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小时的路程，站在田埂上的姜枣终于看到不远处掩映在夜色中的三间青砖瓦房。
令她疑惑的是，她家今晚这个时间还亮着灯。姜枣抬头看向挂在天幕上的弯月，应该有九点多。
平时这个时辰，她家早就关灯睡觉了，这也是这个时代村里人的普遍常态，虽说家家户户已经通电，但老辈人节俭惯了，又没有像样的娱乐活动，多数农家人吃完饭在院子聊会天，也就到拉灯睡觉的时间。
姜枣家从通了电就没有过在九点半开灯当即习。今晚是怎么回事？家里突然反常的情况使得她脚步不自觉加快。
姜枣急冲冲冲进家，姜家一家老小正挤在不大的堂屋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让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更显狭窄，尤其是空气中隐隐有种沸腾之。她顾不得其他，锐利的双眸寻找着亲娘的身影。
很快，姜枣就在姜二叔的背后看到跪在地上的张米，女人穿着洗的发旧衣服，脚上踩着和姜枣一样的草鞋，仰着一张被风霜浸染的脸，苦苦哀求坐在炕上磕着眼袋的老头，“爹，我求你，小枣是我和丰收唯一的女儿，你是知道的她要是和孙家小子去外地打工了多少年才能回来一次。我舍不得。”
姜枣看着地上平日里挺直腰背的女人，此刻弯下了腰，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生疼。她上前走抱起自己的母，“娘，我回来了，你起来。”
见着女儿回来，张米顿时有了主心骨，牢牢抓住女儿的手，“小枣，快求爷爷，叫他别让你去你孙叔的厂子。”
被自家母亲咕捅着，姜枣迫不得已朝炕上的姜大爷梗着脖子说道，“我不去。”
“你个赔钱货，爷爷都没说话，轮得到你说不想就不想？”姜大爷还没说话，坐在他身旁的婆娘生怕自家男人同样，立刻拿眼瞪道。
姜枣不理她，固执的看向姜抗日，老虔婆见状捅了捅自家男人，“当家的，咱老大不中用，老二家也就一个男娃，现在小孙愿意让姜枣去上班，多好的机会啊，一个月给寄200呢？存一年咱孙子就有钱娶媳妇了，再说了去厂子里上班不比跑山轻松。”
老虔婆话音刚落，姜老二立马添油加醋，“对啊，大嫂你和我哥没有男娃，以后的身后事可不得靠着咱老姜家的独苗苗小宝吗？现在小枣去上班，攒钱给小宝娶媳妇也算尽到了长姐的责任，等你们过去了我叫小宝好好帮你们摔盆让你们走的风风光光。”
姜老二这番话说完，姜枣目不转睛看着在场所谓的父亲爷爷奶奶，堂弟堂妹堂姐，心里冷笑。她刚想说话，张米手疾眼快摁住了她，毫不退步的坚定说道：“不行，就算要去打工也不去孙二狗的厂。”
听见这句话，姜枣的小心脏提了起来，诧异的看着自己亲娘。
不止她诧异，刚进院子的王铁柱也趔趄了下，人未至声先到。
“去孙哥的厂子上班怎么了。”声音响起后，男人顶着朴实的身板走了进来。
姜枣抬眼看过去，居然是王铁柱，令她大吃一惊的是，之前给人无比敦厚的男人此时看起来竟然别有城府，平和的五官看上去总有种带着算计的感觉。
王铁柱目光在张米和姜枣身上来回巡视，而后笑眯眯问到，“婶子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对孙哥的厂子有什么误解，这样吧我和婶子介绍介绍孙哥的厂。”
“王家小子你来。”炕上的姜大爷发话。
在场人默默竖起了耳朵。
“是这样，孙哥不是服装厂市场部经理吗？他就寻思着给乡亲们造福啊，每年招工都优先从咱县里要人，你们想京市人生地不熟的，厂子里能有个同县的小团体，也好帮衬不是。而且不是我吹，这待遇是真好，包吃包住每个月250，孙哥怕他们乱花钱，每个月直接从他们账上给家里人打200，留50给他们充当生活费，也算强制他们存钱，就这样还不算完，平时逢年过节都会送各式各样的礼品，平时也半来联谊会，介绍的可都是条件杠杠的姑娘小伙。”
