可比天衍书院那个吃白饭又不干活的郭奉啸、郭祭酒，要靠谱太多！
正感慨，突然一阵冷气靠近。这种下意识的威压令她立刻绷紧神经，一下扯开蒙面白飘带儿，全神戒备。
“是你？”
很惊讶，很懵逼。
来人一副银白铁面具，铜墙铁壁一般挡住了半边的日头。花惊初隐没在这人的阴影中，感到一阵压抑。他目光冰冷，蛇一般死死盯住她道：“夕颜呢？”
“我怎么知道。”
好久没从外人嘴中听到“夕颜”这个名字，她都快忘了。当年那场大火烧透城墙的时候，在场的人有三个。面前的男人便是其中之一。
听到她这样回答，男人的目光更冷了。
“你如何不知。”
“喂，讲点道理。你天天隐在暗处，跟个变*态一样黏着她都不知晓行踪。我一个忙着考试的学子，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啊？”
“你知。”
向前一步，银白色面具在黑斗篷下，只有一双深粉咖色的狭长双目露出。微眯，充斥着一股如果你不说我可能会动手的胁迫感。
花惊初耸肩，如果十年前那一天她没被大伯父带去皇宫参加酒宴，如果没有误打误撞进入盛开一片夕颜花的后院，未曾见过这男人尚未被火烧伤的样子，她可能会害怕。
可她见过。
见过这人口衔花，站在树下。
及耳微卷的浅黄色发丝随风飞扬，顾盼间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带着一种浅淡的温柔和笑意。他尚是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侍卫服高大挺拔，帅气逼人。
甚至当年她趴在庭院圆形拱券旁，探出小脑袋张望的时候，也曾被这个大哥哥一眼惊艳过。
那层童年滤镜一旦打上，无论他如何装得凶狠，她都觉得是装腔作势。当年的他陪在宋夕颜身边做下滔天的孽事，手中沾满鲜血而抬起双眸流泪的时候，他也仍然是悲伤而温柔的。
花惊初将竹枝条一下插到地上，一边揉肩膀活动关节，一边思考。对方又朝她近了一步，显然是真的跟丢了人，神情很慌。
她：“你去护河看过了没。”
当年那场大火之后，皇家丧失一位年幼的皇女，为了图吉利，专门请了大师测算，将那一片烧焦的夕颜树铲掉，烧毁的宫殿瓦砾推平，将那一处地方改建成了护城河，环绕一圈。
从那以后，宋锦尘情绪不稳定或者伤心难过的时候就回去那地方徘徊，就好似灵魂无法安息一样，直到有人将她打晕带走。打晕这个活计，自然是这个贴身黑侍卫来执行，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可他摇头：“没有。”
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太过残忍。她犹豫要不要开口，但对方显然已经按捺不住：“拜托你。”这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被烟熏烧哑的嗓音，已经失去了当年清亮的少年感，变得浑浊阴暗低沉。
“好吧。”
花惊初也不想再搀和这件事：“你去风月太子下榻的驿站找一找……如果我没猜错，她可能在那儿，和韩凤鸣在一起。”
失落，惊慌，这些神情从他的双眼中映射出来，一改往日像活死人般的神情，他好像突然被激活了。下一秒，黑影原地起跳。
竹笋瞬间被踩烂，从根部开裂成了几瓣。这个侍卫很强，可再强的人也有弱点。花惊初稳了稳心神，决定继续练剑。
“长河奔月！”
一击挥出，风动。
她吐舌头：“你看我，白姐姐说过不要念出招式。”
说到底有点心不在焉。
回忆起当年，其实她也并不清楚具体的经过。
花惊初只知道，当她趴在拱门后偷看的时候。看见这个十几岁的衔花少年，将嘴中那一朵白而无暇的夕颜花，递给了年幼的小女孩。小女孩踮脚，嘴对嘴接过那一朵花很兴奋：“関哥哥，真好看！”
“夕颜喜欢就好。”
小女孩拽着侍卫的衣角，扯了扯。
他们之间好像有着约定一样，少年坐在树下，小女孩就爬到他身上……接下来的画面，令年幼的小袅袅大为震撼！她赶紧捂住双手眼睛，吓得一下缩回了小脑袋。
