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第五日,寒衣节。

    练剑。

    春节第六日,篝火大会。

    练剑。

    春节第七日,守岁。

    练剑。

    拿起手中的琉璃剑,花惊初除了吃饭、喝水、睡觉和上厕所,几乎都不离手。一直在偏僻的竹林小院中练习。

    “小姐,贾公子来了。”

    “不见。”

    “小姐,大夫人让您去前厅用膳。”

    “不去。”

    这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方法窥探到了剑术的精妙,这种变强的感觉着实令人上瘾。当然,除了她勤勉练习,还多亏了白姐姐指导有方。

    “等一下。”

    看着蔓春离去的背影,意识到春节过后两人就要分别。花惊初赶忙叫住小丫头:“帮我去漱芳斋买两份点心。一份要冰极莲蓉的,一份要山楂的。”顿了一下道:“山楂的自然是给你,另一份记得叮嘱店家用礼盒装好,我要送人。”

    好几天了,小姐一直闷头练剑不理睬旁人。今日竟跟她说了这么多话,还送了山楂糕给她!蔓春开心,咧嘴点头应下差事:“小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风吹竹叶落下,花惊初从地上拔剑一下将它切成两瓣儿,速度又快又稳。前段时间蒙眼练习反应力,而现在她已经能做到声至剑动,气闻心动。原本是打算趁琉璃剑反射日光令对手眼花的一刻利用近身搏击打败对方,而如今这项,竟成了保底的技巧。不再需要依靠投机取巧,凭借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未必会输。

    隔行隔山,她自然不敢膨胀。是白苏烟、白姐姐这样说的——原话是,“袅袅如今的能力是斩叶,能击败邺城一半的人。”很高的评价。短短几日,进步神速。花惊初心中感激,要备下一份糕点做回礼。

    子时一到,那白色倩影果然来了。

    花惊初把盒子往前一推。

    “漱芳斋的点心。”

    韩陌不喜吃甜,喜食带酸的食物。不过既然是心上人送的,那另算。打开盒子,从里面捏出一块点心放嘴里慢慢品尝。意外的,很美味。

    白苏烟的声音:“这是?”

    “冰极莲蓉。”

    花惊初得意的挑眉,凑近晃着小脑袋瓜邀功:“白姐姐清冷出尘,就像那冰山上的雪莲一样圣洁无暇。这糕点就叫‘冰极莲蓉’不知道是否合姐姐口味?”

    冰中带薄脆,内里的馅料是莲蓉裹着豆沙。豆沙馅儿不甜,反倒是酸口。这一份糕点可以说是送到韩陌心坎上了,很喜欢。他在心里说“袅袅,我很喜欢”,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咳嗽一下放下未吃完的点心:“先继续吧。”

    “好。”

    花惊初像打了鸡血一样:“请多指教。”

    韩陌教的认真,几乎将之前百家所学融会贯通,从基础、进阶,升阶到圆满,都由易到难依次教给了她:“袅袅如今的能力是斩叶,接下来飞花。最后是融雪。斩叶是敌动察觉风和气流依次而动,飞花则是敌未动己先动压制并击溃。融雪是最难的,要求你一击必杀。”

    “呼呼……”

    喘着粗气,她毫无气馁。

    剑术比赛是四月上旬,一眨眼十几天便过去了。临近比赛的前一晚,花惊初才将剑术练习至飞花后阶,距离融雪那一层还差得多。

    这十几天白姐姐一直陪在她身边,给了最大的支持和鼓励,她很感动。原本兵器“噼啪”相撞,不停有人打斗的竹林,今夜十分安静。

    花惊初忐忑:“白姐姐,我能行吗。”

    白苏烟:“能。”

    “可我才刚到飞花。”

    花惊初心中焦虑不安,努力了这么久,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才察觉自己差很多。而偏偏这场考试,对凤林将军选拔的最终成绩影响很大。

    韩陌看到她一眼不发的站着,头低低垂下。一根长长的麻花辫从肩膀侧边垂下来,荡秋千似的,影子在地上摆动晃悠。她伸出一只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扯住他的衣摆拽了拽。很明显,她很依赖他。

    看着女孩紧张得不行,忍不住出言给她松弦。白苏烟的声音:“袅袅放松,一次考试罢了,即便输了也无所谓,还有下次。”

    “不行!”