“你们数数咱们村有多少闺女嫁到市里当手少奶奶了，人家那家庭都是配保姆的，一旦被看上真真是山沟沟里飞出了金凤凰。”
“真的啊，那我能去吗？”姜二叔家小女儿姜梅花那双不大的眼睛瞪的如豆，急忙问道。
“对对，叔你看我家妹子咋样，她今年刚读完初中，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姜财宝也接过话附和，他还特意抬起姜梅花的手递到王铁柱的跟前，“瞧我妹子这手，又大又宽指节粗大一看就是干活的料。”
姜枣：……
她一看就知道姜财宝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让自己妹妹辛辛苦苦赚血汗钱供他挥霍。
切，姜枣在暗处翻了个白眼，没出息的窝囊废。
王铁柱没搭理姜财宝，只瞥了眼一脸兴奋的姜梅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重新把视线放在张米身上，“婶子，这下明白跟着孙哥的好处了吧？”
“不用。那些好处不要也罢。”
“嗯？”王铁柱顿时收敛了笑容，一张憨厚的脸上就差写着别给脸不要脸几个大字。
迎着王铁柱吃人似的目光，张米坚定的回道，“小孙的待遇是好，可是去了的人最久的已经有两三年没回家了。我舍不得我家枣子。”
“爹，我不反对枣子去打工，但能不能让枣子自己去找，最起码找个可以逢年过节回趟的。”对于张米来说女儿去打工不让联系不让回家，就算寄回再多的钱都是不安全的，甚至于她的脑子里面已经自动的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原先还没觉得不对劲的事，此刻却想的汗毛竖了起来。
姜枣听到这番解释后，先前提着的心落了地，紧紧揽过亲娘的肩。同时又不经意将目光扫向王铁柱，男人好像也深深叹了口气，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从他由紧张到松懈的表情，姜枣估摸着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内心想着明天必须要找个机会把消息送出去。
然而，毒蛇在缠上猎物之前是不会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的。
……
把姜枣安全护送回家后，李峰三人骑着摩托车在深蓝夜幕下缓慢驶出村，途中一辆黑色夏利鸣笛而。
“哔！”
“哔！”
苏国伟：“靠，这孙子会不会开车啊，这么点道，硬要挤过去。”
乡间小路本来就窄，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两方人都是客客气气商量着过去的，头一次遇到这么霸道的主，好家伙仗着自己车子是四轮的体格大，直接硬挤。脾气本来就不好的纪胜利的当场就炸了，“赶着投胎呢，搁这儿。”
闻着一鼻子汽车尾气。三人中只有李峰没跳起来骂，倒是兀自沉吟：“这么急？”
“什么？”苏国伟有点没听清。
李峰眼瞄过他俩，“大晚上的，谁会这么着急进村，还是开的夏利。”
被人这么提醒，苏国伟也回过味来了，神色严肃看向另外两人，“车牌号是不是就是夫人让盯梢的孙二狗那狗贼。”
这下李峰和纪胜利皆浑身一凛，“大半夜的，他急忙下乡干嘛？”
疑问刚，三人纷纷想到了黎鸢说的有可能已经引起了狗贼的注意。
“出事了！”
三人齐齐在心里直呼，随后，拧紧油门，月朗星稀的夜晚，三辆摩托车犹如离弦的箭飞不见，轰鸣的油门声引的村口的犬吠四起。
……
姜老汉家。
以为稳住王铁柱的姜枣正打算送人走，院子里猝不及防开进了一辆夏利。
“姜大妹，要不要去孙哥的工厂上班啊。”黑色的轿车里，儒雅的男人从容下车。
