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関哥哥。”第一声。

    “関哥哥……”

    第二声。

    “関……”

    第三声,她却喊不出来了。

    面前这个丑陋的男子,真的是宫秘関吗?

    一点少年模样都看不出来,如同被煮熟了的没拔干净毛的鸭子,丑得看上一眼能连做几夜的噩梦……

    活该,活该活该活该……

    活该活该活该……

    宋夕颜“哈哈”大笑,疯了一样。

    她流出了血泪:“是我活该。”

    这一刻,她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面对丑男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恶心,恶心,恶心。甚至感到生理性的反胃和想吐。只不过换了个模样,她对他就如此陌生。所以,她的爱到底是什么呢?就如宋明所说,廉价,虚伪,不值一提吗?

    回忆结束。

    宋锦尘神情恍惚的滑坐在地上,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一声冷笑,仰头道:“今日我小产,也是你的手段……”

    宋明没有否认:“是。”

    “甜汤里放了什么?”

    她这几日虽身体有碍,但一方面已服了楚玥调制的安胎药,另一方面自己小心谨慎不曾出居所,没有人有机会害她。可今日,侍女送来一碗甜汤,还让她必须喝完回去复命,那这碗甜汤里面加了什么?

    宋明答:“洛神花。”

    宋锦尘想过宋明会加麝香、红粉等这类滑胎的药物,但没想到他在里面加的,竟然是——洛神花!

    此花,生长于野外,因毒性极重,剂量稍微把握不好就会要人性命,所以即便有避孕滑胎的功能,也没被广泛使用。

    而她之所以了解,还是这么多年在外纨绔惯了,为减少意外发生专门寻羊肠、鱼鳔等好用物件。洛神花也是在寻找途中偶然知晓。当时,她与袅袅二人调侃说:“此花杀人于无形,最好用在碍事的女子身上。”没想到,一语成谶,如今却被人用在了她身上。

    宋明,他知道此花剧毒吗?

    冷笑一声,宋锦尘在这瞬间明白了。

    她道:“原本以为父亲只是不喜我,到头来竟是厌恶。”

    宋明叹气,后背佝偻得好似又苍老了几岁,沧桑道:“你肆意妄为,顽劣成性,今日不过是略施惩罚。望你在与世子大婚前安守本分,不要惹事。”

    “哈哈哈哈哈……”宋锦尘哈哈大笑。她知道他不喜欢她,从小就不喜欢。他喜欢的是——“宋锦尘”,不是宋夕颜。即便顶着这个名字,用虚假的身份活了这么就,他仍旧和当初一样看向她的目光只有责备。

    “谨遵父亲大人的命令。”身体刚刚滑胎虚弱无力,她勉强支撑身体跪在地上,双手对齐,行了大礼。这算是对他扣的最后一礼。

    可能是她的顺从,令他感到满意了吧。宋锦尘注意到宋明的神情变得和缓了一些,他坐到了主座上,单手摆了摆道:“夕颜……”顿了顿,难过的垂头道:“算了,这么多年,叫锦尘已经叫习惯了……锦尘,有件事需要告之于你。”

    “何事?”

    “国事。”

    宋锦尘心口一滞。

    她终于有资格参与国事了吗。

    宋明:“十三年前,为了避免战火吞噬朱紫,我被迫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但只是暂缓了它的进程。十三年后,这个难题再次出现……但我已经老了。”

    “父亲。”

    宋锦尘冷静下来,男女之情、父女之爱,终究没有权力的诱惑大。她开始安静的倾听,并想参与其中:“女儿愿为您分忧。”

    “喊你过来,自然是这个打算。”宋明并不打算再隐瞒。他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无论如何朱紫国二十万人的姓名必须托付给下一代。

    宋明目光变得犀利,对外道:“让他进来!”

    伴随贴身太监的一声传唤,大门打开。裹挟着冷风大步迈入的是一个披着黑斗篷的魁梧男人。

    男人双膝跪地,向宋明行礼:“誓死效忠国王陛下。”

    宋锦尘疑问:“这人是?”