这是不对的！就连不怎么看护她的大伯母崔蚌都教育过她——小孩子不要和男生亲亲。你还没长大，远离比你年长的异性。
于是她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这是不对的！”
奶声奶气的喊出来，她双手叉腰。
少年十分慌乱，立刻整理衣衫退到后面。而那个小女孩则一脸的不耐烦，如果眼神能杀人，她一定已经杀了面前的小袅袅。
“你是谁。”
“来吃饭的。”
“哦。”小女孩连裙摆都没收拾，一双小腿光着朝这边走，一边走一边道：“原来是臣子的家眷。那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小袅袅立刻就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她只是有点冲动、但不傻。后退一步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说完掉头就跑。
后来她被召入皇宫，成为皇女的伴读。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再一次见到这个女孩，才知道她是朱紫国双胞胎皇女之一——宋夕颜。
“你好啊。”宋夕颜笑着打招呼。一身红衣似火，鬓发上插着象征身份的红玉簪子，尖尖的小瓜子脸顶着一头圆圆的发髻，笑眯眯。
小袅袅浑身抖了一下：“你好。”
从那天起，说是调教也好，说是当一条狗也好。她就在宋夕颜身边鞍前马后，不仅要拍马屁，还要会通风报信、打掩护。
可还是被发现了。那是一个和宋夕颜长得很像的女孩，她一身白衣，两只小辫子扎成麻花垂在胸前，看上去很文静，也很冰冷严肃。
她责问：“夕颜在哪？”
小袅袅知道闯祸了，沉默。
可她说：“你告诉，我不告诉其他人。这是个秘密。”
“真的？”
那时年龄小，可能有预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但她不知道具体有多严重。抬起小手，指向了那一片夕颜花盛放的庭院。
对方一句话都没说，板着一张脸走了。手中的书册掉在地上，也没捡。小袅袅给她捡起来，跟在后面不远处想要还给她。然后就看到了接下来的事……
她们开始争执。
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
“你说过，不会再和他来往了。”
“那是骗你的，傻姐姐。”
“夕颜，这会毁了你。”
“我自愿的。”
“夕颜，求求你别这样。”
“姐姐，你什么都比我好，以后便是整个朱紫国的女王。我比不过你，也不相同你争，不过是想要一个人罢了，为什么不行！”
“我要告诉父王。”
一身红衣的女孩一直是笑着的，可此时突然神情崩溃：“你告诉父王，他会死的……求求你，不要。”
接下来的走向，便是拉扯继续争执。
直到小袅袅看到白衣女孩突然浑身一僵，抽搐着跪倒在地上。雪染红了她的白衣，夕颜花被风吹落下，在她逐渐冰冷的躯体上覆盖了薄薄一层。少年侍卫大惊，而宋夕颜捂脸痛哭……
小袅袅吓坏了。
她害怕，她内疚。
是不是如果不指路，不告诉那一处庭院就不会发生惨案。
她手中的书不用还了，永远不用还了。那本名唤《朱紫国编年史》的书，日后再版，会将今日的事拓在书卷上，重新买了一本放在书案旁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多言，不要管闲事。
小袅袅逃跑，她惊慌失措的逃走。在家中病了三天三夜，等醒来才知道那天夜里一场大火烧掉了几乎半个皇城。双胞胎皇女中的其中一个，宋夕颜死了。
她迷糊：“谁死了？”
小蔓春还没长大，刚来她身边不久，瘦的跟一把枯草似的，苍白而削瘦的脸什么神情都无，平静回答：“宋夕颜啊。”
“不对吧。”
她不解，心中如坠寒冰。
宋夕颜杀死了她的姐姐，死的又怎么会是她？
“双胞胎中，喜欢穿白衣的，是姐姐的那个叫什么。喜欢穿红衣的，是妹妹的那个叫什么……”不停重复，在别人眼中她就跟撞邪了似的。