黑短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柔和温雅，通身流露出一股文质彬彬的气质。
看到他瞬间，姜枣有些微微恍神，难以把眼前的男人与心中那个恶魔联系起来。
瞧见她失神，张米悄悄在底下握住了女孩的手，热源靠近，姜枣找回了些许理智。她周身立刻竖起防备，冷冷的回道，“不好意思我离不开我娘，就不去了。”
“这样啊，好办。”孙松环顾周围人，眼神最后定点在姜枣那张略带英气的脸上，“孙哥答应你，如果你答应去孙哥的工厂工作，我保证帮你全家八口安家在京市，御新花园最新的楼盘怎么。”
姜枣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慢吞吞地看向周围的亲人。
这会儿他们被孙松三言两语撩拨的火热，从生父姜树到堂妹姜梅花无一不把目光投向她，活像看唐僧肉。
偏偏，孙松这小厮这狗贼还不够，继续添油加火道，“还给你们办城市户口，财宝不是没工作吗？哥答应你马上安排，城里的漂亮媳妇，梅花也一样安排，总之尽量让你们所有人满意，行不行。”
姜枣想都不用想，速度回拒：“不想。”
孙松都还没说话，姜家一家人马上训斥道，“怎么说话的，没礼貌！”
“她大哥，小孩不懂事你别在。”姜二叔上前推着姜枣赔小道。
之前还一言不发的姜老汉也终于慢悠悠的开口，“给你孙大哥道歉，你大哥多多疼你，爷爷今天就给你做主，同意你去上班了。”本来听了大儿媳的说法后，他也是倾向于找个能回家的工作的，倒不是因为他多疼爱大孙女，他只是单纯觉得每个月250的工钱太低，而且长年不着家不好拿捏我，在说了万一这孙女真命好嫁去了市里，她要不给钱，京市那么大，他一个老不死的在家里耍耍威风还行，要真舞到首都，伟人的脚下，非吓尿裤子不可。
而且说孙二狗这个介绍工作中间人没拿钱，姜老汉是不信，搞不好原本工资就应该是三四百，被他拿了才说是250。姜老汉觉得孙女自己个400的工作每个月寄个380回来不成问题。而且逢年过节都能回家，好拿捏。
但是现在一听孙二狗当众许下的那些个好处，姜老汉按捺不住了，恨不得连夜打包姜枣进厂。
“大哥！”姜老汉还算克制，另一旁的姜财宝响亮的异性哥已经喊上。
“孙大哥！”
“孙侄。”
各种亲密的称呼响彻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一时间姜家八口除了姜枣和张米纷纷倒戈。
被大家等着点头的孙松没有说话，双手背到身后，笑眯眯看着姜，努努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然后，姜枣就眼睁睁看着疯了魔的家人，到自己跟前威逼利诱。
“大妹，哥求你了，你就答应吧。”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不孝女，非要你堂哥低声下气的求你是吗？男人是不可以在女人面前短了气的，你赶紧应下来。”
姜枣麻木的看着眼前这个给她生命的男人癫狂的咆哮，也看着二叔携妻女给自己下跪，老虔婆和姜老汉横眉冷对，骂骂咧咧。
只有娘这个身材瘦弱的女人一心一意为自己考虑，坚定的站在她的身旁。
满屋子哭天抢地，连哄带骗的语句中夹杂着无情谩骂与指责。某一瞬间，姜枣觉得他们疯了。
她抬起头，忽然看见那如松如兰的男人心满意足的看向眼前乱糟糟的一幕，就像在欣赏什么杰作。
“轰。”
姜枣福至心灵，明白了，这就是孙二狗的目的，看着她和家人闹，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还没给人留下话柄。
真可笑，她从小就知道家里人除了自己娘其他都不是好东西，却也对自己血浓于水的父亲怀有过瞬间的孺慕之情。
