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第一轮比赛就结束了。

    由于大量的人缺席,临时调整了比赛流程。变成了车轮战,即第一个赢的人要继续和接下来的人比试,直到她被打败为止。

    大赛不再实行晋级制,而是按照最终每人获得的分数排名。流程一改,有些人喜笑颜开。他们之间水平参差不齐,修改后相当于运气的成分占比增大,或许有可能靠侥幸挤入前三。

    白屿:“少主,流程改了。”

    韩陌早料到会有变故,并不惊讶:“嗯。”

    这场比赛终究还是要靠她自己。将窗缝儿敞开的大一些,寒风吹进来又咳了几声。四月天气回暖,他却频繁咳嗽,好像这病又重了一点。顺着缝隙看向高台处的女孩,韩陌思绪有些凌乱。

    “咚”的一声铜锣响,扎冲天辫的小男孩们从台下涌上来,每人对照一名参赛选手,他们小手里拿着号码牌,花惊初面前还是那个稚童,白嫩的小手高高举着木牌,除了“地鼠”这个标志外,还有个数字“叁”。

    主持人变了。

    黑袍男人从瞭望台上站起,袍子又长又厚,下摆拖地。没人能透过这一层袍子看到他的模样,只有幽幽的、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本花名册在他手上,手掌苍老,颤抖地掀开纸张,手背上歪歪斜斜凸起的血管十分狰狞。

    他道:“按次序来,不再实行三局两胜制,令对手丧失战斗力或者将对手推下赛场,得五十分。”

    按照第二轮笔试的成绩,有九十八人拥有入选资格,按照天干地支分成三十六组。而如今一轮唰掉了近二十人,还有十人缺席。她的数字牌是“叁”,意味着第三个上场,要经车轮战应对三十余人直到力竭或被打败……

    “与其说是比剑术技巧,不如说是拼体力啊。”

    “听过熬鹰,熬狗的,没见过熬人的。”

    场下观众纷纷议论,即便是不懂行的也看出了些门道。

    “难啊,真要靠运气了?”

    花惊初紧张,坐在台下听着周围人议论如坐针毡。

    第壹组,一轮败。

    红方得分五十。

    绿方得分零。

    第贰组,三轮后败。

    红方累计得分一百五。

    绿方得分零。

    “第叁组!”

    “花—惊—初!”

    这个高台上上下下几次,已经没了初次登场的紧张感。扎冲天辫儿的稚童替她整理好衣摆后,一溜烟跑掉了。

    黑袍男人捧着花名册念她对手的名字——

    “XXX!”

    结果竟无人应答。

    “XXX!”

    又念了一遍,黑袍男人的声音明显严肃了。

    这时台下才有个丫鬟匆匆忙忙跑来,一边喊一边道:“我、我家小姐今日定亲,不能来了……”

    这理由简直离谱,什么时候定亲不好偏赶到今日,偏偏现在?迟一些又如何。更何况竟将“兵权角逐”放在“定亲”之后,想来也是个没什么心气的人。黑袍男人冷哼,直接道:“淘汰,下一个!”

    车轮战,那就要一个接一个来。

    捧着花名册继续念:“xx!”

    ……又没人?

    好像陷入了循环一般,接下来无论念哪个名字,通通不来。

    “他路上挖到金子发财归乡了!”

    “xxxx!”

    “她腹泻病倒了!”

    好家伙,黑袍男人觉得手中捧得不是花名册,反而是一本生死簿。念一个,没一个。他语速越来越快,转眼间三十几人的册子就掀到了最后……

    花惊初感到奇怪,怎么缺席了这么多?

    情况复杂,把台下的观众也弄懵了。这次,即便场上无人比赛他们也安静坐着等候。甚至连下注的人都输得没了脾气,谁能料到会出现这种事?

    这就是“不战而胜”!花惊初站在台上,三十秒就听得铜锣“咚”的响声,名字一个个过去,她脚都站麻了。得了便宜不能卖乖,站着等吧。

    不远处的阁楼雅间里。

    韩陌扶额:“你……”

    白屿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可高兴了。压根没意识到少主完全是一副头疼地模样,反倒得意地回:“少主,怎么样?事情办的不错吧。”

    还特意嘱咐不要做得太明显,结果一下少了二十多人引起了轰动。虽说旁人查不到马脚,即便认为有问题也只能认巧合,可这实在是……

    韩陌:“行吧。”

    花名册翻到最后,黑袍男人手中只剩最后一个名字。他感到有些口渴,并不抱希望的念了出来:“陈—宝—珠。”

    花惊初猛地抬头,看到台阶那一侧缓缓走上来个熟悉的身影。

    是了,她还在。

    鹅黄色矜贵的锦袍,腰间佩白蕊秀荷式样的白玉珏,扎着高马尾,手中那两把短剑。她威风凛凛从另一侧走来,眼中的坚定并不比自己少。

    陈宝珠打趣:“袅袅,你可以提前认输。”

    谁也没想到将军府的两位小姐,竟成了本场比赛最大的黑马选手。无论是哪边获胜,被削去的兵权都将以另一种形式还回来。

    有人说,这场比赛明显内定、是作弊!