“表小姐，你没事吧。”
当她又一次被召进皇宫，是在灵柩前。一个摆满花圈和纸人的地方。白黑色相间的软垫上，那个女孩跪着，头发扎成了麻花辫垂在胸前。一身白孝衣，却笑眯眯看向她。她文静开口，语气却带着说不出的威胁。
“初次见面，我是宋锦尘。”
“花、花惊初。”
“以后你就是我的伴读了。”
“请多指教。”
按照惯例她要给逝去的皇女上一炷香，当小袅袅迈着步子走过去的时候。那个不知道该叫她“宋夕颜”还是“宋锦尘”的女孩压低声音说：“我看到你了。”
一瞬间，立刻寒毛竖立。
那之后花惊初再一次成为了她的小跟班，而那个侍卫，脸上多了一面冰冷的银面具，浑身都是烧伤的痕迹，再也不见曾经衔花少年的样子。
花惊初记得一段对话。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其实内容也很寻常，但她一直记得。那是宋锦尘成年及笄礼后，和身旁银面具侍卫的一段对话。
“夕颜花是白色的。”
“是。”
“可我最讨厌白色。”
“是。”
“我喜欢现在的名字。”
“是。”
“再见。”
最后的两个字不知道是和谁道别，成人礼过后，宋锦尘开始了自己随性混乱的生活，开始拈花惹草，到处留宿。
回忆结束。
风吹落了竹叶，带着一股草的香气。
花惊初经常回想起那个白衣小女孩，想起她坚定的目光问“在哪”……那场大火，烧死了当时的所有人。包括她。后来大伯父陈海又告诉了她关于父亲、母亲死去的秘密，尽管没透露太多，但接二连三的打击，杀死了那个年幼的袅袅。
原来天空可以这么暗。
原来，她背负了如此之多。
对不起很多人，可抱歉已无用。
所以她选择自私的活下去，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握紧手中的竹枝条，花惊初鼓了鼓气：“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花惊初刚感到自己进步了一点点，老师就跑了。白姐姐可比天衍书院那个吃白饭又不干活的郭奉啸、郭祭酒，要靠谱太多！
正感慨，突然一阵冷气靠近。这种下意识的威压令她立刻绷紧神经，一下扯开蒙面白飘带儿，全神戒备。
“是你？”
很惊讶，很懵逼。
来人一副银白铁面具，铜墙铁壁一般挡住了半边的日头。花惊初隐没在这人的阴影中，感到一阵压抑。他目光冰冷，蛇一般死死盯住她道：“夕颜呢？”
“我怎么知道。”
好久没从外人嘴中听到“夕颜”这个名字，她都快忘了。当年那场大火烧透城墙的时候，在场的人有三个。面前的男人便是其中之一。
听到她这样回答，男人的目光更冷了。
“你如何不知。”
“喂，讲点道理。你天天隐在暗处，跟个变*态一样黏着她都不知晓行踪。我一个忙着考试的学子，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啊？”
“你知。”
向前一步，银白色面具在黑斗篷下，只有一双深粉咖色的狭长双目露出。微眯，充斥着一股如果你不说我可能会动手的胁迫感。
花惊初耸肩，如果十年前那一天她没被大伯父带去皇宫参加酒宴，如果没有误打误撞进入盛开一片夕颜花的后院，未曾见过这男人尚未被火烧伤的样子，她可能会害怕。
可她见过。
见过这人口衔花，站在树下。
及耳微卷的浅黄色发丝随风飞扬，顾盼间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带着一种浅淡的温柔和笑意。他尚是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侍卫服高大挺拔，帅气逼人。
甚至当年她趴在庭院圆形拱券旁，探出小脑袋张望的时候，也曾被这个大哥哥一眼惊艳过。
那层童年滤镜一旦打上，无论他如何装得凶狠，她都觉得是装腔作势。当年的他陪在宋夕颜身边做下滔天的孽事，手中沾满鲜血而抬起双眸流泪的时候，他也仍然是悲伤而温柔的。
花惊初将竹枝条一下插到地上，一边揉肩膀活动关节，一边思考。对方又朝她近了一步，显然是真的跟丢了人，神情很慌。