可就算要求她，她的狗屎爹也还是一副趾高气昂，一副你个赔钱货叫你干啥就干啥的死样。
真是气的姜枣想分分钟把她踢进粪池里。
令她疑惑的是，她家今晚这个时间还亮着灯。姜枣抬头看向挂在天幕上的弯月，应该有九点多。
平时这个时辰，她家早就关灯睡觉了，这也是这个时代村里人的普遍常态，虽说家家户户已经通电，但老辈人节俭惯了，又没有像样的娱乐活动，多数农家人吃完饭在院子聊会天，也就到拉灯睡觉的时间。
姜枣家从通了电就没有过在九点半开灯当即习。今晚是怎么回事？家里突然反常的情况使得她脚步不自觉加快。
姜枣急冲冲冲进家，姜家一家老小正挤在不大的堂屋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让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更显狭窄，尤其是空气中隐隐有种沸腾之。她顾不得其他，锐利的双眸寻找着亲娘的身影。
很快，姜枣就在姜二叔的背后看到跪在地上的张米，女人穿着洗的发旧衣服，脚上踩着和姜枣一样的草鞋，仰着一张被风霜浸染的脸，苦苦哀求坐在炕上磕着眼袋的老头，“爹，我求你，小枣是我和丰收唯一的女儿，你是知道的她要是和孙家小子去外地打工了多少年才能回来一次。我舍不得。”
姜枣看着地上平日里挺直腰背的女人，此刻弯下了腰，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生疼。她上前走抱起自己的母，“娘，我回来了，你起来。”
见着女儿回来，张米顿时有了主心骨，牢牢抓住女儿的手，“小枣，快求爷爷，叫他别让你去你孙叔的厂子。”
被自家母亲咕捅着，姜枣迫不得已朝炕上的姜大爷梗着脖子说道，“我不去。”
“你个赔钱货，爷爷都没说话，轮得到你说不想就不想？”姜大爷还没说话，坐在他身旁的婆娘生怕自家男人同样，立刻拿眼瞪道。
姜枣不理她，固执的看向姜抗日，老虔婆见状捅了捅自家男人，“当家的，咱老大不中用，老二家也就一个男娃，现在小孙愿意让姜枣去上班，多好的机会啊，一个月给寄200呢？存一年咱孙子就有钱娶媳妇了，再说了去厂子里上班不比跑山轻松。”
老虔婆话音刚落，姜老二立马添油加醋，“对啊，大嫂你和我哥没有男娃，以后的身后事可不得靠着咱老姜家的独苗苗小宝吗？现在小枣去上班，攒钱给小宝娶媳妇也算尽到了长姐的责任，等你们过去了我叫小宝好好帮你们摔盆让你们走的风风光光。”
姜老二这番话说完，姜枣目不转睛看着在场所谓的父亲爷爷奶奶，堂弟堂妹堂姐，心里冷笑。她刚想说话，张米手疾眼快摁住了她，毫不退步的坚定说道：“不行，就算要去打工也不去孙二狗的厂。”
听见这句话，姜枣的小心脏提了起来，诧异的看着自己亲娘。
不止她诧异，刚进院子的王铁柱也趔趄了下，人未至声先到。
“去孙哥的厂子上班怎么了。”声音响起后，男人顶着朴实的身板走了进来。
姜枣抬眼看过去，居然是王铁柱，令她大吃一惊的是，之前给人无比敦厚的男人此时看起来竟然别有城府，平和的五官看上去总有种带着算计的感觉。
王铁柱目光在张米和姜枣身上来回巡视，而后笑眯眯问到，“婶子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对孙哥的厂子有什么误解，这样吧我和婶子介绍介绍孙哥的厂。”
“王家小子你来。”炕上的姜大爷发话。
在场人默默竖起了耳朵。
“是这样，孙哥不是服装厂市场部经理吗？他就寻思着给乡亲们造福啊，每年招工都优先从咱县里要人，你们想京市人生地不熟的，厂子里能有个同县的小团体，也好帮衬不是。而且不是我吹，这待遇是真好，包吃包住每个月250，孙哥怕他们乱花钱，每个月直接从他们账上给家里人打200，留50给他们充当生活费，也算强制他们存钱，就这样还不算完，平时逢年过节都会送各式各样的礼品，平时也半来联谊会，介绍的可都是条件杠杠的姑娘小伙。”