    可女孩的反应,竟十分激动。

    “不行,绝对不行!”花惊初咬住下嘴唇,扬起一张小脸。小脸惨白,浅褐色的双眸中闪烁着不安和焦虑。她有不能输的理由。

    对视一眼,只需一眼。韩陌立刻读懂了她有心事,并且有秘密。女孩双手拽着他胸前的衣服,几乎整个人贴上来,声音带了哭腔。

    “白姐姐,我有不能输的理由。”

    “放松……”

    “我真的行吗。”

    “袅袅,试着放松。”

    当下这个时刻,女孩很依赖他又不设防,其实可以试试将秘密套出来。但这个念头刚产生,便被韩陌掐灭了。他不能。

    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顶,尽量用温柔和舒缓的声音:“袅袅别担心,明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让你赢。”这句话似乎有深意,女孩抬头,一脸懵懂的模样。可是她并没松开攥着他衣服的手,而是破涕为笑。

    花惊初:“好,我一定赢。”

    ——

    四月气温回暖,院内的那一棵桃树已经开始挂果。绿色的,小小的,如同半个小拇指大小的果实,被花萼托着、隐藏在凋谢的桃花瓣中。

    院门敞开了一道缝隙,里面一盏灯幽幽亮着散发橘红色的光。背扛长枪的少年趴在桌上酣睡,旁边还摆着一碗早就凉了的漆黑的药。韩陌侧身从院门闪进来,将手中的点心礼盒放下,犹豫了一秒要不要叫醒他。

    “白屿。”

    事出紧急,喊吧。

    清冷的声音一出来,白屿立刻弹簧似的从石桌上飞了起来。立正站好。他从傍晚等到子时,油灯一直在旁边点着,灯芯过长不够明亮。乍一看高大修长的身影立在自己旁边,吓了一跳。

    白屿试着辨认:“少主?”

    “是我。”

    韩陌抿唇,直接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这味道刺鼻,果然一如往日的又苦又反胃。压住喉咙泛起的恶心,他沙哑道:“将明日剑术比赛的名单拿来。”

    “少主,这药都凉了!”

    白屿一整个大震惊,听完了他下的指令又感到迷糊。不解的从袖中掏出一沓纸放在韩陌面前道:“少主,是名单上有什么特殊的人么?”问归问,他绝不质疑少主的决断。这件事是几天前少主吩咐下来的,他已办好了。

    韩陌接过纸,翻了翻。快速浏览一遍后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声音冷冷道:“这几人,明日比赛一个都不能来。”

    “是!”白屿心里苦啊,这都几更天了。少主你不睡我还想睡呢。但打工人有什么办法,自然是上头说什么便做什么。立刻恭敬弯腰,做了一个大拇指卡脖子横向一划的动作,道:“少主是要他们……”

    这是把人做掉的意思,省时省力。

    不过韩陌摇了摇头:“不可。如果做得太过会引人生疑,反而对她不利。速速联系城内能调动的人手,除了杀人这一条外,其余皆可。”

    “是!”

    白屿拱手。

    朱紫国征婚的事情已闭,皇女即将和西殇世子大婚。他们这半个月紧赶慢赶,终于将少主安排的部署一一完成。虽然不理解少主口中的“对她不利”什么意思,但白屿照做便是,立刻从怀中掏出口哨吹了一下,声音像鸟鸣。很快不远处便传来了同样的回音,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在子夜,邺城竟好似百鸟齐鸣。幸而大多数人都睡了,而且他们行事隐蔽从未露出马脚。

    报了信,白屿拿着纸往外走了两步。

    可他又翻转回来,搓小手:“少主,那个……”

    韩陌抬头:“还有何事。”

    白屿:“我上次买画本花的钱……”

    原来是这事,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吧。小侍卫竟然还记得,而且十分窘迫的搓手手,似乎在赌这一把他会不会给钱。

    韩陌无奈扶额,接下腰间荷包丢过去。

    白屿一下接过来喜笑颜开:“谢谢少主!”

    ——

    第二日,剑术比赛正式开始。

    举办比赛的场所是一处宽阔的广场,光线很好。辰时熹微的光便已将此处照了个大亮。周围的亭台楼阁上坐满了看热闹的人,也是一大早拖家带口便来。孩子哭闹声,妇人聊天大笑的声音,男人们吹逼侃大山的声音,混作一处。直到场地上来了一群士兵,将中间围住,一个身穿官袍的人开始喊话,百姓们才停下。霎时一片静谧,只有喊名字的声音。

    “崔珊儿!”

    “李子梅!”

    “张玥!”

    “花惊初!”

    ……

    听到自己的名字,花惊初心里一哆嗦。

    “到!”

    回应考官,从台下走到石台上。和她一起的还有大概五六十人。虽然早就按照比赛流程,将人选分为了天干地支和十二生肖。一共九十六人参与,但此时看看,可能很多人放弃了,竟有一多半的人没来。

    大概是不愿意赶早吧。花惊初没多想,辰时这个开幕式点名只是流程之一,并不是最终比赛参加与否的确认。有些人晚点来,等到自己的场次到了再来也很合理。

    考官开始宣读规则:“被分到同一组的学子,将成为本场比赛的对手!并依次淘汰下去,直到出现前三名——首先是天干地支的,天鼠对战!”

    听到“鼠”字心里紧张,花惊初牢牢捏着地鼠的牌子,仰头看着天空飘过柳絮状的云朵,给自己打了打气:“袅袅,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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