她：“你去护河看过了没。”
当年那场大火之后，皇家丧失一位年幼的皇女，为了图吉利，专门请了大师测算，将那一片烧焦的夕颜树铲掉，烧毁的宫殿瓦砾推平，将那一处地方改建成了护城河，环绕一圈。
从那以后，宋锦尘情绪不稳定或者伤心难过的时候就回去那地方徘徊，就好似灵魂无法安息一样，直到有人将她打晕带走。打晕这个活计，自然是这个贴身黑侍卫来执行，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可他摇头：“没有。”
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太过残忍。她犹豫要不要开口，但对方显然已经按捺不住：“拜托你。”这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被烟熏烧哑的嗓音，已经失去了当年清亮的少年感，变得浑浊阴暗低沉。
“好吧。”
花惊初也不想再搀和这件事：“你去风月太子下榻的驿站找一找……如果我没猜错，她可能在那儿，和韩凤鸣在一起。”
失落，惊慌，这些神情从他的双眼中映射出来，一改往日像活死人般的神情，他好像突然被激活了。下一秒，黑影原地起跳。
竹笋瞬间被踩烂，从根部开裂成了几瓣。这个侍卫很强，可再强的人也有弱点。花惊初稳了稳心神，决定继续练剑。
“长河奔月！”
一击挥出，风动。
她吐舌头：“你看我，白姐姐说过不要念出招式。”
说到底有点心不在焉。
回忆起当年，其实她也并不清楚具体的经过。
花惊初只知道，当她趴在拱门后偷看的时候。看见这个十几岁的衔花少年，将嘴中那一朵白而无暇的夕颜花，递给了年幼的小女孩。小女孩踮脚，嘴对嘴接过那一朵花很兴奋：“関哥哥，真好看！”
“夕颜喜欢就好。”
小女孩拽着侍卫的衣角，扯了扯。
他们之间好像有着约定一样，少年坐在树下，小女孩就爬到他身上……接下来的画面，令年幼的小袅袅大为震撼！她赶紧捂住双手眼睛，吓得一下缩回了小脑袋。
这是不对的！就连不怎么看护她的大伯母崔蚌都教育过她——小孩子不要和男生亲亲。你还没长大，远离比你年长的异性。
于是她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这是不对的！”
奶声奶气的喊出来，她双手叉腰。
少年十分慌乱，立刻整理衣衫退到后面。而那个小女孩则一脸的不耐烦，如果眼神能杀人，她一定已经杀了面前的小袅袅。
“你是谁。”
“来吃饭的。”
“哦。”小女孩连裙摆都没收拾，一双小腿光着朝这边走，一边走一边道：“原来是臣子的家眷。那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小袅袅立刻就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她只是有点冲动、但不傻。后退一步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说完掉头就跑。
后来她被召入皇宫，成为皇女的伴读。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再一次见到这个女孩，才知道她是朱紫国双胞胎皇女之一——宋夕颜。
“你好啊。”宋夕颜笑着打招呼。一身红衣似火，鬓发上插着象征身份的红玉簪子，尖尖的小瓜子脸顶着一头圆圆的发髻，笑眯眯。
小袅袅浑身抖了一下：“你好。”
从那天起，说是调教也好，说是当一条狗也好。她就在宋夕颜身边鞍前马后，不仅要拍马屁，还要会通风报信、打掩护。
可还是被发现了。那是一个和宋夕颜长得很像的女孩，她一身白衣，两只小辫子扎成麻花垂在胸前，看上去很文静，也很冰冷严肃。
她责问：“夕颜在哪？”
小袅袅知道闯祸了，沉默。
可她说：“你告诉，我不告诉其他人。这是个秘密。”
“真的？”