“你们数数咱们村有多少闺女嫁到市里当手少奶奶了，人家那家庭都是配保姆的，一旦被看上真真是山沟沟里飞出了金凤凰。”
“真的啊，那我能去吗？”姜二叔家小女儿姜梅花那双不大的眼睛瞪的如豆，急忙问道。
“对对，叔你看我家妹子咋样，她今年刚读完初中，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姜财宝也接过话附和，他还特意抬起姜梅花的手递到王铁柱的跟前，“瞧我妹子这手，又大又宽指节粗大一看就是干活的料。”
姜枣：……
她一看就知道姜财宝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让自己妹妹辛辛苦苦赚血汗钱供他挥霍。
切，姜枣在暗处翻了个白眼，没出息的窝囊废。
王铁柱没搭理姜财宝，只瞥了眼一脸兴奋的姜梅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重新把视线放在张米身上，“婶子，这下明白跟着孙哥的好处了吧？”
“不用。那些好处不要也罢。”
“嗯？”王铁柱顿时收敛了笑容，一张憨厚的脸上就差写着别给脸不要脸几个大字。
迎着王铁柱吃人似的目光，张米坚定的回道，“小孙的待遇是好，可是去了的人最久的已经有两三年没回家了。我舍不得我家枣子。”
“爹，我不反对枣子去打工，但能不能让枣子自己去找，最起码找个可以逢年过节回趟的。”对于张米来说女儿去打工不让联系不让回家，就算寄回再多的钱都是不安全的，甚至于她的脑子里面已经自动的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原先还没觉得不对劲的事，此刻却想的汗毛竖了起来。
姜枣听到这番解释后，先前提着的心落了地，紧紧揽过亲娘的肩。同时又不经意将目光扫向王铁柱，男人好像也深深叹了口气，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从他由紧张到松懈的表情，姜枣估摸着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内心想着明天必须要找个机会把消息送出去。
然而，毒蛇在缠上猎物之前是不会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的。
……
把姜枣安全护送回家后，李峰三人骑着摩托车在深蓝夜幕下缓慢驶出村，途中一辆黑色夏利鸣笛而。
“哔！”
“哔！”
苏国伟：“靠，这孙子会不会开车啊，这么点道，硬要挤过去。”
乡间小路本来就窄，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两方人都是客客气气商量着过去的，头一次遇到这么霸道的主，好家伙仗着自己车子是四轮的体格大，直接硬挤。脾气本来就不好的纪胜利的当场就炸了，“赶着投胎呢，搁这儿。”
闻着一鼻子汽车尾气。三人中只有李峰没跳起来骂，倒是兀自沉吟：“这么急？”
“什么？”苏国伟有点没听清。
李峰眼瞄过他俩，“大晚上的，谁会这么着急进村，还是开的夏利。”
被人这么提醒，苏国伟也回过味来了，神色严肃看向另外两人，“车牌号是不是就是夫人让盯梢的孙二狗那狗贼。”
这下李峰和纪胜利皆浑身一凛，“大半夜的，他急忙下乡干嘛？”
疑问刚，三人纷纷想到了黎鸢说的有可能已经引起了狗贼的注意。
“出事了！”
三人齐齐在心里直呼，随后，拧紧油门，月朗星稀的夜晚，三辆摩托车犹如离弦的箭飞不见，轰鸣的油门声引的村口的犬吠四起。
……
姜老汉家。
以为稳住王铁柱的姜枣正打算送人走，院子里猝不及防开进了一辆夏利。
“姜大妹，要不要去孙哥的工厂上班啊。”黑色的轿车里，儒雅的男人从容下车。