    宋明:“此人为曹渊,乃是为父的心腹。”

    被唤作“曹渊”的人掀开了黑斗篷,其下赫然是一张弑杀的面孔。刚毅,粗犷,手掌上布满凸起的血管,脸侧有刀疤。

    宋锦尘从未见过此人,她有些惊讶。

    曹渊道:“见过皇女。”

    宋明:“告诉她十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曹渊领命:“是。”

    “……”

    “当年,朱东和朱西内乱,陛下早已清楚——是风月城一脉和西殇一脉势力,两方故意为之。目的是为了制造分裂和内斗,并趁机一举吞并朱紫。意图将夹在两国之间、地理战略位置极为特殊的我国,当成踏板,一统九州。”

    宋锦尘微愣;“当年朱东和朱西内乱,不是凤林将军率领镇远军已将其镇压。但没想到爆发了瘟疫,所以才导致所有人都死了……”她突然感到后颈一凉,仿佛自己所在的上空有一个吊死鬼,伴随着重物吊起的摇晃,那鬼正用尖锐细长的指甲一下一下戳着她的脖子。她感到一阵冷意:“……难道,只是对外的说辞?”

    “是!”

    曹渊继续道:“得知这一阴谋后,陛下不打算坐以待毙。风月和西殇都是虎狼之辈,我等与其相比实力过于悬殊。唯有三方不动,才能维持短暂和平,一旦开战,或者两大国势力倾斜,那朱紫势必成为板上鱼肉。”

    “所以呢……”

    宋锦尘着急追问:“如何不动?”

    曹渊答:“要么和谈,要么抹杀。”

    宋锦尘咬唇,她身为一国皇女,脑子里也并不全是腌臜之事。兵书策论也都挑灯夜读,如何不懂他的意思。她语气坚定道:“和谈,不可能的。若两大国势力渗透,和谈绝不可能成功,即使没有变故也会故意制造变故。”

    “皇女聪慧。”

    曹渊点了点头:“所以只有抹杀一条路。陛下派我偷偷带精锐部队提前入城埋伏,已主持和谈为由,突然发动兵变,将所有人屠戮干净。”

    宋锦尘终于明白了史书上记载的这一事件,她很冷静。一城死不过数万人,可一国灭却会令所有人沦为丧家之犬。她本就是上位者,从不会考虑下位者,所以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宋锦尘:“所以,瘟疫就是屠城。”

    曹渊拱手:“是的。”

    “用灭口的手段,来阻止和谈?因为事情发生在朱紫,并且所有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两大国只能暂时放弃……”

    “是的。”

    “好厉害的手段。”宋锦尘思索片刻,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曹渊想要搀扶她,被她摆摆手拒绝了。她道:“父亲,可您将这一切告知于我是为了什么。”

    宋明叹气。

    屋顶透光小孔投射下来的光,撒在用纯金打造的王权宝座上,让宝座看起来十分耀眼。他抚摸着宝座的把手,声音冷峻。

    “说来也巧,当年做出屠城这个决定,乃是拜风月一位高人所赐。此人不知姓名,不知性别,只寄了一封倒戈的书信给我。信上详细书写了‘风月计划’和‘西殇计划’,我才能及时知晓朱东朱西内乱真相,并做出决策……否则,邺城离东潭郡千里之远,我又如何能提前洞悉一切。”

    宋锦尘安静听着。

    宋明:“可现在行不通了。西殇和风月蛰伏十余年,双方都兵强马壮,不再需要扶持傀儡。我们失去了改变战局的能力,只有求和一条路能选。”

    “所以才要联姻。”

    宋锦尘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夫婿一定要在风月太子和西殇世子中选,原来这竟是一场国事,容不得儿女情长……

    “父亲让我嫁给西殇世子,便是已经选好了一边站队?”她还有一点不明白,神情疑问道:“可西殇虽国土辽阔实力很强,但风月也不落其后。难道,父亲不怕讨好了西殇,却得罪风月?”

    “怕。”

    宋明直接坦白;“可首鼠两端的下场,便是什么也没有。”

    宋锦尘咬唇:“那为何不选择风月?”她心仪风月太子——韩凤鸣,善良又好被操控,又专情于她。更何况她腹中孩子也极有可能是他的骨血。若是两人交合,她不仅可以稳固朱紫,甚至还能将风月一并收入麾下。

    可为什么,父亲选择了西殇!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宋明道:“若是你姐姐还在,或许能想出破局之法尚有转机。可她不在,你不堪大用。”

    这话就如同利刃一般插在了宋锦尘的心口上。并不打算发作,因为没必要和一个死人争什么。心道:即便他再喜欢姐姐,再偏心,如今跪在这里知晓一切的人也终究是我,不是她。

    宋明继续道:“东潭郡屠城后,风月闹出宫变——韩厉杀妻毒子,导致风月太子与他积怨甚深。若战事起,这方极可能率先陷入内乱,到时外忧内患胜率便低。而云峰这个老匹夫,吃定了我膝下只有你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不断派人交涉,一来二去竟交涉了十余年。思来想去,我终于让步打算和他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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