那时年龄小，可能有预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但她不知道具体有多严重。抬起小手，指向了那一片夕颜花盛放的庭院。
对方一句话都没说，板着一张脸走了。手中的书册掉在地上，也没捡。小袅袅给她捡起来，跟在后面不远处想要还给她。然后就看到了接下来的事……
她们开始争执。
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
“你说过，不会再和他来往了。”
“那是骗你的，傻姐姐。”
“夕颜，这会毁了你。”
“我自愿的。”
“夕颜，求求你别这样。”
“姐姐，你什么都比我好，以后便是整个朱紫国的女王。我比不过你，也不相同你争，不过是想要一个人罢了，为什么不行！”
“我要告诉父王。”
一身红衣的女孩一直是笑着的，可此时突然神情崩溃：“你告诉父王，他会死的……求求你，不要。”
接下来的走向，便是拉扯继续争执。
直到小袅袅看到白衣女孩突然浑身一僵，抽搐着跪倒在地上。雪染红了她的白衣，夕颜花被风吹落下，在她逐渐冰冷的躯体上覆盖了薄薄一层。少年侍卫大惊，而宋夕颜捂脸痛哭……
小袅袅吓坏了。
她害怕，她内疚。
是不是如果不指路，不告诉那一处庭院就不会发生惨案。
她手中的书不用还了，永远不用还了。那本名唤《朱紫国编年史》的书，日后再版，会将今日的事拓在书卷上，重新买了一本放在书案旁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多言，不要管闲事。
小袅袅逃跑，她惊慌失措的逃走。在家中病了三天三夜，等醒来才知道那天夜里一场大火烧掉了几乎半个皇城。双胞胎皇女中的其中一个，宋夕颜死了。
她迷糊：“谁死了？”
小蔓春还没长大，刚来她身边不久，瘦的跟一把枯草似的，苍白而削瘦的脸什么神情都无，平静回答：“宋夕颜啊。”
“不对吧。”
她不解，心中如坠寒冰。
宋夕颜杀死了她的姐姐，死的又怎么会是她？
“双胞胎中，喜欢穿白衣的，是姐姐的那个叫什么。喜欢穿红衣的，是妹妹的那个叫什么……”不停重复，在别人眼中她就跟撞邪了似的。
“表小姐，你没事吧。”
当她又一次被召进皇宫，是在灵柩前。一个摆满花圈和纸人的地方。白黑色相间的软垫上，那个女孩跪着，头发扎成了麻花辫垂在胸前。一身白孝衣，却笑眯眯看向她。她文静开口，语气却带着说不出的威胁。
“初次见面，我是宋锦尘。”
“花、花惊初。”
“以后你就是我的伴读了。”
“请多指教。”
按照惯例她要给逝去的皇女上一炷香，当小袅袅迈着步子走过去的时候。那个不知道该叫她“宋夕颜”还是“宋锦尘”的女孩压低声音说：“我看到你了。”
一瞬间，立刻寒毛竖立。
那之后花惊初再一次成为了她的小跟班，而那个侍卫，脸上多了一面冰冷的银面具，浑身都是烧伤的痕迹，再也不见曾经衔花少年的样子。
花惊初记得一段对话。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其实内容也很寻常，但她一直记得。那是宋锦尘成年及笄礼后，和身旁银面具侍卫的一段对话。
“夕颜花是白色的。”
“是。”
“可我最讨厌白色。”
“是。”
“我喜欢现在的名字。”
“是。”
“再见。”
最后的两个字不知道是和谁道别，成人礼过后，宋锦尘开始了自己随性混乱的生活，开始拈花惹草，到处留宿。
回忆结束。
风吹落了竹叶，带着一股草的香气。
花惊初经常回想起那个白衣小女孩，想起她坚定的目光问“在哪”……那场大火，烧死了当时的所有人。包括她。后来大伯父陈海又告诉了她关于父亲、母亲死去的秘密，尽管没透露太多，但接二连三的打击，杀死了那个年幼的袅袅。
原来天空可以这么暗。
原来，她背负了如此之多。
对不起很多人，可抱歉已无用。
所以她选择自私的活下去，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握紧手中的竹枝条，花惊初鼓了鼓气：“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