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苏榶眼前出现一个玻璃杯,空的。

    苏榶顿了顿,抬头,是刚才差点撞到她的那个男人,一身酒气,靠在桌沿上,流里流气看着她。

    “美女,喝一杯?”

    男人冲她抛了个媚眼,手里拿着酒馆最便宜的一款啤酒,往玻璃杯里倒,而眼神流连在她身上,蟾蜍一样令人作呕。

    苏榶环顾一周,发现斜对面的一桌几个男的,个个人模狗样,脸带起哄之意瞅着这边看热闹。

    男人跟他们是一起的,但那群人没有半点过来阻止的意思。

    还真是物以类聚,垃圾都是凑一块儿玩的。

    见苏榶勾了勾唇,男人以为是在给他回应,眼里调戏之意越显,“来旅游的吧,我也是,相遇即是缘分,陪哥哥喝一杯呗。”

    苏榶眼神冷下来:“滚。”

    “这是什么话,都是出来玩的,看你长这么漂亮,想请你喝一杯,别这么不给面子嘛。”男人说,“你看其他人,想让我请,我还不请呢。”

    苏榶垂眸,看着他那瓶廉价的啤酒,冷笑了声。

    就这种酒,还真是好意思呢。

    男人见她不为所动,还一脸嘲讽的表情,有些恼了。

    “装什么清高呢你,穿成这样不就是来勾引人的,老子看你有几分姿色,好言相劝半天,你他妈甩什么脸子!”

    说着就要伸手拽苏榶。

    苏榶面色一冷,拿起眼前的玻璃杯,啤酒悉数泼他脸上,不咸不淡地问:“你长成这样又是想恶心谁?”

    “垃圾,就老老实实待在垃圾堆。”

    男人毫无预料,被迎面泼个正着,酒渍挂满脸,顺着脖子滑进了衣领。

    周围不少人看着,男人酒醒了一半,然而自尊心作祟,他眼一横,“砰”一声撂下手里的啤酒瓶子。

    扬臂就要打人,“臭婊子,你他妈的——”

    哄闹声在这时引起酒馆所有人的注意,光影绰约,男人的手到底没能挥下去。

    ——许应冬拦下了。

    “你他妈谁啊?”男人扭头,愤怒做了转移,“要你多管闲事?”

    许应冬甩开男人的手,稍稍迈了一步,隔开苏榶站在他面前,沉声开口:“我的酒馆,你说我是谁?”

    男人被甩得后退两步,怒红了眼,拳头捏紧就要落下,被他后面那桌一开始只知道看热闹的兄弟架住了。

    “别闹事。”其中一个警告地把他往后扯了一把,看向眼前人几个人高马大的服务生。

    刚才得知这边有人闹事,在岗的几个服务生都过来了。

    平时卸酒搬酒,干的都是体力活,再不济都比几个白斩鸡壮实。

    许应冬是里面最高的,他只能仰头看他,赔笑:“不好意思啊老板,我这兄弟喝醉了,别跟他一般计较。”

    说着撞了下旁边人,那人后知后觉,附和说:“对对对,他就是单纯想请那位美女喝杯酒,没有恶意,既然美女不愿意,就算了,咱们和气生财。”

    这个点正是酒馆人最多的时候,点餐结账的都等着,怕人等太久,许应冬让几个服务生先回自己岗位。

    末了,看着几人淡声说:“你们要道歉的不是我。”

    见围过来的服务生散了,那人松了口气,“是是是,我们给那位美女道个歉。”

    他笑着看向苏榶,“对不起啊美女,我们这个兄弟刚才多有冒犯,你别计较。”

    道歉诚不诚恳先不说,吊儿郎当的语气倒是跟那个男的如出一辙。

    但是这话出口,很久不见回应。以为她只是吓傻了,那人也没在意,对许应冬又说了句抱歉,示意几人准备离开。

    然而,刚转身,一个玻璃杯自低空划过,避开其他人,“吧嗒”一声,精准地碎在几人脚下。

    所有人愣了。

    圆场的男人最先回神,捏了捏拳,又碍于许应冬还在旁边,只得好脾气地转身,“美女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都道过歉了。”

    “我接受了吗?”

    苏榶嘴角轻勾,视线从打湿的裙摆上移开,冷眸看着他身后那个醉酒男,“我记得他没道歉吧?”

