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术比赛结果,毫无悬念。

    花惊初以冬猎末等,笔试中等,剑术上等的成绩,成为了综合分最高的选手。但当下并不会公布最终结果,名单还要从皇室走上一遭。

    黑袍男人合上花名册,心道终于不用碰这晦气的玩意了。生死簿一个,喊一个没一个。他实在是不喜欢。重新坐回高台上,接过旁边考官递来的茶轻啜一口。

    “真邪门了,竟然是她赢。”

    考官自己的儿子缺席被直接淘汰,心中怨愤,如果不是自己是监考亲眼看到她并没作弊,恐怕会上朝堂参一个舞弊的本子!

    “怎么,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考官声音不屑:“大人是不知,这花惊初乃邺城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斗鸡走马,欺男霸男,声名狼藉。而且,她不是将军府嫡出的女儿,是寄养的!”

    “孤儿?”黑袍男人原本在喝茶,突然顿了一下,问:“多久来的将军府。”一些记忆涌上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总觉得不至于此。

    考官思忖了一阵:“十多年前吧,剩下的也不知道了。将军府消息严,对外只说嫖妓大将军陈海收养了一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做伴读,给了个名号表二小姐。一个不入流的小辈,大人是感兴趣?”

    沉默,黑袍男人陷入了回忆。

    比赛结束,场下围着一圈的观众散去,只有各大酒楼的一层挤得水泄不通。临时搭建的赌台,上面用白纸写的选手标签都来不及更换,三十几个人就被淘汰了。

    谁能想象到会遇到这么邪门的比赛,竟然只有最后一场,陈宝珠天鼠VS花惊初地鼠的比赛算是正式对战,其余全是姓花的走狗屎运,不战而胜。几场赌注下来,大多数人赔的裤衩子都没了!

    “能不能退钱!”

    “哎……”

    头上扎红绳的痞子叼着草,回绝:“不能退钱!”

    旁边人压低声音,从兜里掏出两张纸附耳道:“咱们压得那一百两翻了三十多倍,已经是三千两了。”手抖,塞到痞子怀中。

    好家伙,痞子吐出嘴里的草也有点懵逼。做了这么多年赌场的庄家,都是给别人打工,头一次见这么钱。他押一百两都如此多,那……那两个人呢?

    白屿笑得嘴都要咧开了。

    “二百两银子足足翻了三十多倍啊,六千多两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少年捂脸激动的面红耳赤:“少主,我发财啦!”

    不是风寒,是体寒。韩陌咳嗽两声,声音清冷道:“怎么,也想发财便归家不干了。”这句话明显是调侃,白屿立刻噤声。

    ——

    凤林将军比赛选拔,历时近一年终于要落下帷幕。花惊初站在人群中发呆,选手散场,观众离席,扎着冲天辫的稚童将“地鼠”那快木牌递给她:“姐姐,他们都说你赢得不光彩。”

    “随便吧。”

    捏了捏手中的木牌,质地坚硬,边缘处缺了一角有些粗糙扎手,她才有了些真实感:“赢得不光彩,也是赢。”

    稚童歪头,奶声奶气道:“姐姐,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赢吗。”赛场上他当了很多次引路童,能从人的五官和表情上分析出来胜算多大。当他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种命运般的漠然。那是属于最后赢家的表情,是不择手段,不怕遇到任何事,必赢,必胜的一副表情。

    凤林将军的继承人是她了吧。

    花惊初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能说哦。这是姐姐的小秘密,谁也不能说。”不过她恍惚了一下,还是回答:“真相不会太远了。”

    剑术比赛结束后的第四日是上巳节,邺城又恢复了热闹,学子放课,官家调休,小摊贩活跃售卖,各个街道又是一片繁华。

    核实成绩计分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不知为何名单交给国王宋明后,耽误了几天都没下来。成绩未公开,那她还得耐心等。

    陈海坐在大厅太师椅上,擦着手中冒着寒光的锋利长枪,道:“你做到了。”简单的几个字,没有在说什么。花惊初坐在右下方的客椅上喝茶,今日贾家派人来商议亲事的具体事宜,要留下来用饭。大伯母在前厅呦呵着准备,其余人在偏厅唠家常,只有伯父陈海和她在主厅。

    “嗯。”

    他们俩人对话少。

    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

    陈海擦完枪,一样不发的坐着。十多年前他还是邺城的一个守门官,空有一腔抱负却没机会施展拳脚。直到弟弟死讯传来,他被召入宫。出宫后才得了骠骑大将军这个职位,从此一待便是十余年。