    自从“安国公府即将和将军府联姻”的消息传出,朝内就再没提过削藩的事。侯爵势力不变,将军府兵权稳固,朱紫的政局又要维持百年了。

    陈宝珠举起自己“天鼠”的木牌,一下将牌子掷了出去飞到人群中:“袅袅,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自从八岁的小袅袅来到她家,小宝珠心中就埋下了一颗较量的种子。不仅仅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被身边人各种对比的缘故。而是父亲对她纵容,却对袅袅严苛。

    将军府不比别的地方,刀剑舔血过来的人无所谓高贵与否,实力才是一切。认识到父亲“偏心”的小宝珠,明白了——将军府从未将她当做少将军培养,真正的主人竟是寄养来的花袅袅!母亲的溺爱,父亲的忽视,让小宝珠内心燃气熊熊大火,她觉得总有一日要与其对垒,一决高下。

    “宝珠啊。”

    得知对手是她,花惊初松弛下来。抱剑于胸前,挑眉道:“没想到会和你打。你比我大几天,不如让让我?”

    “花袅袅,你根本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

    从前都是混科打诨,今日不能了。花惊初叹了口气,手握剑鞘横在胸前:“来吧,宝珠。若有一日凭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

    一触即发,陈宝珠先手攻了上来。

    她虽然在天衍书院最差的甲北班,却一直拥有天丁班的实力。再加上数年勤学苦练,剑术虽不是专门的世家传承,却也习得了七八。一招出手,斩风而至,立刻削掉了花惊初一缕头发。

    “好险!”

    原来她隐藏了实力!

    花惊初感到兴奋,胸前剧烈起伏。

    “袅袅,你还是认输吧!”若是比近身搏击和骑射,陈宝珠没什么自信。上次冬猎杀熊的时候她便看清,自己这两点都不如对方。可剑术,却是她的拿手领域。无数个鸡鸣的早晨,对方趴被窝睡大觉的时候她便已经在道场上训练。这不是傲慢,而是日日夜夜艰苦练习的成果。

    果然,一击之后又来第二招!

    陈宝珠两只短剑拿在手中,进可攻、退可守,铜墙铁壁一样毫无破绽,第二招又削掉了花惊初一缕头发。

    “哈哈……”

    以为对方会害怕,可那人却笑了。

    花惊初一边笑一边道:“宝珠啊,我承认天外有天。可你不是我的天。”用力一拍剑柄,琉璃制成的剑鞘飞出钉在了木柱上,露出里面缀满宝石的锋利剑身。她直接刺过去,一下怕到了陈宝珠肩头。

    用的剑身,不是剑刃。否则一定会被划出血口。只一击立刻让陈宝珠感到双方差距,她不理解对方是怎么短短十几天,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花袅袅,你!”

    “还没完,既然已经没了对手。那我再给你展示一招。”陈宝珠一直想和她对垒,她又何尝不是?一起长大,相互之间攀比竞争,打败对方显然是心中一个夙愿。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过。一定要酣畅淋漓的赢!

    琉璃剑对准日光,独特的剑身立刻反射出刺目的光。周围观众纷纷捂住眼睛大喊:“啊,这什么啊!”“好亮!”突然而来的强光,无人能迅速做出反应。陈宝珠不由得眯眼,但在失去视野之前,看到对面女孩淡定闭上了眼睛。风动,发丝飞落,陈宝珠晃了一下重新看清时,脖子旁已架了把长剑。

    “你输了。”

    花惊初笑着,认真道。

    “好吧,我输了。”陈宝珠耸肩,没觉得有什么羞耻。袅袅赢,便是将军府赢。谁赢不是赢呢。更何况人生路漫漫,现在输也不代表以后仍会输。“行了,给你个出风头的机会,今晚早点回来,父亲、母亲还有我给你庆贺。”

    “谢谢。”

    被寄养在将军府十余年,花惊初如何不知这一家人对自己如何。一个失去父母的幼孤,他们不仅接纳了她,还给了她机会。

    “肉麻死了,我可没承认你。”陈宝珠最后抱怨了一句,从地上捡起自己被削掉的头发,一捏才察觉到对方真可恶:“花袅袅,你是不是故意报复的?我两次才削你一小撮,你这一下我头发都成了番邦公主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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