    “你——”

    那男作势又要骂,被人捂住嘴,对苏榶说:“我们明明道过歉了,你别胡搅蛮缠。”

    苏榶:“那要看谁胡搅蛮缠了,如果没猜错这里有监控,你说我把监控调出来去报警,是不是还能告你个性骚扰?”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圆场的那位脸上挤着假笑,几近咬牙切齿地问:“那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苏榶笑着,指甲敲击桌面,发出愉悦的声音,“不是想喝酒吗,我请你们。”

    ----

    熠熠灯光下,桌上几个酒瓶光影轻晃,映出几张挠心抓肺干呕不止的脸。

    谢顺拿酒时听说是用来直接喝的,整个人都惊了。

    那可是96伏特加,点火都能直接燃的,纯喝不得死人啊,他们平时都是拿来做基酒的。

    许应冬也没想到苏榶这么狠,四个人,她一人给点了一瓶,逼着几人喝。

    可他不知道这还是轻的。

    酒馆有监控,刚才男人调戏苏榶的记录找人一调就能出来,到时候如果发一份给葛弋,再一份给她爸,事情可就没有现在这么简单了。

    烈酒入口,食道被灼烧的痛楚,让几人再没了嚣张的火焰,哑着嗓子边咳边吐。

    谢顺光是看着几人,都感觉喉管烧得慌,担心地对许应冬说:“冬哥,这么喝下去会出人命的吧。”

    许应冬没说话,面容沉静看着眼前的闹剧。

    而主导之人,心思压根没在几人身上,只顾着擦拭刚刚被啤酒打湿的裙子。

    眼看再这么闹下去要出事,许应冬及时止损,让谢顺把几人的酒收了,又喊了几个服务生送几人去医院。

    苏榶的注意力从裙子上收回来时,闹剧已经收尾了。

    她对其他几人的去向没有兴趣,目光落在跟她面对而坐的男人身上,眨了眨眼:“忙完了?走呀吃饭。”

    说着迫不及待站起身,越过男人时,拍拍他的肩,催道:“走啊。”

    许应冬都不知该哭该笑,突然觉得自己前几天对她的印象似乎都是错的。

    他笑了笑,片刻后起身给晚班的人交代了些事,跟着出了酒馆。

    路上苏榶实在受不了沾了啤酒的黏腻感,问许应冬随便要了附近服装店的地址,去店里买了身衣服重新换上。

    “你换下来这件衣服,需要我拿袋子给你装一下吗?”店员问。

    “不用了,”苏榶扯扯领口,勉强适应了衣服粗糙的质感,“你帮我扔了就行,谢谢。”

    “不要了?”店员愣了,“你这衣服这么好,洗一洗还能穿的。”

    做衣服的对布料有研究,她手上这件可不便宜。

    苏榶还是那句话,“不要了,你看着处理吧。”

    临走前,店员又向许应冬确认了一遍,“你女朋友这衣服真不要了?”

    许应冬笑笑:“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你照她说的做吧。”

    ----

    说好了请吃饭,苏榶对这个地方不熟,便让许应冬决定。

    但当被问到什么不吃的时候,带壳的不吃,辣的不吃,香菜不吃,总结来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最后许应冬带她去了家当地人吃的比较多的家常菜馆。

    菜馆在离酒馆比较远的一条街,天色比较晚,许应冬回酒馆骑了辆电瓶车。

    苏榶坐过摩托车后座,但今天第一次坐电动车,眼里多了丝新奇。

    许应冬开得不快,慢慢悠悠穿梭在椰林密布的公路上,天边晚霞未散,耳边还能听到大海一波一波的浪潮声,晚风轻轻吹过脸颊,路上偶尔还有几辆结伴而行的电动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种感觉是苏榶第一次体验,内心的狂躁因子仿佛在慢慢被抚平,余下的只剩满心愉悦和说不出的舒畅。

    她慢慢伸开双臂,感受到被风包裹的惬意,有一刻兴奋得想尖叫。

    她好喜欢这种惬意的感觉,连风都是自由的味道。

    “许应冬。”苏榶第一次叫他名字。

    许应冬:“嗯?”

    苏榶:“我好开心。”

    带着头盔,许应冬没听清,“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忽然感觉肩头一沉,再回神,他发现苏榶双手撑在他肩上,踩着踏板站起来了。

    苏榶俯身贴近他的头盔,在风声里喊:“我说,我好开心啊!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许应冬吓一跳,抬手虚扶了身后人一把,“坐好,这样很危险。”

    苏榶弯唇:“我不。”

    但刚说完,车身突然轻晃了一下,苏榶下意识抓住男人的衣服,顺势坐了回去。

    还没明白什么情况,前面低笑声传来,苏榶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一巴掌打在许应冬肩上,“你吓我。”

    许应冬轻笑着没说话,不动声色将车速放缓了些。

    没多久,他又听身后传来苏榶望着海岸雀跃的欢呼,而后又问起他路边那些市集都是干什么的。

    但不等他回答,她很快又跳到了下一个问题,思维总是出奇的跳跃。

    虽然觉得奇怪,但许应冬莫名觉得这好像才应该是她最该有的样子。

    富有生命力和活力,对世界充满着好奇,而不是像昨晚那样坐在路台围栏上,眼神空洞得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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