    花惊初双手握着茶,乖巧坐在椅子上。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犹豫了半天道:“我什么时候能知道……”

    “等着吧。”陈海声音低沉。

    说完这三个字,气氛又归于尴尬。

    好在外面喧闹声一波接一波,大伯母嬉笑着和几人往主厅这来,挥了一下手帕道:“你们叔侄二人怎么还坐着呢,饭菜都备好了,贾家人都等着别失了礼数,赶紧的。”上前一下拽住花惊初,另一只手抢过陈海的银枪就扔桌子上,埋怨道:“……这时候擦什么枪,不知道的以为你要杀人呢。”

    “我是想杀人。”

    陈海拂袖,声音仍低沉但似乎带着气愤。

    “闹什么,赶紧来!”大伯母崔蚌平时只是看着温婉,如同珍珠一样白而圆润,可生起气来十分可怕。花惊初一脸乖巧,任由她一下下拽着在门槛处进进出出。进来,是大伯父陈海不挪窝、还坐着似乎想拿枪,出去是大伯母怄气不想搭理这个人。她:“死脑筋,孩子还在呢,少说几句吧。”

    前厅又过来几个人,是小辈贾钰、贾青萱,还有个长辈,贾家的二老爷——贾贺。贾贺是两个小家伙的生父,之所以喊“二老爷”并非排行老二,贾家单传,只有贾贺一脉是嫡系血亲。只是贾府上头还有个国公老太爷,没人能越过老太爷去。所以各种称呼和名号做了改动。

    贾贺有一撮小胡子,人也长得精明。眯眼,调侃的语气道:“哎呀,前厅菜齐了,想着看看怎么人好不上桌,原来是少了您二位。”

    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崔蚌又瞪了陈海一眼,声音柔柔,但明显语调充满威胁道:“今日是商量孩子定婚的事,你可别拿翘。”

    花惊初从大伯母身后探出脑袋,歉意笑笑,就当做跟他们打招呼了。时隔一个月再见,贾钰这小子似乎又成熟许多。少了些浮躁,多了书卷气。

    他兴奋的招手:“袅袅!”

    花惊初:“嗨?”

    旁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啪”的一下拍了他的脑袋,贾钰哎呦一声,小鹿眼睛立刻湿漉漉有泪光打转。女子道:“干什么,都要成家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女子是贾青萱。

    自从上次冬猎重伤濒危在家中修养,至今仍身体虚弱。贾家老太母心疼孙女,不让她出门……可贾青萱执拗,一定要来将军府做客。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在花惊初面前,她心情十分复杂。

    贾青萱扭捏,挥了挥手:“嗨。”

    正所谓一笑泯恩仇,更何况她们之间也没有真正的深仇大恨。花惊初回了个大大地笑:“身体好点了吗。”对方羞涩低头,闷闷嗯了一声。

    贾钰惊讶:“姐,这可不是你……”

    震惊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动不动拔剑砍人的长姐竟有如此娇羞的一面!!如果不是眼见为实,贾钰都不相信。当然,他心里也觉得暖暖的。不愧是袅袅,不愧是我的心上人。也唯有袅袅可以让自己挑剔的姐姐认同吧。

    陈海有心事,众人能看得出来。

    他长叹一口气:“走吧,别让老太爷等久了。”

    贾家十分重视这次联姻,国公老太爷都九十六岁高龄了仍然来将军府做客,亲自为小辈做主,主持定婚的相关事宜。

    前厅人多,专门定制的黄榆木桌子放在中央。整个厅面积大,有一亩地也就是西域的一百平方米那么大。周围布置各种绿植和鲜花,五彩缤纷。还围了一圈侍奉的丫鬟婆子小厮,虽然面积大也不显得空荡荡。

    安国公府的贾老太爷坐在正北的主座上,花惊初偷偷看了一样。没想到九十六岁高龄的老人,仍旧很有精神气。褶子挺少,整张脸圆润胖嘟嘟的,还有一对如同佛陀样的肥厚的大肉耳朵。似乎发现她在看他,老人用筷子夹菜,朝她那里递了递:“孙媳妇儿,吃吃……香得很捏。”

    若是别人喊一句孙媳妇儿,花惊初可能觉得不自在。她心里防备很重,一天不是正式定亲,一天都不愿意将自己拘着。可意外的是,这个老人她感到亲切。

    “谢、谢谢。”

    脸红举起碟子。黄榆木桌子很大,菜品都摆在最外圈一层。邺城虽然有转盘设计,但这么大的桌子临时定制没弄这个。是由小厮用公筷,将才从老太爷的筷子上夹走放在单独小盘子里。送到花惊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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