黑短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柔和温雅，通身流露出一股文质彬彬的气质。
看到他瞬间，姜枣有些微微恍神，难以把眼前的男人与心中那个恶魔联系起来。
瞧见她失神，张米悄悄在底下握住了女孩的手，热源靠近，姜枣找回了些许理智。她周身立刻竖起防备，冷冷的回道，“不好意思我离不开我娘，就不去了。”
“这样啊，好办。”孙松环顾周围人，眼神最后定点在姜枣那张略带英气的脸上，“孙哥答应你，如果你答应去孙哥的工厂工作，我保证帮你全家八口安家在京市，御新花园最新的楼盘怎么。”
姜枣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慢吞吞地看向周围的亲人。
这会儿他们被孙松三言两语撩拨的火热，从生父姜树到堂妹姜梅花无一不把目光投向她，活像看唐僧肉。
偏偏，孙松这小厮这狗贼还不够，继续添油加火道，“还给你们办城市户口，财宝不是没工作吗？哥答应你马上安排，城里的漂亮媳妇，梅花也一样安排，总之尽量让你们所有人满意，行不行。”
姜枣想都不用想，速度回拒：“不想。”
孙松都还没说话，姜家一家人马上训斥道，“怎么说话的，没礼貌！”
“她大哥，小孩不懂事你别在。”姜二叔上前推着姜枣赔小道。
之前还一言不发的姜老汉也终于慢悠悠的开口，“给你孙大哥道歉，你大哥多多疼你，爷爷今天就给你做主，同意你去上班了。”本来听了大儿媳的说法后，他也是倾向于找个能回家的工作的，倒不是因为他多疼爱大孙女，他只是单纯觉得每个月250的工钱太低，而且长年不着家不好拿捏我，在说了万一这孙女真命好嫁去了市里，她要不给钱，京市那么大，他一个老不死的在家里耍耍威风还行，要真舞到首都，伟人的脚下，非吓尿裤子不可。
而且说孙二狗这个介绍工作中间人没拿钱，姜老汉是不信，搞不好原本工资就应该是三四百，被他拿了才说是250。姜老汉觉得孙女自己个400的工作每个月寄个380回来不成问题。而且逢年过节都能回家，好拿捏。
但是现在一听孙二狗当众许下的那些个好处，姜老汉按捺不住了，恨不得连夜打包姜枣进厂。
“大哥！”姜老汉还算克制，另一旁的姜财宝响亮的异性哥已经喊上。
“孙大哥！”
“孙侄。”
各种亲密的称呼响彻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一时间姜家八口除了姜枣和张米纷纷倒戈。
被大家等着点头的孙松没有说话，双手背到身后，笑眯眯看着姜，努努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然后，姜枣就眼睁睁看着疯了魔的家人，到自己跟前威逼利诱。
“大妹，哥求你了，你就答应吧。”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不孝女，非要你堂哥低声下气的求你是吗？男人是不可以在女人面前短了气的，你赶紧应下来。”
姜枣麻木的看着眼前这个给她生命的男人癫狂的咆哮，也看着二叔携妻女给自己下跪，老虔婆和姜老汉横眉冷对，骂骂咧咧。
只有娘这个身材瘦弱的女人一心一意为自己考虑，坚定的站在她的身旁。
满屋子哭天抢地，连哄带骗的语句中夹杂着无情谩骂与指责。某一瞬间，姜枣觉得他们疯了。
她抬起头，忽然看见那如松如兰的男人心满意足的看向眼前乱糟糟的一幕，就像在欣赏什么杰作。
“轰。”
姜枣福至心灵，明白了，这就是孙二狗的目的，看着她和家人闹，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还没给人留下话柄。
真可笑，她从小就知道家里人除了自己娘其他都不是好东西，却也对自己血浓于水的父亲怀有过瞬间的孺慕之情。
可就算要求她，她的狗屎爹也还是一副趾高气昂，一副你个赔钱货叫你干啥就干啥的死样。
真是气的姜枣想分分钟把她踢进粪池里。